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阔海甩开卫家,闵家军队,独率秦家万余嫡系抢战绥化城,加固城防,挖掘陷坑,壕沟,摆明了一副要固守的模样,顿时打乱了上京的整个布署,聚集在卫州城内的卫州镇军以及周边准备围剿雄阔海的各世家私军,一下子全都乱了套.
王启年再也顾不得其它了,径直找到了曹仪.
“这个雄阔海想不到还真有两下子,这一招使得干净利落!”曹仪闻信,先是一楞,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让王启年始料未及.
“首辅大人,你明白这一件事的后果吗?”王启年大叫起来,”这一下子,全都露馅了,什么都瞒不住了,贤妃娘娘会知道,以她的聪明才智,马上就会反应过来罗网出了问题,而我会第一个被干掉的!”
“就这些?”曹仪似笑非笑.
看着曹仪的神色,王启年冷笑起来,”首辅大人,您这是想过河拆桥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如果不能在贤妃娘娘知道这件事之前,马上发动,控制住贤妃娘娘,明天,你就会接到很多官员死于非命的消息.到了那时,你连一个可以指挥的人都没有了!”
曹仪脸色微微一变,”你这是说?”
“我早就给你们说过,我无法控制罗网,我只能替你们挡下一些关键的情报不让娘娘知道,娘娘手中的行动力量那才是最为关键的,这是贤妃娘娘亲手控制的.如果让她知晓,命令一旦出宫,明天,上京就会大乱.”
“这支力量你完全无法知晓?”
“我只知道这支力量的存在,却无法知道他们在那里,是怎样运作的.”王启年摇头道:”罗网里情报,行动各行其是,互不相关!”
曹仪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也就是说,我们必须马上行动,控制住秦柔娘.”
“不错!”
曹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雄阔海被围绥化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上京,这个消息目前还仅仅限于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在南方发生的剧变,因为路途遥远,信使更还在路上奔波,上京城中,仍是一片平静,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的战事,离这里似乎都很遥远.上京官民仍然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一场血与火的考验正在暴发的边缘.
西城一处宅子里,洪安邦与潜伏在上京的职方司重要人物破天慌地聚集在一起,要知道,在网网的高压之下,为了安全其见,他们基本上杜绝这种集会的,以防万一走漏风声,被罗网一网打尽.
“各位,现在消息已经都已得到证实,李逍的确发起了对秦柔娘的最后攻击,无论是南方还是雄阔海部,都又穷途末路,但雄阔海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却是了不起,今天大伙在一起,都想想该怎么办吧?我们怎样做,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洪安邦神情凝重,这对于职方司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绝好的机会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此时此刻,上京城实在是外松内紧,曹仪一方严阵以待,一旦动手,职方司的行动人手必然会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问题是,牺牲能不能换回更高的价值.
“必须得动手!”董大胜站了起来,”这是绝好的机会,曹仪等人策划周密,如果让我来看的话,秦柔娘这一次只怕没有还手的机会,不若我们提前掀起波澜,助秦柔娘一臂之力,让她能够反应过来从而发起反击.”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
“可惜,我们没有人能够进入宫中,否则将消息提前告知秦柔娘.”有人叹道.
“只可惜前一段时间,我们与罗网一战,损失了太多人手,这一次想要掀起大浪也力所不及啊!”
洪安邦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反复权衡着这一次倒底是坐山观虎斗还是亲自参与进去,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委决的事情.
门外有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洪安邦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洪安邦眉头一皱,站了起来,”各位,曹仪等人已经准备动手了,曹氏,徐氏以及几大皇亲国戚的私军已经开始集结,五城兵马司突然增加了兵力守卫城门,通往皇宫的道路已经被封锁。“
众人轰地一声站了起来,”这么快?”
“当然得快,雄阔海被困绥化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回上京,绥化离上京这么近,想瞒也瞒不住.一旦秦柔娘知晓,破釜沉舟,决然一击也说不定.”洪安邦道.
“我只是很奇怪,曹仪等人动手这么长时间了,连我们都知道出事了,秦柔娘怎么会不知道?”董大胜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如今对方兵马入宫,只怕秦柔娘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一定是现在罗网负责整个情报工作的人反水了!”洪安邦冷笑道.
“王启年?”董大胜讶然道.
