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你们是小宝宝，又能有什么错？”
姜黎笑得一脸无奈，她把目光落回宋轩身上：“一个比一个皮，就没有省心的时候。”
宋轩眉眼间尽显笑意：“团子他们都很乖，和睿睿他们小时候一样，既可爱又聪明，看着就让人喜欢。”
“你就别夸他们了，不然，他们的尾巴得翘上天。”
嘴上说着嫌弃，姜黎白皙清丽的脸儿上却全然是笑容，且美眸中的宠溺毫不掩饰。
“唉！”
果果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继而扬起她的小奶音：“妈妈，你要你的小宝贝说什么好呢？明明喜欢我和团子、汤圆不要不要的，但偏偏要口是心非，你这样心不累吗？”
听到果果这话，宋轩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姑姑，他们太好玩了！”
“你错了。”
姜黎一脸无奈摇头：“他们不是好玩，是他们自带小魔王基因，就知道闹腾我。”
团子这时流露出高冷范儿，他抱臂“哼”了声，奶声说：“妈妈你这是在欺负人，我和汤圆还有果果都是你和爸爸生的，怎么就自带小魔王基因？”
汤圆笑嘻嘻接话：“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妈妈和爸爸是大魔王，所以生下我们三个小魔王，果果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你愿意做小魔王你做，我可是小公主，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儿！”
果果奶声说着，下一刻，露出笑脸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姜黎身边，她仰起小脑袋：“妈妈妈妈，你说我是不是你和爸爸的小宝贝儿？”
揉揉软萌小姑娘的发顶，姜黎笑着点头：“你当然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啦！”
“果果，你这是要打翻我们之间的友谊小船吗？又或者说，你和我之间只是塑料兄妹情？”
汤圆故意做出一副受打击的样儿，满眼怨念地看着妹妹果果。
“姑姑，他们这是……”
宋轩满目惊奇，他没想到团子三只这么小的人儿懂得倒不少。
“不用惊讶，都是跟着他们哥哥姐姐学来的。”
从80年开始，到81、82，这三年暑假，明睿三兄妹和小罗恩都是在国外这边过的，因此，团子三只特喜欢哥哥姐姐，且喜欢模仿哥哥姐姐说话。
而三只又是高智商，听过一遍就记住，如此一来，学哥哥姐姐说话，及一些小动作不要太快。
“看来跟着涵涵和薇薇学得比较多。”
明睿稳重内敛，话不多。
罗恩有点腼腆，性子较为安静。
明涵和明薇，一个外向，喜欢耍宝，一个活泼可爱，嘴皮子利索。
而团子三只，就他不多的两次见面，不难看出三只这是在有意模仿他们二哥明涵、三姐明薇。
“嗯。”
姜黎微笑着点点头。
……
约莫到下午三点半，宋轩坐车离开江家庄园。
“回国后，搬到咱家老宅住可好？”
客厅里，江博雅坐在姜黎对面，提出他的建议。
“偶尔过去住几天可以，但要我们一家搬过去，确定不是在难为我？”
姜黎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见江博雅摇头，她不由又说：“我们住在大院很好，况且洛晏清在来信中有告诉我，刘家成同志联系过他，说国家将在最近这一两年，把于家的几处酒楼交还到我手上，
同时要把祖母借给国家企业单位公用的六进老宅和作为厂职工住房用的几处二进、三进院落还给我，这要是我想住那种大宅子，还真不缺去处。
另外，这两年我托我大哥帮忙在北城自行买进几座小院子，说实话，我手里能居住的房子完全可以随便挑。”
大前年，国内相关部门得知江博雅要支持祖国建设，在国内不仅办厂、开公司，且对自己看好的国营企业进行大手笔投资，
毋庸置疑，这令相关部门感到异常高兴和激动，于是经过一番商讨和请示，将早些年前于老太太做主捐给国家的江家老宅，及江家其他房产全归还给江博雅，以此表彰江博雅对国家建设的支持。
就在去年三月初，江家那座七进四合院终于落实到江博雅手上，紧跟着江博雅安排人前往国内对老宅进行大规模修整。
该扔的扔，该换新的换新……要栽种的花花草草栽种到位，直至去年十月底，整个江家老宅焕然一新，只等着主人回去入住。
现如今江鸿发打算回国，是要长期居住在国内的，毕竟落叶归根，是国人骨子里的执念，也是一种对故土眷恋、难以舍弃的情怀！
至于江博雅，有国内外产业要打理，自然得过着“飞人”生活，不过，老父亲和女儿、孙孙们在国内，往后多半会在国内待得时间长些。
