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国,碧落宫
前律宫里早已空无一人,飒婆婆走了进去,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转着,看着宫里的每一处,回想着檀香说肚子疼前的每一个动作。
檀香爱吃的四样菜撤下去后,换了荤素的锅子上来,檀香面前的两只锅子的盖子已经被掀开了,里面的东西却一样都没动。
飒婆婆在檀香的餐桌边站了下来,看着檀香坐过的蒲团,都没有任何异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前律宫里的蜡烛微不可见的摇晃了一下。
飒婆婆没有做出任何的变动,依旧站在檀香的餐桌后面,看着那蒲团,口中却道,“出来吧。”
很快,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就出现在了前律宫里,跪在了飒婆婆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宫主!”
“查出什么了么?”飒婆婆问道。
那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道,“回禀宫主,给小姐送锅子的人已经找到了,只是......”
“只是已经变成尸体了吧?”飒婆婆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似乎在说今晚天气不错一样。
那人顿了顿,道,“正是,那人已经死在了厨房的灶旁。”
“有人看到凶手吗?”
“无人看到。”
飒婆婆突然就生了气,脸上怒云满布,“你们是怎么看守碧落宫的,都能下毒下到阿檀的身上!”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前律宫里出现了数十个身穿黑衣的人,整齐地跪在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的后面,向飒婆婆请罪,“是属下的失职,还请飒宫主发落!”
飒婆婆围着檀香之前的餐桌转了一圈道,“你们最好祈祷阿檀没事,否者,你们全都给我准备好!”
那些黑衣人听了,低下头去,道,“是,宫主!”
飒婆婆看着那跪了一地的黑衣人,心道,真是无用,竟让这种奸细混进来,等此事了了,看来还得换一批人。“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你们下去好好排查,碧落宫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宫主!”那些黑衣人全部低头道,“属下告退!”
看见飒婆婆没有回头,仅仅甩了甩袖子,众人心下骇然,此次,飒宫主生了大气了。
很快,那些人都和出现时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前律宫一样,前律宫里又只剩下了怒气满面的飒婆婆和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宫主,属下知道说楚国有一个神医叫夏流宇,此人非常擅毒。”那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拱手道。
飒婆婆听了,本来阴沉的面上,露出了一丝丝的亮光,“哦?此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他家世代行医,他更是从小就熟知医理,最擅长解毒和制毒。”
“那就你去罢,快去快回!”飒婆婆看着那披着黑斗篷的人。
“是,属下领命。”那人磕了一个头,就消失在了前律宫。
前律宫外,夜色早已笼罩了整个碧落宫,湛蓝的天空下,浮着几大团深色的云团,挡住了星光,弯弯的月牙正发出细微的光芒,给碧落宫洒下一层朦胧的冷光。
等飒婆婆回到瑶阁的时候,北冥齐已经在外厅的榻上倚着睡着了,飒婆婆见了,吩咐小虎带人将北冥齐抬到了瑶阁的偏殿里,伺候睡下了。
小暖和书画依旧守在床前,不时给檀香擦拭着不停渗出的汗珠,小暖和书画两人之前已经明确分工,小暖负责紧紧盯着檀香的面部,书画则负责看檀香的手和其他部位,看会不会再动。
张太医早已和其他太医一同回了太医院,临走时,对小暖和书画道,“微臣已经替小姐施了两回针,暂时不会有大碍,今夜微臣回去会连夜查看医书,还请二位姑娘转告飒宫主。”
“如此,便多谢张太医了!”书画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张太医道,“姑娘无需多礼,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小暖听了,立即上前道,“张大人,既然这是您指责所在,还请张大人一定要早一点治好我家小姐啊,我家小姐这样躺着太难受了。”小暖说着都快要又哭出来了。
“微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张太医看着眼前哭花了笑脸的小姑娘,心里倒被她感动得不行,明明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却是如此心疼主子,说主子躺着难受,真正是个心善的人,于是不好说什么推辞之言,就算是自己心里没底,也打算回去彻夜查阅医书了。
“小暖谢谢张大人!小暖替我家小姐谢谢张大人!”小暖听了张太医的话,立即俯身行了两个大礼。
张太医连忙将小暖扶了起来,道,“小暖姑娘请放心,微臣一定尽力救治你家小姐!”说完就转身离去了,小暖在后面大声道,“谢谢张大人!”