“不是他还有谁?”洪安邦道.”各位,我们在上京的力量现在很薄弱,即便出击,也不会收到很好的效果,所以,我们不出击.”
“那就眼看着这次好机会过去?”董大胜急道.
“当然不,我们没有能力,不代表罗网没有能力!”洪安邦笑道:”我要去见一个人,然后我们便等着上京大乱吧!”
“您要去见秦骋?这太危险了!”董大胜一下子反应过来.
“现在他自顾不暇,还顾得上找我的麻烦,他应当感谢我给他带去这个消息,那怕只是提前了那么一点点,也足以让他做很多事情了!”洪安邦大笑道.
“我陪您去!”
“不必了,我此去,如若对方真的翻脸,你跟着去只不过是送给了对方一个添头,如果对方不翻脸,那么我一人去也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各自谨守职责吧!”洪安邦摇头道.
秦骋是罗网行动部的负责人,在连仲文丧命北地之后,秦柔娘便将行动部分独立出来,交给了秦骋秦驰兄弟,秦驰在南方,秦骋则在上京,而整个罗网的行动部门的重心便在上京.罗网下面的谍探将情报汇总情报部门,再上报给秦柔娘,再由秦柔娘那里下达命令给行动部门作出反应,两个独立的部门各自为政,中心便维系在秦柔娘的身上.这一次曹仪掐准了罗网的这一特点,王启年的反水让所有的情报到了他那里之后,便如泥沉大海,再无消息,使得宫内的秦柔娘对于这一次对手的行动竟然毫无所觉.
对于秦骋的指挥总部所在,曹仪或许不知,但对于一直关注着罗网的洪安邦来说,则是再也清楚不过了.至今为止,在那里还关着职方司的好几个被捕的弟兄.
洪安邦大大方方地出了门,大大方方地投贴拜见.
当秦骋看到投贴之上的洪安邦三个字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洪安邦,外边的人或许不知此人是谁,但在罗网之中,他却是绝对排名靠前的捕拿的人物,秦骋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居然会自投罗网,摆明车马来求见自己?对方这是想要投降么?不可能,现在征北军势头正猛,在南北两方都在同朝廷作战,他怎么会在此时改换门庭?
或许他有什么阴谋?秦骋思索片刻,对方这样公开来见自己,他倒也不能折了面子,反正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请.”秦骋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大人,那里见?”
“大堂!”秦骋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好对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见自己,都要给对手足够的尊重.
羽裳绾巾的洪安邦跟在卫兵的身后,施施然地向着大堂走来,一路之上,还颇有闲暇的东张西望,打量着这座庭院内的风景.
“洪先生,久闻大名,却无缘相见,今日却是那阵大风将您这贵客可吹来了?”秦骋大笑着迎出门来,双手抱拳,一揖到地,虽然是敌人,但世家子弟那副雍容的作派倒不是装出来的.
“秋风,自然是秋风!”洪安邦笑着还礼,”我今日却是打秋风来的,可不正是秋风吹来的么?”
秦骋微微一笑,”我这地方儿,在上京之中,便是一品大员都难以知晓,想不到洪先生却犹如自家庭院一般,想来就来了,看来我得准备搬家了,不然哪天洪先生的部属跑来扔几罐猛火油,也够我受得了!”
洪安邦大笑,”这等在煞风景之事,我却是懒得做的.秦将军,在上京,你是主,我却是不受欢迎的恶客,不得不将自己藏得好好的,如果不搞清楚秦将军的门户在那里,如何在上京过得了安稳日子?”
“请!”秦骋笑着点头,”洪先生这一次来,是不打算走了么?”
“不但要走,还想从秦将军这里带几个人走!”洪安邦笑着随秦骋走进了大堂.
“上茶!”秦骋微微一晒,”洪先生,坐.洪先生如果是用自己来换那几个人,那倒也可以,比起洪先生的身份,好几个人就不够看了,更何况,那几个人在我们这里,该说的都说了,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来,洪先生如果晚来几天,只怕就只能送回去尸体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洪安邦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品了一口,”这一次我不但想带他们回去,自己也不想在这里长留作客,我这人架子大,规矩多,不好伺候!”
“哦,洪先生这么有信心?”秦骋看着信心十足的对手,心中微微一跳.”却不知洪先生这一次拿出了什么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