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离儿跟在白蒹葭的身后,她神色内敛,笑意端庄,虽然是头一回跟白蒹葭出门,却也不见怯意。
辅国公老太君倒是很欢喜她,将腕子上的一个尊蓝夜水晶玉镯捋了下来塞到凌离儿手里,眼看她一个嫩生生的腕子套着空荡荡的镯子,倒是笑了一声,伸手从旁边丫头手里拿了块手帕将镯子包了,让丫头收了起来。
见她生得端庄秀美,倒是心中怜爱,带在身边问长问短的。
凌离儿本来就是个玲珑剔透的性子,连凌老夫人那种人都能哄的眉开眼笑的,更何况老太君这样的。
老太君连夸她玲珑剔透,如冬梅披雪,让她挨着自己坐了,问长问短的,又问她的裙子,问她针线。
凌离儿让使女将自己做的一条抹额拿到老太君身边,道;“当初老太君送了我们粽子,我也没什么好礼物,就自己做了一条抹额,还请老太君不要嫌弃。”
她还惦念着去年端午的时候,辅国公家里送去那些五宝粽子呢,特意提起来的心思却是让老太君这年端午万万不要忘了。
看着眼前这老太君,真是觉得越看越顺眼。
老太君见那抹额中间绣着焦骨牡丹,旁边却盘绕着各种颜色的牡丹,姚黄魏紫,赵粉豆绿……
华丽中透着贵气,难得的是一副抹额上绣着这样多的牡丹花,竟然不显得斑驳凌乱,可以看出这女工的用心和水准。
她心里暗自满意,却又多打量了一番凌离儿,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只可惜年纪还是太小了一些,若是大一些,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才,就是说给闻人衍做正妃也是妥当的。
不过闻人衍的婚事她可不准备耽误,这丫头少说要等上几年,做侧妃在别人家看来是天大的荣耀,但是白蒹葭家里可是看不上的。
不过很快就将这心思放开了,拉着凌离儿问长问短的。
凌离儿笑吟吟的一一回答,旁边老太君的媳妇,闻人衍的母亲笑道;“你看看,这倒是好像是亲孙女儿一般,倒是将我们都比下去了。”
凌离儿脸上一红,道;“你们就知道打趣人家。”
她脸上一红,眼下的泪痣更是娇艳的几乎要滴下来,小少女虽然青涩,也有一股更说不出来的动人风韵,轻轻跺脚道;“人家不来了。”
躲到她娘背后去了。
白蒹葭见她娇俏,倒是笑道;“老太君和夫人这是欢喜你呢,怎么这样小气。”
说着又将凌离儿往前推了两步。
不过这一番作态,这房间里登时便亲密了起来,老太君让人将凌离儿那件宝蓝江绸牡丹纹镶红宝石的抹额收了起来,特意吩咐放在了梳妆匣里,明日要带的,除了那玉镯子外,又让人寻一套赤金点翠镶嵌珊瑚珍珠海棠花的头面出来。
白蒹葭在一旁道;“老太君也是太客气了。”
老太君道;“我喜欢这孩子,这些东西给了她才是恰逢其所。”
说着又对白蒹葭道;“小孩子家家的,还是打扮的富贵一些好。”
白蒹葭应了一声,也没有说话,虽然凌离儿今日的打扮也是大方中不失庄重,但是在老太君这样越老越爱热闹花样人看来,这小姑娘还是穿的越是灿烂华丽越好。
倒不是说老太君不懂欣赏,只是年纪到了,就越发喜欢那些华丽的东西也越发爱热闹了。
这一年来闻人衍也算是春风得意,如今更是在外行走,黜陟使这官位说起来也是多亏了白家,一旦回来,在运行一番,不出意外,前路已经很稳当了。
老太君却忽然想起一事,倒是跟白蒹葭说起她临走前送来的那盆书生捧墨。
那花甚是美丽,姬瑶琇一见就爱极了,结果放在房里,那身子竟然一日好似一日。
姬瑶琇根子弱,便是各种人参燕窝的养着,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好多年,但是得了那书生捧墨外,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今年来连药都很少吃了。
白蒹葭心里清楚,那书生捧墨是从庄园里带出来的,那庄园里的东西都颇有些奥妙,想来这书生捧墨也带上了一些作用。
听老太君这么说,也只是笑道:“阿琇姑娘本来就是大富大贵的人物,既然熬过了上次那一场大难,好起来也是她本身的福气,那花儿也是沾了阿琇姑娘的福气,那里能说是什么那牡丹花儿的功效呢。”
她这话说的乖巧,老太君便笑了笑,跟她又说了一会话,特意让凌离儿在她身边坐了。
众人瞧见老太君身边坐了个面生的小姑娘,心里都暗自奇怪,打听到了那小姑娘的身份,便知道这老太君对于这小姑娘倒是极为看重的了,不由暗自留心。
只是这小姑娘到底年纪太小了些,都不由暗自盘算自己家中十来岁的小儿郎来。
凌离儿却不知道外头那些夫人们的念头,只是将老太君哄的眉开眼笑的,只恨不得就有这么个亲孙女儿。
今年的牡丹花却比去年更好了一些,那花奴却已然换了一批,不过也依然都是眉目秀丽的小姑娘。
不过让白蒹葭有点意外的是,这次压轴的自然是辅国公家的那盆焦骨牡丹,但是在焦骨牡丹之前的,却是一位极美貌的姑娘抱着的那盆书生捧墨。
那姑娘秀丽逾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白裙飘然若洛神在世,湘妃重生。
那书生捧墨自然是开的极好的,但是那姑娘也也是姿容端丽,一张小脸反而比那牡丹花儿还要娇艳上几分,顾盼之间却有着无限引人怜惜的风情,正如风过白牡丹,又似白莲含羞。
白蒹葭颦了颦眉头,那白衣少女已经飘然而入,轻启朱唇,露皓齿,嫣然笑道;“奴婢这盆花,名为书生捧墨,所谓素华映月只闻香,淡薄似衿西子妆,说来也是得的奇妙,白牡丹虽多,这一盆却是通体雪白,唯下头一点墨迹,正如白衣书生,捧墨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