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作为家长要做的事情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为自已的儿女给擦屁股。其实小朋友打架这这件事在阿犬看来真的没什么问题,当年前田利家等人也经常被她打。
唯一有问题的就只有快把人打死这一点而已。可是阿犬也明白实际并不如她的想像,于在这个时代,一位庶出的儿子把本家嫡长子打伤,那问题基本会被家臣无限放大。如果胜丸现时不是阿犬的养子,信长当天就会把胜丸送去当沙弥,一生都只能吃斋念佛了,完全不可能再给他机会。
胜丸行为的定性,比信行那时的背叛更为严重,依这个时代的武士来说,这是动摇了本家根基的严重事件。
其实阿犬并不知道,先不论战国时代,即使在现代的日本也同样是十分讲究出身,最简单的一件事就是看他们的首相,很少是社会底层子弟努力向上最后成功的例子。就算是战国,那些成功之后不断为自己找个好出身的行为也是屡见不鲜。这种情况很难在中国人身上看到,因为他们大部份人都明白一句「英雄某问出处」,以及知道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然阿犬的大叔灵魂不在乎这事,可是她身体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能入乡随俗,马上命织田一郎到大野城运一船东南亚﹑明国和南蛮奢侈品过来。然后不到三天,货物就到达了热田港,阿犬马上就带着几大车的礼物,像圣诞老人一样往清洲城去。
「真是烦死了。」
阿犬觉得这大概是所有长辈为自家小孩擦屁股的心情,她的第一站自然是清洲城城主的家-
因为不是跟信长商讨什么机密,所以这次不是在天守是在较大的一处房间,而且大部份织田本家的家庭成员都有出现,不管是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侧室,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姪女,其中还包括左手被白布固定着,看向阿犬眼神带着畏惧的奇妙丸。
阿犬也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种眼神,毕竟她的四位儿女合力打了这位一顿......
「这是什么?」信长用右手捻起了一颗咖啡豆在嗅。
「好苦!还有点焦味?」阿市是行动派,他马上放进口里,皱着眉头叫道。
「这是咖啡不是用来吃的......」身在整个房间中心的阿犬像推销员一样,把咖啡豆旁边的一套用具推向前,「用这些工具蒸馏出来喝的,可以提神。」
「哦......看起来很厉害。」阿市掩着嘴轻呼。
阿犬觉得这位果然是自己那脑子进水的妹妹,在大惊小怪方面绝对是世界级的,只可惜,她还是被整个尾张的武士作为憧憬的对象......
「嗯嗯,阿犬可以教妾身如何操作吗?」归蝶看着这时把礼物带过来的阿犬,心里对她的怨气也轻了一点。
阿犬也知道问题所在,信长可能没什么,两兄妹没有什么需要交代,早就有默契,可是归蝶却不同,即使是上一世的田犬也明白「女人十分小气」这个道理。
阿犬搔了一下脸,「待会让侍女教你们,我其实也不太懂。」
「那就拜托了。」
「不客气。」阿犬这时没了一向那嚣张又目空一切的态度,正常了一点。当然她也没有谄媚,那并不是她的性格。
「然后这又是什么?焙烙玉吗?」信长又拿起了一颗看起来黑色很是结实的东西抛二抛。
「不是。」阿犬撇嘴表示不屑,对于信长她就没那么好的耐性,反正这次是做给家臣还有其他织田家本家的人看。
「那是什么?」阿市好奇。
阿犬没说话,直接伸手拿起了一个,望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当她发现阿市放弃了研究咖啡豆,说着「到底是什么啦」﹑「快给我说明一下」﹑「别卖关子嘛」等等,一脸好奇地靠过来时,阿犬才恶意满满地用力捏开-
「噗」的一声,白色的汁液飞溅而出!
靠无疑问,阿市马上被溅了一脸的果汁,甚至都来不及掩脸,只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哇哩!」
「哈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阿犬大笑。
一旁的侍女马上把毛巾拿过来,为阿市拭去脸上的汁水,另一些则是马上更换地上的塌塌米。
「这是名叫山竹的水果,只要捏开它的皮就可以吃到甜的果实。」阿犬也不知道现在这东西的阿字叫什么,只用后世的叫法来叫它。
阿犬说完了这一句话,信长就马上命人把那一堆黑色的山竹分了下去,每人都能拿到一个。
老实说,阿犬看着每个人在捏开时白色汁液喷到身上的时侯,都有一种被人治愈了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几个年轻的姪女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给果只能吃到一点的时侯......
在家里她就是这么玩的,基本上大家都有戒备,当阿犬拿出新东西来赏赐的时侯,所有人都会出现如临大敌的脸色。现在不只小牧山城和大野城知道阿犬有这种恶兴味,连清洲城的人也知道了。
「雪姬妳真笨,姑母来帮你!」阿市吃完自已手里的,马上就看上了旁边姪女手上的,用着帮忙的理由把它拿了过去捏开,吃了几块之后才还回去。
阿犬想了想,终于记起这一位雪姬是前阵子信长收的养女,正当她想跟这位姪女聊聊天的时侯,信长的声音又传来了-
「还有这些呢?」
信长有点后悔自已的大方,因为山竹分完之后就一个都没剩下来,他想再吃一点都不能,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吃,而且每个的份量也很少,吃两口就没了。
接下来,阿犬不厌其烦地把其他的东西一一说明。当然,阿犬也是乐在其中,因为可以一直整阿市什么的。直到中午的时侯,阿犬才由本家的聚会中脱身,但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小部份,之后还要把东西送到其他的家中,以作赔罪之用。
「这真是太客气了!」森可成在清洲城里住的只是武士长屋,这时的样子和装扮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武士,一点也不像是织田家的有力家臣。
「嗯......两位公子还好吗?」阿犬试着问。
「只是小孩打闹,大野殿不需要放在心上。」森可成摆手。
「那就好了。」
在离开了森家之后,阿犬其实有点松一口气,她本以为第一个被打的森家是林氏一系的人,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只是被煽动而已。
不过如果阿犬回家之后发现一家三个儿子都被敲了闷棍,她绝对二话不说,拿武器去帮对方教儿子。只是森可成还是很大量,没有拒阿犬于门外,再说阿犬也没发现森可成对她很愤怒的样子。
当然,有老好人,自然也有不欢迎的-
「对不起,这些礼物平手家实在是无法收下,请大野殿拿回去。」
阿犬拜访了这么多家,大部份都是和和气气,就算生气都没有像平手家那么直接回绝。不过阪犬其实也清楚是什么原因,而且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原因的一部份......
