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这几天对我反常的亲密,是不是就为了现在~
陆川风的身体变的有些僵硬,黎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在陆川风的怀里轻轻的扭过头,办公室棚顶的白炽灯光将黎夏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影射的更加惨白,看见明娜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立刻就出卖了她的内心,不管过了多少年,对她的愧疚一直都深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使得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诡异尴尬,这时,明娜倒显得十分大方的站起身来,双手习惯性***白色大褂里,对站在门口的两人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可,没有人知道她白嫩的双手此刻正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泛白,表面上的大方,想要装的自然,这是一门学问,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陆川风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明娜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根本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仿佛久别重逢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当初爱的刻骨铭心的初恋,也不是他放在心里多年的那个人,淡然的让人觉得时间真是残忍又无情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包括青春里曾经最在乎的那个人惧。
他迈开沉稳有力的长腿,抱着黎夏走到了一旁的治疗椅上,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一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手小心翼翼的拿掉了她白皙脚上那双平底鞋,略带沙哑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来,“她脚踝伤了,过来给她看看。”
这话陆川风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在跟明娜说话,明娜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多年不见,这个男人对她甚至连一句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了吗?明娜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走近检查椅,走近黎夏鹊。
她有着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弯曲,随着她走路的步伐,轻轻的飘荡,尖细的小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说话的时候会更加明显,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她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无论什么时候妆容都十分精致,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略施粉黛,却衬的她肤如凝脂,眼若晨星,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明娜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黎夏听着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响,每发出一声,就令她的心下沉一分,终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向了走近的明娜。
如果说黎夏不似江南女人那样柔弱温婉,那么明娜就更不似在江南土生土长的女人了,她不似大多数江南女人那样矮小,个子出奇的高挑,再配上脚下那十厘米的高跟鞋,将她那九头身的完美身材比例衬的更加完美,骨架虽然十分纤细,但却没有给人一丝柔弱的感觉,反而显得她更加凌厉。
明娜的眸光淡淡的与黎夏对上,后者一片淡然,哪有她的慌张和无措,就这样维持了大概两秒钟,黎夏就微微调转了视线,这么多年,似乎只有她做不到坦然。
陆川风高大的身影立在检查椅的旁边,离黎夏坐着的位置大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随着明娜的走近,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水味道也缓缓的飘近,闻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味道,黎夏悄悄的瞥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他闻到这股熟悉的香水味道,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情绪,旧情难忘,亦或是旧情难挡,她不想猜,也不敢猜。
明娜低头,看向黎夏那只受伤的脚踝,眉头微微蹙起,“伤的不轻,怎么弄的。”
像是医生对患者的例行询问,也像是多年不见的熟人之间的短暂寒暄之词,黎夏被她的坦然弄的无地自容,突然觉得自己在职场这么多年白混了,每个人都随着时间变得成熟内敛,处理感情上,也更加圆润丰-满,只有自己,还一直在原地踏步,除了年岁的增加,其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黎夏礼貌的回答,如果十分了解她的人应该能够听出来,声音里面多多少少夹杂着些许的紧张和无措,但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明娜看出来什么。
“为了穿高跟鞋?”明娜继续问。
黎夏缓缓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自己受伤的原因,为了工作穿高跟鞋而受伤,这大概是现在很多职业女性脚踝受伤的主要原因吧,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明娜“嗯”了一声,随即伸手,很轻很轻的在她的脚踝上按了一下,紫黑色的脚踝瞬间呈现出一个深坑,在慢慢的弹回来,明娜的这个动作过后,黎夏脚踝上的反应,不止黎夏看见了,就连站在身边的陆川风也看见了。
明远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是骨伤科方面的专家,根据多年的临床经验,已经大概分析出了她脚踝的扭伤程度,“娜娜,你先给黎夏做一个脚部的核磁,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骨裂
tang。”
明娜点头,指了一下里面的仪器间,“去那里面等我,受伤脚踝的裤脚挽到膝盖下面,这样方便检查。”
黎夏看了一眼里面的仪器间,慢慢的挪动身体,准备穿鞋子往里面走,这时一只修长的大手按在了她纤细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动作,下一秒,黎夏就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她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怀里,从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总觉得陆川风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心里只是隐约的觉得,明明说好要各自天涯的两个人,却一再的有这种过密的身体纠缠和接触,意味着什么,她很笨,并不懂。
仪器间的门是加重的铁门,陆川风抱着她走过去的时候,踢了一脚,但却没有踢开,他看了黎夏一眼,黎夏会意,环在他颈项上的双臂挪向门板,门在两人的配合下被顺利的打开,男人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味不明。
站在两人身后的明娜看到这一幕后,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像是被突然抽空,晃了晃,如果不是明远眼疾手快的在一旁扶了一把,想必她会那么向后摔过去,那么今晚她所有的落落大方都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尤其会沦为那个女人的笑柄。
她稳了稳身体后,轻轻的甩开了明远的手,“明远,你今晚是故意的,对不对?”