“爸爸只是想每天能看到你们娘几个。”
江博雅可怜兮兮说：“难道你不想每天看到爸爸？”
“你要忙工作，不仅在国内飞来飞去，还得时不时飞往国外，在这样的现实面前，我即便带着孩子们住进老宅，你真正能看到我多少时日？”
姜黎说着，一脸好笑地摇摇头：“好了，你又不是团子他们那样小孩子儿，就别摆出这可怜兮兮的的表情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大嘴巴，在团子他们面前破坏你这个爷爷的形象。”
“黎黎啊，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江博雅怨念，他语带无奈：“不过你既然都那么说了，爸爸自不强求你非得搬进老宅住，但你和孩子们的院落爸爸都给你们留着呢，你们可得时常过去住些日子。”
“好。”
姜黎点头。
“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和你祖父得多孤独啊！尤其是你祖父，他日后会住在老宅养老，这要是我没在家的话，就剩下你祖父一人，你和孩子们要不经常过去，你祖父怕是得伤心抹眼泪。”
江鸿发这会没在客厅，否则，听了江博雅的话，准得一拐杖打不孝子。
伤心可以有，但抹眼泪，这是埋汰谁呢？
“对了，你在你说的那个大院里住的房子有多大？这要是地方太小，团子他们住哪？”
江博雅疏导这，眼里满是担心。
姜黎闻言，笑说：“不是很大，但有好几个房间，我半年前就和我爹娘说了，让我爹把薇薇房间的床换成上下架子床……”
没等姜黎说出后话，就被江博雅打断：“你是想让果果睡架子床？不行，这不安全，我不同意。”
“果果和团子、汤圆睡下铺，我有画架子床的图纸夹在信中寄了回去，上铺不是很高，很安全的。这样吧，等咱们回国后，我带你去看看，如何？”
江博雅没接话，而是说：“咱家又不是没地儿住，做什么非得委屈孩子？”
“我怎么就委屈孩子了？回到国内，我就得去水木大学报到，到时，团子他们会和我住在学校分的两层小楼里，
只有周六回大院，才会和他们哥哥姐姐住上下铺。再说，我已经让人在水木大学附近看有没有大点点四合院售卖，如果有的话，我会买下来，这样我们一大家子就都能住在里面。”
闻言，江博雅蓦地想到什么，只听他说：“不用买了，咱家在水木大学那边有座三进四合院，我原想着稍作修整后租出去，现在看来不必那么麻烦了。”
房子长期不住人仍以坏掉，譬如院里杂草丛生，家具生蛀虫等等。
这么想着，江博雅又说：“既然要给你和孩子们住，就不能简单修整，这样好了，回头爸爸让人好好捯饬一番，再给里面全换上新家具，你再带着孩子们住进去。”
姜黎很无奈，知道不能继续拒绝便宜父亲的好意，她弯起唇角点头：“好，我听爸爸的。”
但周末回大院那边住还是要的。
江博雅满意了，笑说：“这才是爸爸的乖女儿。”
姜黎羞红脸：“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已成年。”
她都多大了，这便宜父亲能不能别总是用夸小孩子的语气夸她，感觉好羞耻啊！
“怎么，这是不好意思了？”
江博雅笑看着姜黎。
“知道您还说？！”
姜黎瞪眼。
见状，江博雅“哈哈”笑出声。
“你再笑我就不和你在这多聊了。”
姜黎作势起身。
“好了好了，爸爸不笑了。”
抬手阻止姜黎离开，江博雅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怅然，他说：“没能看着你出生，陪着你长大，这是爸爸一辈子的遗憾。
而之前咱们相认，你又一直乖巧懂事，说实话，爸爸感到很欣慰，但爸爸同时也挺失落，觉得自己很没用，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姜黎做声，江博雅自顾自给出答案：“因为你太优秀了，不管是哪方面，都不需要爸爸帮忙，无形中，咱爷俩之间像是隔了层什么，可今天那层隔阂没了！”
眼角湿润，江博雅脸上却满是笑容：“爸爸现在特别开心。”
“你想多了。”
姜黎开口：“虽说我一开始到这边，是祖父用那样的手段带过来的，而我心里也是因为祖母的托付守在你身边，每天和你聊天，给你讲故事，读书给你听，可你到底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不可能在看到你以后，心里没有一丝半点触动。
更别说我在这边知名高校就读的所有手续都是你帮忙办理的，以及我在这边的吃穿住行也是你在操心……
爸爸，我不能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称职、最好的父亲，但你是我爸爸我是打心里认的……另外，就最近几年的相处来看，在我这，”
