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大人,你怎么说?”从良看着权昌斌。
“泰州镇军将参加这一次打击蒙人的会战中去!”权昌斌缓缓地道:“权某身为泰州知州,弃全州子民而去,每当夜深人静,扪心自问,常辗转难眠,能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赎罪,利人利己,为何不做?”
从良缓缓点头,“骁卫决定参与!从某不敢与程群将军,云昭将军这些高义之人比肩,但却想让蒙人吃一次大大的败仗,重创蒙人,亦可为我们日后反击蒙元,征服大漠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苏灿脸色发白,二十万军队基本上由三个部分组成,虎卫,骁卫,泰州镇军,李逍当政之时,虽然竭力加强虎卫,使得苏灿控制之下的虎卫实力远超其它两部,但苏灿自己也知道,如果此时不与从良与权昌斌两人保持同一步调,二十万军队便将瓦解,单靠自己,根本无法冲破程群的包围。
“好吧,既然你们都同意参加,我也只能同意了,但是我提请二位大人注意,大战之后,程群极有可能反咬我们一口。”
从良摇头道:“这不可能,苏将军,我们与对手打了这小一个月的时间,朝廷的四卫虽然精锐,但比起我们这些从战场之上下来的士兵,还是差了一筹,我们较为薄弱的只不过是器械罢了,四十万大军对阵蒙人,即便以有心算无心,但以蒙元的机动能力与作战能力。双方的损失不会小,而程群在战后,肯定比我们的损失要更大,他无力发动对我们的反攻,更重要的是,程群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事后如果不拿到足够的回报,那未免也太不值得了。我认为,战后,程群必然会挥师渡过苍江,追击蒙人,而不是我们。”
“但愿如此!”苏灿站了起来。
数日之后,程群抵达腾部地区,一个联合指挥部旋即在腾冲成立。由程群,从良。姚长坤三人组成了联军最高指挥部。
抛开从良与程群两人现在彼此不同的立场来说。两人其实都是大越极其出类拔粹的将领,与他们两人相比,姚长坤亦是黯然失色,在战略战术的制定方面,与两人有着不小的差距。姚长坤在这个三人组合之中,最为重要的作用其实便是调节二人的关系,协调两军的合作。
从数日之前的你死我活的拼杀。转眼之间竟然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巨大的反差让程群与从良二人。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配合从开始的互不信任,到逐渐适应,再到最后的惺惺相惜,两人几乎做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一个巨大的圈套在两人手中迅速成形,从战略上的欺骗,到战术上的精准打击,协同作战,穿插分割,切断后路,林林总总的方案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制定了数十套之多,让姚长坤叹为观止,他发现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从这两人身上,他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他带来的云昭的作战方略只是一个大的框架,更象是一个战略上的大的安排,而在从良与程群的完善之下,各种战术打击被迅速完善,到了此时,一整套作战方案终于成形,盯着面前案头之上堆集起来的这次大会战的所有细节汇总,姚长坤兴奋莫名,蒙人有难了!
在姚长坤看来,整套作战方案无懈可击,剩下的就只是执行了。
“完美!”他由衷地赞叹道:“两位将军名不虚传!”
程群摇头道:“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作战方案,任何完美的作战方案都有可能由于战场之上一个细小的环节而变得千疮百孔,所以,最为重要的还是执行,只有一丝不苟的执行作战方案,将意外情况降到最低,方能确保我们在作战这中占得先机,并能在意外发生之时,有更多的时间作出反应。”
姚长坤点头赞同,伸出自己的大手,“二位,四十万大军的会同作战,这在大越征蒙的历史之上绝无仅有,而这,将在我们手上诞生,历史会记住我们的!”
程群伸出自己的手,覆盖在姚长坤的手上,“感谢云昭将军,给了我这样一个得偿宿愿的机会,有机会,我会向他当面道谢!”
“当然会有机会!”姚长坤笑眯眯地道,“此战过后,程将军必然挥师南进,与云将军两面夹击蒙元,完成灭蒙大业。我相信,云昭将军一定十分期待与程将军会师燕京。”
从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盖在程群手上,简单地说了四个字,“合作愉快!”
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用力一握,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爆出了一声大吼。
“杀!”
