就从这件事上,唐金生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
昆明,唐家庄园。
一身唐装的唐金生手里搓着两个文玩核桃,这两个核桃是现在罕见的矮桩狮子头,都是超过了48MM的大个,关键是两个核桃的纹路几乎是一模一样,这是一对罕见无比的双生核桃。
就这对核桃,至少也值几十万的价格。
唐金生的岁数已经不小,搓核桃是他近几年养成的爱好,对身体很有好处,而且有静心养气的功效。
不过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因为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坐在床上正哭得抽抽噎噎,成了个泪人儿。
“苗苗,智奇这孩子不是没事吗?爸爸已经安排了,他很快就回国了呀。”
唐苗苗哭得两眼红肿一句话也不说,唐金生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胸中的怒火直冲脑门,感觉是压都压不住。
他安慰了女儿两句,又嘱咐了保健医生和保姆照顾好女儿,转身出了房间。
一只手用力的攥着两个狮子头核桃,他攥得如此紧,甚至都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声,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动。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这是他的私人电话,号码没有几个人知道。
接通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女婿霍智奇的师傅金先生。
“老唐,这件事你觉得该怎么办?”金先生的声音很平静,不过唐金生能听得出他平静声音里蕴藏的怒火。
是啊,怎么能不愤怒呢?动霍智奇其实就等于在打他翡翠王和金先生的脸,而且还是打得这么重!
如果自己再没有动作,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既然对方已经不讲规则了,我觉得咱们也没必要死守底线了,陪他们玩玩?”唐金生淡淡的道。
电话那头金先生冷笑了一声:“我的意思你毕竟是在国内,规则内的事情你来做,至于规则外,你就不要管了。”
唐金生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金先生笑了笑道:“怎么可能,不过你毕竟现在是正经商人,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小两口想想吗,再过两月你就要当外公了吧。”
唐金生脸色稍霁:“好。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手。”
叶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没有开灯,连窗帘也都拉着,整个房间都陷入在黑暗里。
黑暗,这压抑的黑暗,沉重的黑暗。
就好像海莲娜此刻的心情一般。
王哲还没有消息,但叶氏集团这些天却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坏消息。
叶氏集团的业务中翡翠玉石也占据了很大的份额,毕竟是国内的公司,这一块的利润是占了很大比重的。
但是现在翡翠毛料的供应已经出了大问题,而和田玉方面也供应不上了!
原本关系不错的供应商都仿佛商量好的一样突然断掉了叶氏集团的供应,而叶氏集团的采购人员直接到产地收购,却一个个都出了事情!
收
购翡翠的采购员有的路上出了车祸,有的在宾馆被抓,罪名是嫖娼!
而收购原玉的采购员则干脆被那些矿主拒之门外,甚至在玉石交易市场还遭到了哄抢!
这还不算,好几个省份的分公司更是遭到了工商税务部门的查账,而叶氏集团总部一天到晚都被记者围着,长枪短炮的摄像机照相机等着报道叶氏集团的负面消息!
