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慎出了屋子,并没有在宅院里久留,直接出了将军府,带着人回了城外大营。
走进自己的大帐。发现先前的放假让回城里休息休息的将军们也都已经回来了,脸上冷峻的神色,才缓了缓。
这些人都是不容易,抛家舍业的跟着他在这边城一呆就是好几年,夏侯慎还能时不时的回趟京城,可是这些人呢,都是离不了的。
夏侯慎放他们的假,也是为了让他们进城去乐呵乐呵,这些人娶妻的少之又少,夏国这样的地方,对军人本来就不怎么推崇,嫁给他们这些一年到头不着家的,还不如嫁给靠脚力做买卖的人,最起码夫妻俩的日子能相守着过不是。嫁给军人的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军中发的那些饷银虽然不少,但是比上夏国里那些富户商贾,这些钱可真的是不多的。
所以军中人娶媳妇的问题,也是最让夏侯慎头疼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这有些方面实在是需要缓解的,一直这么忍着,迟早出事情,所以每隔一点时间,夏侯慎就会给这些人放放假,让他们去城里找找乐子。
今日突然被召回,想来这些人心里怕也是不痛快的吧。
夏侯慎大步走进,将夏侯忱的密旨拿出来。沉声说道:“先前咱们报上去的军机事务,皇上已经看过了,赞同咱们的说法,从今日起。各营取消一切休假,全天候进入战备状态。”
最令军人激动的事情,是什么呢?打仗!
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遛遛,好不好的,也要打一仗才知道啊,从上一次夏侯慎偷袭失败之后,夏国军队里,就蔓延着一种浓浓的颓势,大家似乎都会季旷的军队很是畏惧。
这一次季旷的部队,在边城以北。全线集结,摆开架势要跟夏国决一死战,夏国这边的兵将见了这样的架势,哪里还有不紧张担心的道理,故而,夏侯慎在第一时间就报给了夏侯忱。
夏侯忱对此表现的很从容,至少在信中看不出什么紧张的迫切感来。
如此一来,夏侯慎也就很从容的跟下面的将领说:“跟下面的人都把话带到。这一次,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就是展现实力的时候到了,胜败在此一举,让大家都提起精神来!”
“是!”
将领们各个神情严肃认真,但是眼睛里多少的都有些笑意。
打不怕,最怕的就是拖,现在夏国军队跟定国的军队全部对峙在这边城上,这般日日夜夜的防着对方,对方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心中发慌,这样的日子,还真的不如痛痛快快打一仗呢。
谴了所有人出去,夏侯慎一个人在自己的大帐内踱步,其实他也是激动不已的,无论这一战谁赢谁输,这片大陆都会再一次迎来统一,没有战乱,没有死伤,那是夏侯慎最想看到的太平盛世。(
那么问题来了,无论是夏侯忱还是季旷,都想做未来天下大统一的天下之主,这样的情况下,总有一个会赢,一个会输,一个会生,一个会死。
夏侯慎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死,可是却明白,如果他们败了这几乎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夏侯慎作为将军还可以做降将,无论如何,季旷都会留下夏侯慎的一条命,可是夏侯忱却不是的,季旷决不会留下一个昔日敌国的皇帝。
反之亦然。
这两个人,早已经走到了天平的两端,没有退路了。
不想让夏侯忱死,那么就只能赢,可是赢季旷么?夏侯慎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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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慎这边全力应战,季旷这边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新年再一次来临。
宫中的除夕晚宴依旧奢靡,季昭华这一次不是以妃子的身份参与,而是以镇国长公主的身份参与。
宴会当然是由皇后操办的,在季旷的登基大典之后,季昭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阿齐格,曾经那个穿着一身漠北骑装身姿火红的姑娘,现在穿戴着隆重的皇后盛装,虽然看起来比曾经的那骑装要奢华,繁复许多,但是季昭华在阿齐格的眼睛里,却没有看到一丝丝的神采。
这身周国的礼制朝服,似乎夺去了阿齐格所有的精神。
阿齐格的身边坐着几位穿着宫妃朝服的女子,都是面容娇美,鲜艳玲动。
