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仪似乎是被云恪的话给惊到了,她后退了一步,慌乱的说道,“表哥,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心底太过难受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心底难受就要去摸别的男人脸颊?这又是什么借口?
云恪的目光渐冷,他看着张宛仪这样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底亦是一片冷意泛起。前世,他就是被这样的女子所蒙蔽?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看似纯情,却无一不是在诱惑着别人。
她上一世究竟还有多少是在自己面前演戏?
上一世在镜湖。她也这样主动的碰触了他的面容,然后也和现在一样如同受到惊吓一样的缩回了手,只是上一世的自己一激动,却是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还清楚记得那时候她抬起的眸子里面蕴满了泪水,是不舍和浓浓的情意。
自己就是这样被她给蒙蔽了,傻乎乎的将她揽入了怀里,说出了让她等着他的话。
现在只要他一想起她之前对他说的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谎言,他就打心眼地觉得恶心。
“难受?若是真的不想嫁给五哥,只怕也晚了。”云恪冷冷的说道。
她若是真的不想嫁给五哥,而是和顾雨绮一样不顾一切的喜欢自己,要嫁给自己的话,早就是他的王妃了。又哪里需要等到现在。张宛仪啊,张宛仪,上一世你蒙蔽我一生,难道这一世还相继吗?
你舍不得云翼和太子会给你带来的地位和权力,又舍不得我,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云恪表哥,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听闻云恪话语之中的含义,张宛仪抬起那双蕴满了泪水的眸子,忽闪闪的看着云恪。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云恪忽然淡淡的一笑,宛如清风拂面,但是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是带着一份薄凉。
看着眼前笑的宛若谪仙的云恪,张宛仪只觉得自己心底一痛,她抬起手捂着了自己的胸口。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你若真心倾慕与我,不若这样,你现在就和你父亲去说,你要嫁的人是我,不是五哥如何?”云恪忽然抬手摄住了她的手腕,唇边挂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他的眸光深邃的看着张宛仪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心底益发的冷。
“云恪表哥,这怎么可以?”张宛仪顿时摇起头来。她与云翼的赐婚乃是陛下金口玉言,若是她现在反悔,那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违抗圣旨。”
“你今夜叫我出来不就是想和我表明心意的吗?怎么?怕抗旨?”云恪将她猛然的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低头俯视着她。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从云恪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他虽然在笑,但是笑的没有半点温度,他的眼底是她狼狈和惊慌的样子,深深的投射在他的眸子里。
张宛仪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害怕云恪,现在的他哪里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虽然话不多,但是依然对她十分和善的表哥。他的样子虽然依然俊美非凡,但是浑身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气息,叫她不寒而栗。
“云恪表哥,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张宛仪慌乱的说道,她低下了头,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才会在今夜将云恪约出来,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那要怎么和家里交代?不行,她要离开这里,不能再单独和云恪待下去了。
想到这里她挣扎了起来,“云恪表哥,你放手。”她急道。
“放手?你今夜约我过来不就是想我不要放手的吗?”云恪冷冷的说道,嘴角噙着的笑益发的寒冷。
“不。。。云恪表哥,我错了,不该这样。”张宛仪忙求饶道,眼前的云恪太过陌生了,她真的好怕。她用力的挣扎了起来,船家一看这种情况,刚想要过来,就被云恪隔空弹了一指,指力破空而出,噗的一下撞到了他的穴道上,他顿时就立在原地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了。
张宛仪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捏力越来越大,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她痛苦的哀求着,“云恪表哥,求你放开我。”
“好啊。”云恪忽然一松手,张宛仪本是朝后用力挣扎的,陡然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她因为惯性的缘故,站立不稳,朝后退了一部,脚踝在穿上崴了一下,整个人摔倒了甲板上,小船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吓的张宛仪尖叫着用手死死的扒住了船帮。
“如你所愿,我放手。”云恪冷冷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张宛仪,“今夜的事情,我当从没发生过,你既然要嫁给五哥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自为之!”说完他用力一点小船的甲板,身子宛若大鹏一般拔地而起,跃上了湖面,他接着飞起的力量,在空中完美的用了一记蜻蜓点水,须臾之间,已经离开了小船,落在了岸边。
云恪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坐上回去的马车,云恪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的按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张宛仪刚才的表现真的叫他太过寒心了,亏了上一世他居然心心念念的以为她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女人。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出言试探一下,就将她的虚情假意给试探出来了。
没错,她或许真的对自己有点情意,但是不足以让她为了自己而违抗圣旨,可是上一世的顾雨绮呢,竟是为了他连福王正妃的身份都不要了,自降身价,无怨无悔的跟在他的身边当了一名侍妾。
他居然不相信顾雨绮的话,而去相信了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心真的很痛,太阳穴附近也是隐隐的作痛,云恪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马车的车壁上,咚的一声闷响。
“王爷?”外面传来了暗卫的声音。
“无事。”云恪收敛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心神,沉声回道。“你派人给五哥送个信,匿名的,就说他明日的新娘现在在小镜湖。”他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残忍的冷光。“给太子殿下也送一份大礼,告诉他,静王妃与人在小镜湖约会,静王连夜捉奸。”
若不是因为张宛仪的刻意蒙骗,他上一世怎么会对顾雨绮那种态度。这一世她不来惹他也就算了,既然她惹上门来,他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要看看张宛仪会用什么样的谎言去欺骗她未来的丈夫。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叫他不寒而栗,自己那时候究竟听信了张宛仪多少话,究竟对顾雨绮是由多少误会!
