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市委招待所建于八十年代初,是那个时代标准的建筑风格。四栋红砖青瓦的三层小楼,围成一个四四方的花园。十多年过去了,这里除了花园里大树成荫,格外清凉外。其他的不管是软件还是硬件都已经跟不上形式了。
事实上,这个承经代表身份像征的市委招待所,早就名存实亡。招待所已经承包给私人经营,这里消费的人,也是那种以前根本没办法住进来的小老百姓。就连市委平时招待客人,那也早就不来这里了。都是安排在市内几家新开的豪华大酒店。
然而,至从省公安厅和纪委的联合工作组来到宁海,就将这里征用了。加上龚副省长和市委冷书记的入住。现在这里却已经属于宁海高度机要场所。
原本对外开放都吸引不来几个客人的大门口,现在又重新布上了抱着钢枪的武警岗哨。
一辆的士在招待所岗哨五十米外停下,司机好心对几位外地客人提醒道:
“这里就是市委招待所了。不过,这里已经被警察给封了。如果你们是想住酒店的话,我劝你们还是找别家吧!”
车里坐的正是童大小姐他们三人。因为没有从友谊关回来,加上林少从河里出来,一身湿鹿鹿的,他们也没再过去开车。直接招了一辆的士回来了。
“谢谢,我们已经预定了这里。”林少道了声谢,递了一张百元钞票过去。
“三十六,你等一下啊!”司机接过钱,忙着找零。
“不用着了,把你的椅垫弄湿了,麻烦你处理一下。”林少说着,没让司机找钱就下车了。
三人从的士上下来,走到市委招待所门口时,果然被守在门口的武警拦住。
“请问你们找谁?”武警望着略显狼狈的林峰道。
“我们找龚副省长。”林峰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给人好印像,他回答了一下那位武警的话。转头用眼神催促小欣赶紧打电话。
其实,童大小姐已经在打电话了。只不过,龚自龙的手机竟然没人接。她只好换了一个号码,打到冷枫那里去。不过这次马上就接通了。电话里传出冷枫有些激动的声音。
“小欣?是你吗?”
“是我,我们在招待所门口被拦住了。”童大小姐淡淡的道。
“你等等,我马上下去接你们。”
“不用……这么激动吧!”童大小姐想说他只要给警卫打个招呼不就可以了。可是,冷枫根本就没听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童大小姐自然不能理解冷枫此刻的心情。
下午发生的事情,龚自龙自然不会隐瞒冷枫。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冷枫足足愣了三分钟,才接受了这个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实。这几位衙内,竟然个个身怀绝技?这个消息决对比告诉他,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暴发还要劲暴!
后来又得知他们几个带着野狼失踪了。他又禁不住要怀疑张志刚的那些话。心里正在猜测,童大小姐他们是不是被野狼给劫持去安南了?没想到就接到童大小姐的电话了。这能不让他激动吗?
看着童大小姐望着电话皱眉,林少问道:
“怎么样?”
那位武警也在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听着电话里传出嘟嘟的忙音,童大小姐耸肩摊手,极度无语的道:
“冷书记让我们等等。”
冷书记?听到童大小姐的话,战士的脸色闪过一丝怪异。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人,莫非他们就是龚副省长交待要等的那位贵客?
可是,上面不是说来人是开着悍马的大老板吗?怎么会是坐着的士过来的?而且,看那男的好像是刚从哪个泥潭爬出来。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大老板啊!
难道他们被人打劫?这样一想,小战士赶紧问道:
“请问几位贵姓?”
“我姓林。”
林少刚说完,就见冷枫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了。林少冲冷枫扬手。小战士本能的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冷枫回以激动的笑容。
小战士心里一惊,没想到他们还真是龚副省长要等的人啊!竟然能劳动冷书记亲自来迎接,这个份量可真是不轻啊!