指指自己心口位置，姜黎微微一笑：“你还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江博雅没有丝毫不高兴，他说：“看来爸爸需要继续努力，争取成为你心里的好父亲。”
是啊，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父亲，尽管有那么个缘由，可“抛下”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来到这国外就是多年。
“我没说你不是一个好父亲。”
姜黎笑着摇摇头。
“爸爸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二十来年不曾见过面，更没尽到一个为人父的责任，这就是他得不称职之处，在孩子心里自然不能算是个好父亲。
江博雅心如明镜，他其实早在醒过来那刻，就已决定用后半辈子来弥补对女儿的亏欠。
“好啦好啦，不说那些过去的事了。”
姜黎摆摆手，起身：“我回房间再收拾收拾行李，等走的时候免得落下什么东西。”
“去吧。”
江博雅颔首，目光温和，望着姜黎上了二楼。
……
国内。
大院。
夜深人静。
“要不给黎宝打个电话？”
蔡秀芬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上棉袄子坐到床上，她看向姜大队长一脸愁容说：“我年前就觉得睿睿他们怕是有事瞒着家里，
但我分别问过，一个个都对着我摇头，现在薇薇嘴里突然冒出她亲妈还活着，说要去和她亲妈住在一起……
咱们眼看着拦不住，晏清又忙工作只给咱们一句‘不用管’，等黎宝回来知道了，可咋整？”
长叹口气，姜大队长同样坐起身，拿起棉袄子披上身，他揉揉额头，开口：“再有两三天黎宝就能到到家里，你现在打电话过去，不是让她发急么？！
这一旦匆匆忙忙往回赶，万一出个啥事，咱们后悔都来不及。何况黎宝是带着仨孩子一起回国，真有个什么意外，不说咱们会如何，女婿怕是第一个受不住！”
闻言，蔡秀芬静默半晌，有点不高兴说：“这晏清也真是的，咋就能瞒着咱们那么大一件事？！
睿睿他们亲妈明明没死，传到咱们耳里却变成了生涵涵和薇薇时难产没了，现在他前面那媳妇突然蹦出来，虽说两人已不是夫妻，可这事放到黎宝面前多膈应啊！”
姜大队长皱着眉头没做声。
想到除夕那天洛晏清在电话里说的，蔡秀芬的脸色越发不怎么好：“再就是晏清为啥不和咱细详细说说？”
“你可别不讲理。”
姜大队长看眼蔡秀芬：“女婿忙得过年都没能休假，你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睿睿他们亲妈的事，
这是在影响人家工作，往大了说，你是在扯国家的后腿。何况女婿在电话里告诉咱们，当初的事情有点复杂，
通过电话一时半刻说不清楚，让咱们相信他，等他休假回家再和咱们仔细说叨。”
“可薇薇明个就要搬去和她亲妈住，难不成咱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走？”
蔡秀芬说到这，眉头都要拧成疙瘩，她带着点情绪说：“我是不想把薇薇那孩子看成是白眼狼儿，
但不管我说啥她都听不进去，哪怕我把黎宝搬出来，她依旧坚持要和她亲妈住，如果睿睿和涵涵看样学样，咱家黎宝这些年岂不是帮人白养了孩子！”
“不会的，睿睿是个有主意的，涵涵向来以睿睿为榜样，他们要是想搬去和他们亲妈住，就不会冲着薇薇发脾气。”
姜大队长总觉得明薇要搬去和她亲娘住，这里面八成藏着什么事儿，但姜大队长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书房。
明涵从房门底下的缝隙里见姜大队长和蔡秀芬住的那间屋里没了灯光，想着两人已经睡下，就轻轻推开明薇的房门，将明薇从床上拽起，用眼神威胁，示意明薇闭上嘴跟他走。
这会子，明薇站在哥哥明睿和明涵面前，没好气问：“大晚上不睡觉，你们想做什么？”
“你还有心思睡觉？”
明涵磨牙说：“妈妈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却要做白眼狼，搬去和那女人一起住，洛明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别一口一个那女人，她是咱妈，是亲妈，至于你说的妈妈，不过是咱们的后妈，既然咱亲妈没死，我搬去和她住有什么不可以？”
明薇抬起下巴，一脸自己没错的样儿：“咱亲妈也去过国外上学，她现在的丈夫开大公司，家里特别特别有钱，等我去了他们家里，每天都能吃好的穿好的，还能有很多零花钱，在这样的家里生活，我想想都开心。”
