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顺惊讶的看着木莲,“齐姨娘真的这么说?”
木莲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臭不要脸的,还敢这么对东家,当着面儿的诬陷,仗着在自己家里,就红口白牙的乱说,当时把东家都气的直发抖。那几个婆子冲过来,我也不管是不是在知县家里,谁过来我就挠谁,他们也怕东家,就没硬来,我占了不少便宜。后来还是东家发威把那些人骇住,后来又来了个姨娘,齐姨娘就不敢太过嚣张,我们这才能平安出来。”
赵顺也气的够呛,“没想到在知府后衙她都敢这么嚣张,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到那段时间齐柏宇明目张胆的抢方子,齐强也嚣张的每天都过来,赵顺别提多恨他们这些人。
赵旸铭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像是能看出一朵儿话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把齐柏宇那些人都给揍一顿让珍儿出气。
叹了口气,赵顺道:“这回我们还是小瞧他们那些人了,我们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想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到了却发现他们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木莲道:“对,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那个齐凤儿看着东家的样子太恐怖,跟个疯子似的,吓死人的。”
疯子?那些人可不就跟疯子一样。
赵顺叮嘱道:“东家今天肯定心里不舒坦,你就不要吵她了,让她好好歇歇,晚上注意这些,另外庖下里也别断了火。东家什么时候饿了就给她做些吃的。”
“嗯,我知道了。”木莲点点头。
川朴一直忍着没开口,这会儿见木莲出去了,这才问道:“掌柜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要照之前说的那样办?”
赵顺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旸铭。你怎么看?”
赵旸铭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道:“这样的惩罚也算是小了,就让他们先乱一阵吧。”说完出了屋。
川朴盯着赵旸铭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头问赵顺。“掌柜的,我怎么觉得这回赵管事回来,心情很不好呀。”
“这哪里是心情不好?”赵顺喃喃道,“算了,你下去安排吧,顺便叫人注意着知县府那边的动静。”
“哎。好嘞。”川朴高兴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想着知县府后衙会乱一阵子,这些天他们这里就会是平静的。赵顺想着,他也得好好规划一下铺子的事,东家把事情交待给他了,他可不能让东家伤心。
过了一刻钟。赵顺心里的那点儿想法还没丰满,就见川朴一脸喜色的冲进门了。
“怎么,闹起来了?”赵顺问道。
川朴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知县府后衙现在乱起来了。听说是齐姨娘动了胎气要生了,偏偏城里有名气的几个稳婆都被人请走了,现在正在满城找稳婆呢。真是活该。咱东家大度没跟她计较,老天爷都容不下她。”
赵顺见他一副苍天有眼的样子,道:“你赶紧去跟他们说说,那事先缓缓,这会儿他们自己已经乱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们不仁咱们不能不义。”
川朴见他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好心,忍不住有些委屈。
“你快去,要是东家现在知道了,肯定也会这样做的。”赵顺又催促着。
“掌柜的,”川朴叫着不愿意出去。
“什么事?”珍儿问道。
赵顺见珍儿过来了,忙起身,“东家怎么起来了?头疼好些了吗?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珍儿见他关心自己,摇摇头,“歇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川朴怕赵顺一说会影响到珍儿,对凤儿同情起来,抢先开口把事情给说了,末了道,“我觉得就应该趁现在他们自己都乱起来了,咱们加一把火,争取让齐凤儿他们没有翻身的余地才好。我可讨厌那个齐强了,每次一进咱们铺子,两只眼睛都到处瞟,看到什么拿什么,活像没见过东西似的。”
珍儿想着齐强贼眉鼠眼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笑罢了才道:“赵掌柜说的是,我们就是再不喜欢齐强、齐凤儿他们,可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有个齐凤儿那样的亲娘、齐柏宇那样的爹、齐强那样的舅舅已经很可怜了,咱们可不能让他悲惨的人生更加悲惨。”
川朴想到齐凤儿、齐强他们的人品也觉得珍儿说的对,“那算了,为了不让这个孩子的人生更加悲惨,那我就跑这一趟吧。”
看着川朴走到门口的身影,珍儿觉得有些什么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可是很快就消失了,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好在我腿长跑的快,要是再晚一点儿呀,那人就把邢寡妇的消息跟刘氏说了。”川朴一脸的得意。
木莲见他这样,揭底道:“什么呀,我看是人家家里乱成一团,没顾得上这个,小丫头的消息没找到时机递上去,这才被你捡了漏吧,就这还敢邀功?”