就在小战士走神的瞬间,冷枫已经快步过来了。看着林峰浑身混答答的样子,他不由吃了一惊。
“林少,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贴在身上的衣裤,淡淡的道:
“这事说来话长,先找个地方给我洗一下。”
“走,进去说话。”冷枫强压下心里各种猜测邀请道。
几人没在理那位武警,径直进了招待所。招待所里现在除了服务员外,住的全是这次从省里下来办案的工作人员。省公安厅,省纪委,省高检等各个部门都在。
龚副省长刚刚聚集他们开了个会。一群人从主楼的大会议室出来,刚进到中间的花园,就见冷枫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进来。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汇聚过来了。
“冷书记!”走在前面的已经迎上去与冷枫打招呼。
冷枫冲来人点头道:
“散会了吗?龚省长呢?”
“我在这儿呢!”不等那位警官回答,对面阳台上已经传来了龚自龙的的声音。龚自龙冲童大小姐他们招手道: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赶紧上来。”
冷枫点了点头,便带着童大小姐他们走了。不过,童大小姐他们的身份,却给在场的人留下了悬念。这几个能让冷书记亲自迎接,又让龚省长如此重视的人什么来头啊?
“省里哪位领导家有这样的少爷千金呢?”
大家猜测的同时,不由自主将目光看向了最后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卫国和张志刚。他们都知道,卫国可是龚省长的亲信干将。
“卫局长,你认识他们吗?”
卫国看了看已经穿过花园的童大小姐一行,又看回头扫了那些好奇的人群一眼,点了点头道:
“是啊!我认识,你们想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知道,谁问啊!
卫国双眉一挑,故做神秘的小声道:
“想知道,自己不会去查啊!”
切!知道被卫国耍了,大家齐齐拿白眼砸他。卫国则像没感觉到似的拿着文件夹,与身边一直在忍笑的张志刚一起快步追了上去。
“这群家伙,办案子的时候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对于揣摩上意,猜度领导的心思,他们到是积极得很。”离开人群,卫国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张志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童大小姐和林少、小星仔被安排在一个三房两厅的套间。面积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大。里面的家具什么的全都是新罢办的。这原本是给龚副省长准备的,龚副省长主动让给了童大小姐他们三。
冷枫将童大小姐他们引进房间,林少直接进了浴室。冷枫则领着小欣和小星仔,给介绍了一下房间的布局,客气的道:
“这里的条件有限,你们就委屈一下吧!”
委屈?招待所虽然不能与星级酒店比,不过这里必竟是曾经风光一时的政府要员才能入住的地方。里面的装修和设施都不比一般的酒店差。更何况这里还是专门为副省长准备的,哪能差得了?
对于冷枫的客套话,童大小姐只是很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
“你们住哪里?”
冷枫虽然有些意外童大小姐的跳跃提问,不过他还是如实回道:
“出门左边是我的房间,右边是龚省长的房间。于家父女和张队长住在龚省长的隔壁。”
虽然今天发生了许多意外。不过,童大小姐可没有忘记他们到宁海来的主要目的。她是来会那个拥有飞虫蛊,躲在暗处向方书记叫板那个降头师的。
龚自龙和冷枫目前应该是对方的最大目标,所以,童大小姐得守在他们的身边,以便找出那个降头师。顺便也护冷风他们的安全。
童大小姐稍做沉吟,抬头望着冷枫道:
“我刚才看了一下,房间都很大,完全可以在房间里再放一张单人床。所以,今晚就麻烦冷书记和龚省长在这边搭个铺吧!”
啊!冷枫顿时被雷住了。这整洁招待所都被他们征用了,房间多的是。有必要搭铺吗?
“搭什么铺?”龚自龙从他的房间过来,就听见童大小姐的话。同样觉得不解。他望着冷枫道:“房间不够住吗?”
“不是够不够住的问题,而是怎样安全的问题。”童大小姐不容置疑的道:
“为了两位领导的安全起见。你们最好听我的安排。小星仔,你跟龚省长一个房间。冷书记,你就跟我哥一个房间好了。”
“安,安全?”
冷枫和龚自龙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还不安全吗?要知道这外面有武警把关,里面住的不是警察就是检察官。除非那人脑子坏掉,否则就算是再胆大的坏人也没胆往这里闯吧?