明知道她还没有恢复勇气。做好和他重逢的准备,他却突然让他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她还不够惨,还是嫌她对陆川风的想念不够深。
“你总要面对现实,陆子……他心里一直都有黎夏的存在,一直在用厌恶的假象来蒙蔽自己的内心,他在自欺欺人,可你不能自欺欺人,如果他真的爱你,不会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娜娜,算了吧,你还年轻,大好的青春为什么不等着一个优秀的男人出现呢?”
明远收敛起了自己的玩世不恭,难得的认真起来,明娜看了他一眼,倔强的说道,“明远,我偏不,这么多年我都等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话落,他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了仪器间,里面的黎夏正坐在核磁长椅上挽着裤脚,陆川风站在她身边,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听到仪器间门声响起来,两人一同望过去,看到的是明娜一张带着明亮笑容的脸,陆川风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黎夏礼貌的回了一个明媚的笑,只是唇角牵起的有些僵硬。
“麻烦家属出去等一下,这里只能留下患者。”
明娜柔软到甚至有些尖细的嗓音在空荡的仪器间响起来,似乎带着回音,陆川风看了一眼黎夏柔软的发顶,这才朝着门外走去,陆川风的手刚碰触到门把手,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说道,“放松心态。”
这话是在安慰她?黎夏愣了愣,脑子里已经停止了任何思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陆川风高大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她的眼前,随后那道高挑的白色身影也缓缓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高跟鞋发出巨大的哒哒声,似乎带着愤怒的情绪。
外间的一个小门里,是仪器操作间,明娜坐在里面,透过麦克和巨大的透明玻璃指示着里面的黎夏,黎夏按照明娜的指示,乖乖的躺好,仪器在她的脚上缓缓的划过,带着些温度,大概十几秒钟后,就传来了明娜说已经结束了的声音。
黎夏坐起身,将挽起的裤脚慢慢的放下来,穿好鞋子,正要往出走,陆川风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将她稳稳的抱了起来,黎夏的脸瞬间绯红成一片,当着明远和明娜的面,黎夏总觉得陆川风这样做,有些过分。
一个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初恋,而她只不过是他厌恶了很多年,唯恐避之不及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今晚,他却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做出十分亲密的动作,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陆川风的目的。
“你想让明娜吃醋对不对?这几天对我反常的亲密,是不是就为了现在?”黎夏的红唇缓缓的凑近他的耳边,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透明的玻璃玻璃外,是女人伤心的眉眼,和男人深蹙的目光,明娜明远,相似的名字,却并不代表他们是亲生兄妹,明家到了明远这,属于五代单传,又因为是独生子,小的时候常常孤单的掉眼泪,而偏偏他的性格又极为孤僻,不会表达自己,明远的父母不忍心儿子常常为了忍受孤独而掉眼泪,便在商量后,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就是明娜。
明远小的时候朋友并不多,唯一能够称得上朋友的,就只有陆川风一个人,明娜也是因为明远而结识的陆川风,三人结伴长大,十分的亲密无间。
陆川风从很小
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足够而深刻的认知和定义,明远曾不止一次的听他提起过,他说他会是明娜的好哥哥,是他明远的好兄弟,可谁都没有想到,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三个人,最后落单的是他自己,他不知道陆川风和明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知道的时候,明娜就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只是这段无法自拔的感情,到最后还是以曲终人散收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唏嘘,有些扼然,记得当年明娜对陆川风提出分手的第二天,就乘飞机到了英国留学,这一走就是五年,如今回来,已经成为青州人民医院一名优秀的主治医生,手腕能力已经可以独挡一面,这样的她和陆川风看起来更加相配了,同样的,也越来越遥远,因为他们越来越相似了。
陆川风蹙起好看的眉毛,有些漫不经心的看向她的脸,“你觉得我会利用你而让明娜吃醋?你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明娜太没自信?”
他三言两语间就轻松的否定了她的说法,掐灭了她内心正在冉冉升起的火苗,听到他这样说,她又觉得十分有道理,刚刚的问话确实有些冲动,有些盲目,有些自信,她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让明娜吃醋的地方?