生意做到了叶氏集团这个程度,当然和官场有着联系,海莲娜这样长袖善舞的女人,更是精通怎样利用这些关系。
然而她电话联系那些关系的时候不是得到虚伪的搪塞就是干脆打不通,甚至她拉下脸登门拜访,也只能得到推搪,更有甚者,直接就连门都进不去!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海莲娜无法相信,她感觉好像有一张巨大网已经张开来,并且从四面八方向她收紧。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情,但她心里明白这和星辰丽影公司脱不了关系,只是让她不明白的是傅怡辰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
一个刚刚进入这行业没多长时间的女孩子,一个刚刚起步没有多长时间的新公司,就算有宝世集团在背后撑腰,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我低估了她……”海莲娜双手托着自己的脸喃喃的道,她觉得自己很无助,内心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惶惑,就好像当初自己的哥哥去世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的惶惑和恐惧,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
后来她选择了一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了今天。
可是现在她看不到路在哪里。
叶氏集团的股价已经暴跌了好几天,股东们的损失极大,当然,损失最大的是她。
再这样下去叶氏迟早要崩溃,海莲娜疲惫的叹了口气,她怎能不疲惫呢,每天面对着董事会其他股东无休无止的责难,面对着一个个的坏消息却束手无策,她夜夜失眠,只能依靠安眠药强行休息。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期盼王哲能在身边,可是王哲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阿哲,你到底在哪里?阿哲,我需要你啊……”海莲娜终于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她不知道王哲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从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去关心过王哲的生死安危,也从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想念他。
雨夜,小巷,石板路。
每个稍有些历史的城市或许都有这样的小巷吧,斑驳的墙壁刻着岁月的痕迹,石板路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小坑在晴天或许还看不出来,到了雨天就会成了一个个盛的雨水的小坑,脚踩在上面,会溅起或大或小的水花。
有人说春雨贵如油,春天的雨似乎是让人愉快的,但清明过后不久的雨仍带着寒意,若只是星星点点的小雨倒也罢了,可眼下这雨显然称不上小,落在人身上一忽儿还没什么,时间长了就会把人淋湿,再壮健的人也免不了寒气入侵
,落一场病在身上。
这样的雨夜中,小巷里一般少有人走动,但此刻却有着脚步声,这脚步声有些踉跄,在雨点落在石板上的啪啪声中倒不惹人注意,脚步声在小巷里的某一处停了下来,接下来是钥匙插进门锁的摩擦声,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有年月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又是一声轻轻的门响,小巷恢复了平常的寂静,只有雨点落下的声音在巷子里响着。
这是一间低矮的平房,墙壁上的石灰由于回潮大片的剥落,昏黄的灯光下,墙角的蜘蛛网上有一只蜘蛛快乐的爬来爬去,并不在乎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形看不出是男是女,当他把连帽雨衣从身上脱下来的时候,灯光照在他脸上才让人看到他的面孔,他是王哲。
王哲清俊的面孔比起以前来似乎瘦了一些,眼窝更是深陷了下去,白皙的两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再加上他一看就有段时间没剃的胡茬,显得十分憔悴。
微微喘着气坐在房间里的木板床上,王哲开始将上衣脱下来。
夹克衫,衬衫,背心都被他胡乱扔在床上,露出瘦削但结实的胸膛,在左胸的外侧有一块纱布,他慢慢的将固定纱布的胶带一点点撕开,最后把纱布揭了下来,一个渗着血水的伤口露了出来。
看到这个伤口就让人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去医院治疗了,因为这个伤口是枪伤!
王哲斜靠在木板床的床头,从一个进门时拎在手里的塑料袋里取出一样样东西。
手术刀,手术钳,酒精灯等等。
从埃及一回来他和海莲娜见了一面之后就离开了去内蒙散心,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当做了一件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之后,他就会去内蒙古的大草原上待几天,仿佛广阔的草原和蓝天能够洗涤他的心灵,让他的觉得自己的罪恶得到了净化一样。
晚上躺在柔软的长草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眨眼,他会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两个王哲,一个是善的王哲,医术精湛彬彬有礼,愿意去帮助所有需要他的人。
另一个则是恶的王哲,冷酷无情下手狠毒,可以冷血的剥夺别人的生命。
两个人都是他,又似乎都不是他。
来到内蒙古的大草原上,恶的王哲似乎就躲藏起来了,草原上的牧民很欢迎他的到来,在这片草原上,医生永远都是最受尊敬的人。
王哲每一次来到这片草原都会待上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他会给一个蒙古包一个蒙古包的给牧人看病检查身体,他不收费,因为这样能给他带来身心的愉悦。
蒙古族牧民热情好客,对王哲这样的医生更是当作最好的朋友来款待,他所来的这片牧区或许是自治区里最偏僻的地方,但正因为如此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能够给他最大的安宁。‘
可是这一次他还没有待到半个月这安宁就被打破了,就在他参加牧民的篝火晚会时,一声枪响划破了清脆的夜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