“没错,就是安全。”
童大小姐点了点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空位,示意门口的龚省长进屋坐下说。
“砰!”龚自龙进屋随手关上门。回过头,望着童大小姐道:
“小欣,你能不能说说清楚?我们怎么不安全了?是不是野狼帮的人对你们说了些什么?难道他们还敢来冲击政府不成?”
“切,野狼帮算什么?”不等童大小姐回话,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的小星仔接过话道: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野狼帮了。”
“什么?”龚冷二人刷的一下将目光转向小星仔。
紧接着从小星仔那得意的眼神,以及林少刚才那湿鹿鹿的样子,以及他们在友谊关附近失踪,这一连串的事中。他们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只不过,这怎么可能?虽然已经知道他们三很强大,个个身怀绝技。可是,野狼帮的主力可是在境外。而且他们才离开短短几个小时,又没有任何的准备……
看他们俩一下就猜中主题,小星仔冲他们眨了眨眼,无不得意的道:
“你们猜对了,我们刚才确实过了一趟河。你们要是不信,现在打电话去问边防,看看现在河那边是不是正大火冲天?”
小星仔的话把龚冷二人彻底震憾了!这个事实,却实是太让人难以下咽了。然而,想到林峰那从河里爬起来的证据,再看小星仔那自信的眼神。他们实在是没办法当这小家伙是在开玩笑。
难道……他们真的跑到境外去杀人放火了?两人刷地一下,将不敢置信的目光再次转向童大小姐。似乎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然而,童大小姐给出的答案,非但没有不同。而且更加详细。
“没错,野狼帮在芒街的老窝已经被我们端掉了。包括野狼和周二虎在内,野狼帮的主要成员,只要在场的,手上又沾过血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为他们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了血的代价。
至于那些小罗罗,能不能继续活命,那就得看安南的消防警察有没有本事了。我想,就算是消防队把他们救出来,经过了今天的事后,他们估计也不敢在走黑道了。”
嘶!龚自龙和冷枫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气。他们已经震惊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只是呆愣的,不敢置信的望着童大小姐。就好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做得太过?很残忍?”
童大小姐被他们的目光盯得有些不爽。眉头微蹙,语气有些冷淡的道:
“佛说:对恶人的仁慈,就是对好人的犯罪。”
佛有这么说过吗?
事实上谁说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话粗,理不糙。然而,龚自龙和冷枫心里想的却是,不知这几位小祖宗有没想过,他们这样冒然跑到安南去。万一被安南军方发现了那该如何理好?
“野狼帮是该灭,可是你们是不是忽略了那在安南的地面上。”龚自龙十分后怕的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国际纠纷。加上你们的身份特珠,搞不好是会引发两国战争的。”
童大小姐闻言,笑着摇头直言不讳的道:
“错,我们没有忽略安面的存在。野狼帮若是只在安南祸国殃民,安南政府再怎么无能,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可是,他们已经渗透到宁海来了,而且还主动惹到本姑娘头上来了。那就活该他们死了。事实上,正因为那是在安南的地面上,我们才用那么直接的处理方式。”
说完,童大小姐从包里拿出那包从野狼那里得来的证据。放到茶机上道:
“你们看看这个。这才是用来对付咱们自家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龚自龙看了看童大小姐拿起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冷枫不由自主的埋过头去一起看。然后,两人的眼睛越睁越大,表情越来越愤怒。
“没错,你们看到的这些全是宁钢前厂长,陈庆山的犯罪证据。”童大小姐喝了一口矿泉水,望着他们手中的资料介绍道:
“这里面记载了他是怎么将一个拥有数十亿资产的钢铁厂,变成了一个资不抵债的破厂。也记录了,他是通过了哪些手断,与哪些人合伙,将上亿的国有资产变成了私有资产的过程。我相信,就凭着这里的证据,把那个姓陈的家伙枪毙十次都够本了。”
今天,童大小姐他们实在是代给他们太多的震憾。所以,听了童大小姐的介绍后,龚自龙和冷枫反而冷静下来了。合上手中的资料,龚自龙抬头望着童大小姐道:
“这些东西,你们是从野狼那里得到的?他以这些东西为诱饵,想把你们骗到他的地盘上去。然后恃机报仇?结果,却让他们整个野狼帮都跟着灭亡了!”