“在咱们家，爸爸妈妈没给你吃好穿好？没给你零花钱？还有接连三年的暑假，妈妈都接咱们去她身边过，哪次回来不是给你买一大堆好东西？
不算这些，自打妈妈来咱家，她是怎么对咱们的？每到换季都有新衣服穿，每天换着花样给咱们做饭，
周末带咱们去逛公园，并且在假期里教咱们画画、拉二胡、弹钢琴……在咱们小的时候，亲手给咱们洗澡，并且给咱们讲睡前故事……这些你都忘了吗？”
明涵的眼睛都红了，他越说越觉得眼睛酸涩，越觉得妹妹明薇可恶，恨不得给妹妹两巴掌，将这个不省心的妹妹给打醒。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妈妈说过，男孩不可以随便对女孩子动手，尤其是对家里的姐姐妹妹动手。
“那是她愿意，又不是我要求她对我好的！”
明薇面不改色：“况且咱亲妈说了，后妈对咱们好不过是为了讨好咱们，讨好爸爸，绝对不是真心爱咱们。如今她更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不信你们等着，等她带着那三个小东西回来，看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你们！”
“你说得这是什么屁话！”
明涵压低声音，咬牙说：“洛明薇，你太让我失望了！那个女人胡说八道，你就一字不落全信了，你这样简直是狼心狗肺！”
明薇低下头，没再去看哥哥明涵。
“薇薇……你告诉大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哥不相信你是自愿去和那个女人住……告诉大哥实话，好吗？”
明睿已然是一名高中生，少年身量高挺，相貌清俊，神色看起来沉稳又内敛，他不错眼地看着妹妹明薇：“大哥相信你不是白眼狼，你如果相信大哥，就告诉大哥实话。”
少女身量纤细，虽然不过十三岁，但个头已接近160，看起来亭亭玉立。
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脑后，即便眼睑低垂，也不难看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
“我说的就是实话。”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少女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朝她握紧的拳头看了眼，明睿知道他猜对了，奈何他撬不开妹妹的嘴巴，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力。
“薇薇！”
他加重语气：“你是想看到妈妈伤心吗？在咱们身上，妈妈费了多少心神，你不是不知道，而那个女人她对咱们又做了什么？”
说到这，明睿微顿须臾，方续说：“你和二弟出生那会我已经有点记事，那会我知道的是，她在生你们的时候难产死了，
然后爸爸雇了保姆照顾我们兄妹三个，可来咱家里的保姆没一个好的，她们偷拿咱家里的粮食，不给咱们吃饱饭，
时常把你和你二弟饿得哇哇大哭……是妈妈嫁给了爸爸，咱们才过上了好日子，让大院里的孩子都很羡慕咱们，
你好好想想，想想文悦她们姐妹从小到大过得是什么日子，再想想咱们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这么和你说吧，我其实很恨你嘴里那个亲妈，她生儿不养，不配做一个母亲！你要是一意孤行，明个真要搬去和那女人住，就别怪我不再认你这个妹妹。”
明睿是故意吓唬妹妹明薇，希望她能对他说实话。
明涵：“我站在大哥这边，你敢明个搬走，我也不再认你这个妹妹。”
“不认就不认，你以为我想认你们啊？”
逼退眼里的泪水，明薇蓦地抬起头，她看向明睿和明涵：“最好记住你们现在对我说的，好好守在这个家里，守着爸爸和你们的好后妈，不许哪天没地去，和我抢咱们亲妈！”
留下这句，明薇拉开书房门，跑回了她自个房间。
“哥……”
明涵眼里满是担心：“咋办？薇薇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那个女人搅合在一起，难道我们明个真要看着她离开？”
“你在家里看着薇薇，我明个一早去见见那女人。”
做出决定，明睿走向书房门口：“回屋休息，别站在那了。”
明涵“哦”了声，跟上了哥哥明睿。
而明薇回了自个房间，她躺到床上，直接用被子蒙住头，嘴里发出极致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