被揭穿了,川朴一脸尴尬,连连求饶。
珍儿他们都被逗笑了。
这边高兴了,那边却是乱成一团。
齐凤儿疼的撕心裂肺,可稳婆还是说宫口没有全开,孩子还出不来。
“你到底会不会接生?成婆子呢?不是说她接生最好吗?”齐凤儿咬着牙问道。旁边小丫头的手被她捏的都快变形了,却紧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稳婆看她疼成这样,心里也有些没底,见机忙道:“回夫人,成婆子不知道被谁给请去接生了,她接生的手艺比我好,要不让大人再派人去找找。”
旁边的小丫鬟见她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姨娘不好了,她这才不敢冒险,于是不等齐凤儿发话,忙跑出去找齐柏宇回话。
齐柏宇这会儿也是心焦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动了胎气呢?
跪在下面的齐凤儿的大丫鬟身子已经开始晃动了,从齐凤儿开始阵痛,她就被叫出来问话,然后齐柏宇听说他一走齐凤儿羊水就破了,就责怪他们这些丫鬟服侍的不周到,罚她跪了。虽然知道有些迁怒的意思,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有让你反驳的机会?
“成婆子呢?再派人去请。”齐柏宇气冲冲的道。丫鬟们得了信儿,忙出去传话。
“爷,姐姐可好了。”江姨娘一脸忧心的进门。
齐柏宇本来有些焦躁,正要训话,见来人是她,叹了口气跌坐在凳子上,“说是还没生下来。这都三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怎么啦?”
江姨娘见他满脸担心,心里嫉妒的直喷火,开口却是劝解的话,“爷,姐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心里想的却是,最好母子双亡,那才是老天开眼。
听了这话,齐柏宇这才仔细打量了她,见她眼睛通红,脸上也是一脸担心,想着她为人善良,性子也好,忍不住拦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但愿如此。这里离产房有些近,晦气大,你身子不好,小心冲撞到了。”
配合着这声音,里面又传出齐凤儿撕心裂肺的喊声,江姨娘抖了抖身子,一脸害怕的往齐柏宇怀里缩了缩,道:“爷,婢妾不怕的。爷都不怕晦气,婢妾也不怕。”
齐柏宇见她吓的一脸苍白,浑身都直发抖,却还坚持着陪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忍不住拥紧了她。
江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春红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道:“爷,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春红!”江姨娘猛的抬头训斥了她一句。
春红抿抿唇,一脸不甘。
“什么话,但说无妨。”齐柏宇道。
得了特令,春红忙道:“爷,奴婢说这个有些越矩了,可奴婢不说心里难受。爷你不知道,今儿齐姨娘借了您的帖子请了城里齐记杂货铺的齐姑娘过来,本来这么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小姑娘,齐姨娘请她来说话,说来还是给她恩典。奴婢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可后来跟我们姨娘去庖下里才知道,齐姨娘今儿打算污蔑齐姑娘,要把她给害死在府里的。”春红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像是受了很大惊吓似的。
“爷,齐姨娘这要是处理咱们府上的小丫头,怎么大怎么骂都无所谓,可这齐姑娘不说人家是城里杂货铺的东家,就说人家前些日子才得了朝廷的嘉奖,齐姨娘这么做就不对,这不是给爷招祸事吗?”春红说的一脸痛心疾首,“我们姨娘得了信儿,慌里慌张的就过来,到了门口反倒被小丫鬟给拦住了。我们姨娘为了阻止齐姨娘做错事,就让人打了守在门口的小丫头,齐姨娘为了这事当着丫鬟们的面儿给我们姨娘没脸,我们姨娘性子好忍着,可奴婢看不下去了,这些年我们姨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了……”说着就开始哭诉起来。
江姨娘装模做样的阻止了两下,没阻止了,也被勾起了伤心事,扑在齐柏宇的怀里伤心的哭起来。
本来还在为自己训斥了齐凤儿导致她早产的事儿自责,可听了春红的这番话,再看江姨娘一脸伤心的模样,齐柏宇心里的愧疚自责顿时消失了个无踪,甚至还觉得齐凤儿早产是她自己作的,连等在这里也不愿意了,叮嘱了丫鬟有事去回他,就拥着江姨娘走了。
齐凤儿的大丫鬟一下子瘫倒在地,看着齐柏宇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凄凉----他们姨娘这是,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