先不说两人在工作上的悬殊差距,就说两人如今的家庭情况,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年她是个富家千金,不知愁滋味,明娜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唯有努力,如今,她跌落尘埃,而明娜已经进了明家的祠堂,成为了明家名正言顺的一员,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可以将黎夏的所有自信全部消灭,一点不剩。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挽回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黎夏微微垂眸,声音十分落寞。
陆川风没有说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黎夏不知道他这是需要她的解释还不需要她的解释,总之,空气中有着尴尬和窘迫的情绪在流动。
走出仪器间,明远率先迎了上去,“结果要等三个小时,你们俩是在这等,还是去我的办公室?又或者有需要去的地方,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我等一下还要赶去上班,我下班后再来取结果吧。”黎夏见陆川风没有回答,赶紧说道。
明远看了一眼陆川风,后者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表情,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那好吧,已经五点多了,从这里到市区的早高峰会非常拥堵,做好提前量。”
黎夏点点头,想要从陆川风的怀里挣脱下来,陆川风这一次没有拒绝,将她轻轻的都放在了地上,黎夏受伤的脚踝着地,一股剧烈的疼痛传了过来,也许是忍耐习惯了,并没有发出痛呼的声音,只能够从她蹙起的眉头去分辨她的疼痛程度。
她走的十分缓慢,但走的很稳,并没有因为离开他的怀抱,就变的矫情,那副宽阔温暖的胸膛从来都没有属于过她,就算她如何的贪恋不舍难过,都无济于事,能做的,只有坚强和独立。
走廊幽深的长廊上,轻轻的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带着节奏感,乘坐电梯来到医院大厅,里面的人比她刚刚来的时候似乎更多了一些,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面带愁容,人间百态,在医院这种地方,是体现最明显的。
外面的冬雨还在下,有些急有有些冷,天色似乎放亮了一些,整个世界由最初的黑色,变成了深灰色,她双手抱胸,走近一辆出租车,从医院的大厅到医院前面的街道距离并不算近,她走到出租车旁边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淋湿了大半,坐到车子里的时候,她已经冷的瑟瑟发抖,头发湿漉漉的打结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熟练的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嘟声响起大概十秒钟,对面才传来声音,“黎夏怎么这么早?出什么事情了吗?”
孟暖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清醒,似乎刚刚从熟睡中挣扎了出来,身边的男人因为她说话的声音而轻轻的动了动,她单手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单手捂住手机的听筒,缓缓的走出了房间外,直到确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她才继续说道。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和陆川风有关系吗?”孟暖和黎夏是多年的好朋友,对彼此的了解有时候甚至超出了对家人的了解,这么多年,她们在深夜通电话,几乎都是为了情感上的问题,而情感上的问题,无非就是因为两个男人,不是苏留白,就是陆川风。
好半晌,黎夏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抬手将脸上默默滑落的泪痕擦干净,很慢很慢的说道,“明娜回来了!”
“明娜回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和陆川风还有可能?还是,你没有自信了?”孟暖的问话总是这么一针见血,本就让她伤痕累累的心顿时鲜
血横流。
黎夏想了想,才说道,“两样都有吧,明娜和当年没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变沉默了,或许陆川风的这场情殇对她来说,始终难以愈合。”
“黎夏,不要总觉得陆川风和她分手是因为你,如果陆川风真的喜欢明娜就算有一百个黎夏,都阻挡不了陆川风,归根究底,他爱的不深,不热烈,你明白吗?”
黎夏不明白,那么冷漠的陆川风为了明娜就像变了一个人,他的唇角时常带着微笑的弧度,走到哪里都是牵着明娜的手,对她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如果说这样的陆川风对明娜的爱还不够深沉不够热烈,那么或许对于陆川风来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深沉而热烈的女人,让他变成那个样子了。
“师傅,去跨海大桥。”黎夏将手机远离自己,用着不算大的声音吩咐着前面还在等着她说出目的地的司机,司机听到他的话后,立刻踩下油门,凌晨的车子不多,它的速度就像箭一般。
黎夏虽然已经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了,但还是被对面的孟暖听到了,“去跨海大桥干什么?如果想散心的话,在那等着我,我现在赶过去。”
孟暖从没有听过黎夏的声音变得这么落寞过,以为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赶紧站起身,往出跑去,跑到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又回身去穿鞋,这时电话那头再次传来黎夏的声音。
“我有那么脆弱吗?只不过想去那看看海散散心,不然这么早赶去单位也进不去,所以,临时决定去看一个小时的海,你也知道的,遇到事情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看海,大海无边无际,跟它比起来,一个人简直太渺小了。”
黎夏的声音有些深邃,有些缥缈,又有些空洞,孟暖穿好鞋子,拿好钥匙,走出了苏留白的公寓,“黎夏,我们在跨海大桥会合,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