龚自龙的分析基本上全对。
童大小姐点了点头道:
“对了,你们找个人去友谊关,把我们的车开回来一下。我们的东西全在车上呢!”
“钥匙呢?”冷枫道。
“给!”童大小姐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冷枫。
冷枫拿着车钥匙出去找人。童大小姐与龚自龙则接着谈之前的话题。
“小欣,你刚才说我和冷枫有危险又是怎么回事?”龚自龙望着童大小姐问。
童大小姐挑了挑眉道:
“今天的事情,只是突发状况。而你们的危险,却是来自于别人的处心积虑。所以,这是两码事。”
“能不能说得明白一些?”龚自龙不解的道。
童大小姐郁闷的抿了抿唇。她也想说明白些,只不过她说白了他会信吗?可是,不把话说明白,他们又怎么肯听她的安排呢?不听她的安排,出了事情岂不是更麻烦?最后,童大小姐还是决定要让他们知道问题的严重。
“前天晚上在枫叶酒店发生的命案,你们警方得出的结论是死者中的是无名之毒,很可能是藏毒在口中为了嫁祸于人,自杀而亡对吗?”
这事他给方书记汇报过,方大小姐能知道,龚自龙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从童大小姐话里的意思,显然她有不同的意见。龚自龙望着她道:
“那天晚上,你也在现场见过那人。莫非你有别的发现?”
童大小姐点了点头道:
“如果我告诉你,死者并非自杀。而是被谋杀,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如果这话在今天下午之前问他,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她一个外行,在一个内行面前指点案情。这不是开玩笑又是什么?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随便点这个头了。经过了下午的事,再听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龚自龙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受控制的,无条件选择了相信她说的话。
“你这么认为,一定有原因吧!我想知道,我们的警察在办案时忽略了哪些问题?”
龚自龙身为公安厅长,这话算是把姿态放得低得不能再低了。可以说,完全是把童大小姐当成破案专家了。童大小姐听了也觉得心舒坦,笑着点头道:
“到不是你们的警察忽略了什么?而是你们的法医没能正确鉴定出那种毒物。”
言下之意就是她认得那个毒了!
突然,龚自龙想到大小姐还有一个身份是小神医。他们的普通法医,自然是没办法与神医相提并论。想通了这一层,龚自龙对小欣的话就更是深信不疑了。他忙坐直身体,认真的求教道:
“小欣认得那种毒?”
“您还记得我几天前来过一次宁海吧?”童大小姐间接的回道:
“那次我去了一个叫做苗寨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许许多多,成千上万的毒虫。那些毒虫不同与一般的大自然中生长的毒物。他们是由人喂养,并且受人驱使的东西。”
“你是说那个女人,是被人放的毒虫咬了?”龚自龙挑眉道:“可是,一直都有人在她的身边,并没有人发现有毒虫出现啊!而且,法医也没能找到她身上的伤口。”
“如果那毒虫只是一只小蚊子呢?”童大小姐望着龚自龙道。
“蚊子?”龚自龙再度愕然的望着童大小姐,好半晌才摇着头道:
“你是说有人饲养蚊子来害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有什么?”小星仔不以为然的道: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龚自龙被一个跟他孙子一般大的小不点鄙视了。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堪。事实上,他现在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浆糊了。因为从今天傍晚开始到现在,这短短几个小时之中,有太多的惊世骇俗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龚省长您没事吧?”童大小姐望着一脸呆滞的龚自龙道:
“其实我目前也只是猜测,并不是说对方手里掌握的杀器就一定是蚊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飞虫也说不定。但是,这个隐患却是不容忽略的。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龚自龙非常赞成的道:
“就照你说的,我跟小星仔住一个房间。冷枫跟林峰一个房间。这样可以互相关照,多一份注意力,就少一分危险。可是,你呢?要不我找个女警来陪你?”
显然,龚自龙把童大小姐的意思理解歪了。他以为童大小姐是让他照顾小星仔了。不过,童大小姐却并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反正她也不需要龚自龙欠她人情。当然,她也不需要别人来陪。
“不用,一般的毒物不敢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