张太医在出府的路上,眼前老闪现着小暖哭花了的小暖,耳朵里不断回荡着,“我家小姐这样躺着太难受了!”这句带着哭腔的话。
书画和小暖将张太医临走前的话复述给了飒婆婆,飒婆婆听完,点点头,脸上的神色略微轻松了些,道,“小暖,你先去歇息一下,上半夜由书画守着,下半夜就由你来守着小姐。”
小暖听了,对飒婆婆道,“让书画姐姐去休息罢,小暖可以守一晚上的,没问题。”
书画听了,拉着小暖的手,耐心地道,“小暖,小姐的病你今日也听到张太医说的了,一时半会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好起来,所以,这守夜不是一天两天,我们两个人每天换着来守,这样才是长久之计,不然整个守上一夜,时间久了,你我便要撑不住了,那谁还来守小姐呢?”
小暖听了书画这话,思忖了一会儿,答应了,道,“那书画姐姐,有任何事情忙不过来,一定要喊小暖!”
“会喊你的,先去睡会罢!”书画拍了拍小暖的背,将小暖送出来了内室。
飒婆婆看着檀香濡湿的衣衫,伸手想稍稍将领口的衣服拨开一点点,好让檀香不那么热。只是,这么一拨拉,一个东西从檀香的怀里滚到了床上。
竟然会是那块玉佩!
虽然表面有一些脏了的划痕,但是掩盖不了这快玉佩的材料是一块上好的玉的本质,晶莹剔透,散发出微微的幽光。
飒婆婆拿起那块玉佩,摊在手心里,细细地看着,轻轻地用手抚摸着,仿佛那是一颗心。凉滑的触感从指尖和手掌中传来,清润透心。
这块玉佩怎么会在檀香身上?难道檀香见过他了吗?他在楚国?
檀香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在楚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
飒婆婆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一切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这些问题,只有檀香能够回答,可是,才一回到九龙,就被人下了毒,难道会是在楚国得罪的势力吗?
飒婆婆想着这些,眼前浮现了那个人的样子,有着灵巧的双手,浓黑的眉毛,有神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梁,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那个深埋在心里的人。
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怎样也无法找到你?
飒婆婆将那枚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好像怕它会突然不见了一样。
书画将小暖送到外室旁边的小偏房里睡下后,在外厅的角落里,四下张望着。
也已经深了,瑶阁里除了守夜的侍卫,早已没有了人影,月亮已经快落下去了,整个瑶阁的院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书画来到外厅的一盏蜡烛旁边,那个位置极为隐蔽,是平日里收放小杂物的地方,有一扇屏风稳稳地遮住了书画的影子。
从袖中取出那一小疙瘩硬硬的东西,展开,原来是一张信纸。
又有人给小姐传信吗?在楚国的时候,就是因为收到了纸条传信,才会屡次被人暗害,如今回到九龙国了,哪个人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传信?
难道是认识的人?
或者是......
书画完全展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却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如同刚刚洗干净的汝瓷。
怎么回事?纸条上竟然什么字也没有,只是一张很干净的纸条?
这件事无论如何看都十分诡异,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一定是这样!书画在外室转来转去,十分的疑惑,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不行,不能就这样拿着这张纸条,小姐就是拿到纸条才会中毒的,那我这样碰了纸条,会不会也和小姐一样中毒呢?
于是,书画立即将那张纸条扔在了外室的一本书里,跑去洗手盆前,仔仔细细地洗了好几遍手,然后将水悉数倒了,换上了一盆新的水,又在那水里细细地洗了一遍,方才放心。
洗完手,书画又在外室发起呆来。
一时间,瑶阁内室,飒婆婆泪眼婆娑,外室里,书画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