他的拳在膝盖上紧紧的捏了起来,心底不住传来一阵阵的哀痛,为了顾雨绮,也为他自己。
明明上一世他就已经找到了一个真正爱着他的女人,那个女人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不为他的身份和地位,只因为他是云恪,一个她心目之中真心爱着的男人。来休木巴。
而他呢?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一次又一次的将她远远的推离自己的身边。
他现在好想见一下顾雨绮,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这样他才能定心,知道她和他一样重生了,他在,她也在。
心底知道的越多,他就觉得自己越没有资格再站在她的身边,他的心真的很痛。
他现在甚至怕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梦醒了,顾雨绮就会消失,不行,他不能再忍受几十年都想着同一个人了。他要加紧行动了,只有将顾雨绮娶回身边,他才能定心。
不,他也不定心,他不光要将顾雨绮重新娶回来,更要将她的心重新赢回来。
失去的,不代表是过去,赢回来的才是未来。
云翼还在为明日的大婚最后试一次礼服,他满脸喜色的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自己在大红色婚服的衬托下,益发的显得踌躇满志,意气奋发。
得到了张宛仪,就等于得到了张丞相背后的势力,太子的势力又算得了什么,如今他和云恪都已经将他手里的权利分走不少了。只要太子再出点什么纰漏,势力就会进一步被削弱,到时候他就会异军突起,等到那老东西发现自己大势已去之后,也就不得不将皇位传给他了。
娶了张宛仪,他就可以求娶顾雨绮,那美人儿和江山就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真是越想越开心,不过定远侯那个老东西又是怎么回事,父皇有心叫他认回顾雨绮,他却迟迟称病闭门在家,没有任何动作,难不成他没有了解父皇的心意?他成亲之后也应该去定远侯府走动走动了,顺便敲打敲打他,父皇的耐性是有限的。
就在云翼美滋滋的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直点头的时候,一枚羽箭从窗户之外带着啸声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云翼警觉的一闪身,身子快速朝前,流星一样追上了羽箭,伸出两指将箭柄夹住。
该死的,他是想事情想的有点忘乎所以了,所以才会疏忽了,连外面有人他都没察觉到!
“有刺客!”见云翼用手指夹住了羽箭,房间里伺候的宫女和侍卫们这才惊慌起来,乱糟糟的大喊起来。
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一队巡逻的侍卫闻声跑来,“哪里有刺客?”他们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夜色笼罩之下,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群饭桶!”云翼的好心情被这一枚突如其来的羽箭和众多侍卫的迟钝给弄的消失殆尽。
这人只是想示警,若是想要他的命的话,只怕。。。。云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他看向了手里的箭,只是普通的羽箭,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在箭的末梢捆着一个纸条。
他将纸条取下展开一看,漂亮的眉头骤然的紧锁。
“来人。”他大喝了一声,“备马!”
马蹄声踏破了夜晚京城的空寂,在夜风之中留下了一连串的嘀嗒声,云翼也来不及将礼服换掉,直接骑马向着纸条所讲述的地方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太子府也上演着相同的一幕,太子云玄正在书房看书,一枚羽箭也从窗户之外射了进去,正钉在了他的桌案上,吓的他将手里的书一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刺客!有刺客!”他惊慌失措的大喊了起来。
待众多侍卫赶来,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太子惊魂未定的将自己桌案上的羽箭命人拔起来,吼道,“去找刺客啊!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太子殿下,这箭上有信。”侍卫统领将箭呈了过去,云玄这才看到箭的尾部捆着一封信。
“拿来!”云玄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对侍卫们说道。
侍卫取下了信交给云玄,云玄小心翼翼的展开一看,先是一愣,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将房中众多侍卫都弄的莫名其妙。这殿下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会的时间就高兴成这样了?