「这是自己的锅,甩不出去。」
平手家自从平手政秀自杀之后,就跟织田一家关系有了些许缝隙,没有很明显地倒向林氏一系,只是这些都会改变的,例如一直被闲置又没有机会发挥之类的。
虽然那是信长保护老师儿子的一种关心,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对他们平手氏的打压。
当然,最近信长也发现了问题,但他并没有像打压林秀贞一样,把平手家推离本家的核心,反而是积极地把他们拉拢回来,把森部城交给平手久秀管理就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了晚上,阿犬才把所有东西派完,正打算连夜回小牧山之时,她又收到了信长要见她的通知......
「怎么了?我不是已经做足了样子吗?还有问题?」阿犬在清洲城本丸的一处休息间见到了信长。
「不是那一件事。」信长摇了摇头。
「那是?」阿犬皱起了眉头。
「我打算把奇妙丸交给妳来教导。」
「什么?」阿犬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信长苦笑,「妳不是不知道这一次的事件,就是那些还不死心的家老﹑暂老在搞小动作吧?」
「啧啧,这还有你那位老师的小儿子在里面。」
「别说这个。」信长一脸像是吃了大便般。
「所以呢,跟我教导奇妙丸有什么关系?」阿犬纳闷。
「也不是一直由妳来教导,只是机会就到妳那边几天去......他要认识更多不同派系和作风的武士,现时教导他的还是一心接触他的,都是老一派的作风。」
「你直接换个年轻的老师不就行了吗?我看胜三郎﹑犬千代和佐佐政次就不错了。」阿犬提议
「恒兴是不合适同样一板一眼,而犬千代轻浮而且才刚回本家另有任务,政次啊......比起他的兄弟,他还需要多多磨练才行。」
阿犬撇了撇嘴,「那我就很合适?没看到我带出来的儿女都联手去把你儿子打伤了吗?谒我不得不去派礼物啊......我现在感觉是有点累。」
阿犬这句并没有在说实话,因为她其实还昌有点自豪的,家里四个孩子就能合计把这么多人打趴,阿犬绝对不需要担心他们长大之后会是个善类!
没错,在战国时代最需要的是忠诚的坏人,而不是圣母一样的好人,当圣母一定活不长,这又不是提倡信望友爱希望光明的童话故事。
信长强行终止话题,「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还有另外几件事。」
「嗯。」阿犬也不去反驳,反正奇妙丸来了也有好处,可以跟胜丸和解,也可以让介丸他们早点熟识织田家下一任的家督。
「你说的下一件事是什么?」
「我想在墨俣筑城,用以削弱斋藤家对西美浓的控制。」
阿犬闭上了眼睛,把地图由记忆中拉了出来,过了一会才点头,「的确是不错的想法,如果成功了,不只可以成为森部和冰取两城的屏障,还可以像根钉子一样打在西美浓的上五寸下五寸。」
「是吧?」信长得意地笑。
「不过问题是那边三边都是敌人,要怎么做呢?」
「没错,那边都是敌占区,要在那边筑城的难度十分大,所以-」
「等等。」阿犬打断,她觉得这个任务对她来说有点难,「先说明,我手下懂筑城的人正在忙着走私,不然你刚才就没得吃山竹了,加上大野城的那些奴......劳工都被你解放了,没有多余的人手。」
「我知道,这是在评定会之前向你先说一声,不然到时大家都因为怕得罪你而不敢自荐。」
「得罪我?」
Wшw¸ TTκan¸ CO 「妳之前不是一直每战当先吗?」信长一脸揶揄的样子。
阿犬愣了一下,想起好像真有这么回事......
「最后是鹤寿丸元服的事,我打算给他『信』字偏讳,妳打算什么时侯让他初阵?」信长对自家的姪子还是很关心的,尤其是对方还是西国无双的儿子,这就更让他有种长脸子的感觉。
「呃......什么时侯也可以......对了,连介丸也一次办吧!」
「这么快?」
「啧啧,他们都能打败年长的准武士了,还不能上战场吗?」阿犬摆了摆手,一脸「你安心我有分寸」的样子。
「那妳去安排吧。」信长想了想也觉得是。
阿犬点了点头,死鱼眼一样看着信长,「然后,还有事吗?」
「没有。」
「那还不走!」
「因为那咖啡有点苦,暂时还不太想喝第二杯。」信长很实诚。
「蠢啊!苦也不加糖加奶是脑子有洞吗?我的侍女没教吗?」阿犬嘲笑。
信长「切」了一声,离开之前说了一句:「妳这是富人不知穷人的难处。」
阿犬愣了一下,马上想到在这个时代,连糖都是奢侈品的事,不得不感叹了一声......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因为她就是想看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