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手臂搭着额头,半眯着眼,回答的漫不经心,“嗯,知道。”
宋老六一阵沉默,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半晌才嘀咕:“那你不早说。”
“怎么了?”
能让不善言辞的宋老六出口抱怨,也是非常少见了。
宋老六挺闹心的,三言两语就说了个大概。
原来当初他带走莫觉并不是把她抓捕归案,而是在黎俏的帮助下,重新给莫觉做了新身份。
并且以国际刑警组织的名义在国际上发布了莫觉被抓的消息。
既然要让她重新做人,莫觉这个身份就要彻底销声匿迹。
这两个月莫觉也很乖,没再行偷盗之事,各大收藏家和博物馆也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然而,宋老六出于责任心,特意安排了刑警组织的医疗小队给莫觉做了一次身体检查。
碍于他是个男孩子,所以宋老六派了四名男医生去给她做体检。
那天啊,法里昂某个不知名的小镇阳光特别明媚。
宋老六站在体检室门外等着莫觉的体检结果。
谁知,男医生刚进去一分钟,里面就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
宋老六作势推门准备进去看看,然后……
莫觉捏着自己的脖领子冲了出来,看到宋老六的一刹那,抓下头顶的小毡帽就砸在了他的脸上,“你干嘛安排男医生?简直禽兽下流……”
宋老六都懵了。
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禽兽和下流跟他都不沾边,他还是个看见女人的大腿都害羞的纯情少男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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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宋老六了,体检室里的男医生们也是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这时,莫觉推开宋老六,沿着墙角往外走,神神叨叨地咕哝,“哪有这样的,逼着一个女孩子脱衣服,你们怎么不去巴黎圣母院看壁画?道貌岸然、禽兽不如、为虎作伥、兴风作浪……”
宋老六呆滞地站在原地,先是惊愕于她的性别。
紧接着又想提醒她,为虎作伥和兴风作浪不是这么用的。
思绪回笼的刹那,宋老六抹了把脸,隐隐还能感受到当初莫觉的小毡帽砸在脸上的痛感。
黎俏听完他的解释,轻笑一声,“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件事……你暂时保密。”
宋老六憨憨地说:“可她的身份信息我只能如实填写。”
“不碍事。”
“行吧,那我明天派人送她回南洋。”
黎俏稍加思索,眯了下眸,“先送来帕玛,到了机场给我打电话。”
宋老六不是个多嘴的性格,应声就挂了电话。
黎俏看了眼手机屏幕,随后就放在了长椅上。
让莫觉跟着她,目前来看最稳妥。
不然,以她对黎二的死忠态度,送回南洋保不齐又‘重操旧业’。
……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远在英帝的顾辰一直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反倒是南洋的傅律亭,先给黎俏发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泛黄的医院手写病历记录纸。
不是段淑媛的,而是……父亲黎广明的。
傅律亭从一开始就知晓黎俏的身份,而南洋首富黎广明无人不知。
即便昨天她只发来了段淑媛的证件信息,可档案室里傅律亭却看到了这样一份手写记录病历。
不仅诡异,而且匪夷所思。
他不敢声张,所以率先拍下来发给了黎俏。
随后,他又发来一条语音,“小黎,这上面的证件号码,是黎先生的吗?”
黎俏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消息,目光滞在那张泛黄的病历文件上,久久没有回神。
右下角的手写日期,是二十五年前。
而这份入院治疗项目是……结扎。
二十五年前的结扎手术,而她今年二十二岁。
黎俏闭了闭眼,调整好心情,戳下了几个字:有没有解扎的手术记录?
傅律亭秒回:没有。我咨询过医院里的老大夫。当年南洋发展滞后,只有一家南洋医院,后来南洋医院和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合并,这些资料就被转移到资料库了,中间可能有丢失,记录都不是很完整。
黎俏摸了下眉毛,懒得打字,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那端,傅律亭的声音透着几分紧张和小心,“小黎,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把这份资料,帮我销毁。”黎俏没有任何迟疑,语气淡淡地要求道。
傅律亭默了默,“好,你别想太多,那个年代都是手写病历记录,而且资料中途转移过,很可能不完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犹豫着又补充一句:“而且,那时候的技术也不如现在精湛,结扎又怀孕的几率非常大。”
说到最后,傅律亭都自我暗示般相信了这样的解释。
南洋首富黎广明如果二十五年前真的做过结扎手术,那黎俏是怎么来的。
总不能是……段淑媛出轨吧。
这种家庭丑闻也不是没发生过,但黎家夫妇至今恩爱,经常合体出席各种场合,黎俏又被养育的如此优秀,出轨的可能性太小了。
黎俏倒是没有傅律亭那么紧张,反而悠哉悠哉地晃了下脚尖,“我妈的入院记录查到了吗?”
“还没有,这些档案都在资料室尘封很久了,系统里也没有录入,我听管理员的意思,他们考虑过把资料试着上传系统,但工程量太大,院方还在考虑。”
黎俏扯唇,低头看着指尖,“嗯,所有和结扎有关的记录全都销毁吧。”
傅律亭欣然应允,“好。”
结束通话后,黎俏仰头望着刺目的阳光,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蓦地,眼前一暗,男人温热的掌心盖住了她的眼帘,“眼睛不想要了?”
黎俏顺势按着他的手背贴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带着一丝抱怨和撒娇的意味低喃,“你今天怎么这么忙?”
商郁俯身在她身侧坐下,嗓音是一贯的磁性低醇,“忙完了,现在陪你。”
黎俏从眼睛上拉下他的手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我让宋老六把莫觉送来了。”
“嗯,可以。”商郁直视着她的眉眼,很敏锐地发现了她眼角暗红的血丝,“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