看到季昭华,这些妃子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讨好的表情,这宫里谁不知道,这长公主可是皇帝最看重的人,惹怒了季昭华,她们可就不必活了。
季昭华看着她们的表情,她也是做过后宫妃子的,这些女人的心情,她当然也理解一些,不过还是心中明白,季旷在后宫其实并不是什么温柔的皇帝,更不可能是体贴的夫君。
这些妃子人人自危,脸上虽然带笑,可是却没有半分的恃宠而骄,对于这样性格的季旷,季昭华觉得痛心又陌生。
在他们分别的那些年里,时光不仅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她的弟弟。
阿齐格见到季昭华,嘴角泛起讽刺的笑容,稳稳的坐着,一副等着季昭华去行礼的样子。
其实,时光改变的,又何止是她与季旷呢。
季昭华很早就有皇上的圣旨,不用对着任何人行礼,先前季昭华也是不想让自己那么特立独行,所以该行的礼,还是没有废弃的,但是此时看阿齐格这幅样子,心中不知道怎么的,也就不想行礼了。巨团亚亡。
但是这些妃子很有眼色的站起来行礼,季昭华叫了起后,又纷纷夸赞季昭华的衣裙首饰。
哪一个不是人精呢,比起没有什么宠爱,娘家又是漠北的皇后娘娘,季昭华这个长公主显然要显赫的多。
这样巴结人的场面并不怎么陌生,季昭华微笑着应,总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
风向慢慢有些变化,原本在阿齐格身边的人,现在全部都围到季昭华的身边去了。
阿齐格原本就不太白皙的脸,这会都黑了,不过到底在中原呆的日久,没了原本在草原上的冲动,她只是冷冷的说:“长公主看起来好快活,似乎彻底忘了曾经的情意,欢好,若是天下女人都如长公主这般心狠,那可真是件大好事!”
除夕的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季旷还没有带着人来。但是除了季旷之外的人,可都是来了的,阿齐格这话一出,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金戈。
今日季昭华没让春环,卫一他们跟来,春环月份大了,这宫里阴气重,脏东西也多的很,为了春环想,季昭华不让她来,卫一自然就留在府里陪着春环,小夫妻俩在离开夏国的第一年,团团聚聚的过了个一家三口的年。
如此一来,季昭华身边就没有了亲近人,带的宫女也不知道是谁的人,金戈早早的就知道,所以今晚他一直关注着季昭华,就怕季昭华受委屈。
这会子阿齐格说这个,实在是存了在众大臣面前羞辱季昭华的意思。
季昭华前面的那些事情,虽说碍于皇帝的威严,没有敢提,可是到底是无人不知的。
四面八方都投来探究的眼神,季昭华倒是不慌不忙,笑话,她这一路走来。若是被阿齐格一句话都能给激怒,那她可真是白吃了那么多的亏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呢,本公主是心狠,可是再怎么心狠都比不上皇后娘娘啊。”
阿齐格被季旷逼的没了法子,最后只能对外声称她跟漠北,自己的娘家断了关系。这也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不低头,季旷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阿齐格不比季昭华,季昭华现在回来,季旷对季昭华那是方方面面照顾有加,可是阿齐格若是抛了季旷回去漠北,等待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她的哥哥们早已经在季旷称帝的时候就恼怒了她,而阿齐格的父亲早已经在哥哥的争斗中郁郁而终。
草原似乎对亲情看的并不是那么重,只有强者才有活下去的资格,而阿齐格这样的女子,只会被男人践踏。
她回不去,所以就只有跟紧季旷这一条路。
可季旷,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爱与关怀,季旷给季昭华这个姐姐的一切,阿齐格都嫉妒。
女人活的好,总是会包容一些,不争不抢,若是自己日日都沉浸在痛苦了,便也会看谁都不顺眼。阿齐格现在就是如此,她看谁都觉得这些人欠了她的。
季昭华一言出,阿齐格就像是爆发了似的,大声说道:“我若是心狠,当年就该让我汗父杀了阿旷,现在哪有你们的富贵荣华,你们谁有我对阿旷付出的多!”
阿齐格是这样认为的,要不是她嫁给季旷,漠北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帮助季旷。
那样的话,季旷就没现在这么顺遂,更加不可能称帝。眼前除了季昭华,还有那些后宫的女子,阿齐格每每看到这些女子温柔美好的脸颊,心中就跟猫儿抓似的疼痛。
就在大殿鸦雀无声之时,“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