在这声大吼声中,在苍江两岸,数十万士兵立时便行动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为了欺骗蒙元主力的战术行动迅速展开,沸腾的苍江两岸,涌动的兵潮之下,一个极大的圈套缓缓拉开了序幕。而此时,毫不知情的蒙元三路大军正自兴奋莫名的向前他们的目标挺进。于他们而言,渡过苍江,挺进大越腹地,再也不是梦想,蒙族数百年的心愿将在不久的将来,在他们的手中诞生。
燕京,也就是大越原潭州,气氛已经相当紧张了。蒙元主力尽出,留守燕京的只余下一万余大帐兵以及数万司马家族的降兵,而大越益州云麾将军云昭精锐尽出,出剑关,直逼燕京,一月之中,双方小规模交锋数十次,有时一日数次,大规模的交手亦打了数场,蒙族虽然竭尽全力,但仍是不敌对手,战火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仍然在不停地向着燕京方向挺进。至六月初,蒙元终于放弃了与安庆边军在野外的交锋,全员退入了城高险峻的燕京城内,准备据城死守,而安庆边军在距离燕京都城二十里外下营,八万步骑随时有可能发动对燕京城的进攻。
此时,在燕京城下,已经汇集了云昭除了第四营和第五营之外所有的能出动的部队,苏定方的第一营,胡泽华的第二营,孟姚的第三营,霍震霆的第六营,周广益的第七营,燕小乙的第骑兵营,以及云昭自统的亲兵营,超过八万的军队聚集燕京城下,相对于现原蒙元来说,可谓是兵强马壮,每日来自益州的粮草,军械源源不绝的拖入营中,无数的工匠聚集在营中,日夜不停地打制攻城的云梯,攻城车,云台,一架架的霹雳炮被组装起来,巨大的炮身让人一看之下便心生敬畏,来自锋锐军器作坊的最新的霹雳火被分配到各军,其巨大的威力让士兵们又惊又喜,这玩意儿对于密集的敌骑冲击将是一件大杀器。
带着麾下的将领,眺望着燕京城高大的城墙,招展的蒙元旗帜让云昭觉得分外刺眼。“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拔下那面旗帜,将我们安庆边军的军旗插上那座主城楼!”云昭挥舞着马鞭,指着远处城楼上的蒙元旗帜,大声道。
“将军说得是,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展开对燕京的进攻,现在城内兀达那厮只有一万余不擅守城的大帐兵,司马仁那混球不值一提,潭州兵更是被我们打破了胆,只要发动进攻,费不了多少力气,便能将其拿下!”孟姚豪情满怀,大笑着道。
“那有这么容易!”霍震霆反驳道:“先不说燕京都城高大险峻,攻难守易,便是先在城内盘踞的司马仁数万步卒,便足以让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孟将军,你别忘了,在城内,还有一个韩仲,此人更是一名军事上的大行家,燕京城,看似是一块肥肉,但说不定就是一块会硌坏我们牙齿的硬骨头。”
“霍将军说得不错,燕京城虽然在我们威胁之下,但来自卢宁地区的韩氏步卒仍在威胁我们的侧翼,卢州的脱脱部也在不停地对我们进行骚扰,兀达发出的战争征召令已经传至大漠,不久的将来,来自大漠的那些骑兵亦将对我们构成巨大威胁,所以,这一仗,不好打啊!”周广益点头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抢先开打,在这些玩意儿还没有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之前,拔了燕京城,什么事儿便也没有了!”孟姚反驳道。
云昭哈哈大笑,马鞭在空中挽了一个鞭花,道:“燕京城不是那么好打的,孟将军,我知道你恨毒了司马一族,想要攻城拿下这个王八蛋,但说不定兀达正盼望着我们这么做呢!一旦我们进攻不顺,拿不下燕京城,那时我们反而被动了,所以现在,我们的主要动作不是攻打燕京城,而是围城,作战的方向反而是在外围,全力打击卢宁地区,卢宁地区是重要的产粮区,从那里,我们还可以获得粮草,攻击平阳地区,我们不但可以获得精铁等战略物资,亦可以破坏蒙元的铜铁来源,攻击来自大漠的蒙骑,这些蒙骑现在七零八落,没有形成一个整体,正好让我们的骑兵练习一下骑术和马上格斗,至于燕京,还没有到大打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开始大打?”孟姚着急地问道。
“等南边的消息!”云昭马鞭指着南方,“当南方大捷的消息传来,便是我们进攻燕京的命令号角!这一次,那边才是主战场。”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不错,只要南方那边获得胜利,燕京的蒙元便成了失去了利爪的老虎,失却翅膀的老鹰,再也无法翻出多大的浪花。
“回吧!”云昭一拉马缰,向着大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