“来人,去看看静王殿下现在在做什么?”云玄笑了半天忽然想到,马上吩咐了下去,“对了,远远的看就好了,不要打草惊蛇。”
“是。”侍卫统领领命下去,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云玄不知道这信是谁送的,但是不管是谁送的,只要侍卫们探查到静王现在不在王府,那情况多半是真的。真是感谢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啊,给他这么一个天大的喜讯。
他本来就为云翼和张宛仪联姻给弄的满头生烟,如今忽然之间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岂不是如获至宝,真是老天都帮他,他果然是真龙天子的命啊。一想到这个,云玄一扫连续多日的阴霾,竟然有种想要喝酒庆祝的心情了。
云翼怒气冲冲的飞驰到镜湖的湖畔,他连侍卫都没敢带,只是自己一个人冲来的。
他一路上都希望信里所说的是假的,但是又觉得似乎这件事不假。
等到他冲到镜湖边上的时候,他猛然勒住了缰绳,远远的,他站在岸上看到了湖面真的有一叶小舟,月华如银洒在那小船上,周边的湖面波光粼粼,本是一副如诗的画面,静谧悠远,充满意境,但是当他看清楚船头风灯照耀下的那女子的样貌的时候,他真的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张宛仪!真的是她!
她在慌乱的拿起一只竹篙撑船,可惜她一个娇滴滴的相府千金,哪里做过这种事情,那船被她撑的直在湖面打转,却是半点都没有要靠岸的迹象。在船尾附近站了一个船夫模样打扮的人,他一动不动的站着,好想一个木头桩子。
云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船又在湖里转了一圈,船身摇晃不定,那个被点了穴的船夫终于站立不稳,噗通一声掉到了湖里,急得张宛仪想要伸手去抓他,无奈她自己也站不稳,噗通一声又摔在了甲板上。
泪水从张宛仪的眼眶不住的涌出,她又惊又怕,她只是一时冲动就邀约了云恪出来,却没想到云恪会这么狠心,不光点了船家的穴道,更是将她一个人扔在这湖面上。
怎么办?张宛仪的心都快要急碎了,她有心叫人,可是这个地方是她选出来的,偏僻的要死,哪里会有人来。
即便有人来,她又怎么解释自己一个明日即将成亲的相府千金会深夜只身来到镜湖?
云恪!张宛仪的心底陡然的升起了一丝恨意,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狼狈过,若是被她度过这一关,你就给我等着吧!她若是轻易的放过他,那她就不叫张宛仪!
云翼只看了一眼就满心的怒火,他本是想掉头就走,任由那个女人在水里打转去,这亲不结也罢!
不过他刚调转马头走了两步,就又打转回来。
他站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张宛仪,眼底也划过了一丝恨意。
她竟然戏耍他到如此的地步,明日就要成亲了,今日还真的和情郎在外约会。
也好,他不知道也便罢了,既然他知道了,这倒也是一个很好的把柄。只要他知道那情郎是谁,日后就不怕不能将这两个人都攥在手里。反正求娶张宛仪不过就是为了张家的势力,这种女人,娶回来放着不沾就是了。他心里想着的只是顾雨绮而已。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马,几个飞跃,落在了船头。
感觉到船头朝下一沉,哭晕在船上的张宛仪马上抬起头来。
月光之下,她未来的夫君一袭红色的礼服,宛若天降,长身玉立在她的面前,那双原本和煦如春风的眸子潋滟着无尽的怒气和寒意,让张宛仪本就已经冰冷的身体更加的通体发寒。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张宛仪的心头一阵慌乱,唇张了张,一时间半点话都没有说出来。
“表妹真是好雅兴啊。”云翼冷冷的一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船很小,看起来只有张宛仪一个人,就没了其他人了。那个原本被点了穴到的船家已经掉到湖里了,在湖水里面沉沉浮浮的,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表,。。。表。。。表哥。”张宛仪好不容才发出声音来,却是结结巴巴的。
“明日咱们就要成亲了,今夜你也睡不着吗?”云翼缓缓的蹲了下来,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张宛仪,淡淡的笑道,他的笑意只是浮在表面上,丝毫未达眼底。
“是啊。”张宛仪定了定神,用力的一咬自己的下唇,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哦,正好我也睡不着。”云翼朝张宛仪伸出了手,张宛仪宛若被蛊惑了一样将手也伸了过去,搭在了他的掌上,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云翼用力的握住,随后一股力道将她的身体托了起来。
“表妹在这里等的是谁?”云翼将张宛仪拥入了怀里,放缓了自己的声调,蛊惑的问道。
“只是睡不着,所以随便出来走走。却没想到船家忽然不会动了。”张宛仪已经定住了心神,怪巧的依靠在云翼的怀中,抬起头仰视着她。
她知道自己这几个表哥都生的十分的俊美,太子温和,云恪清冷,相比较他们而言,这个一贯带着笑意的云翼就显得十分中庸了,平日她的目标主要是太子殿下,更是对云恪心生爱慕,唯独对云翼只是当哥哥一样看待,觉得他出了爱笑之外,就没别的什么了。
但是今日离的这么近了,她才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虽然对这自己温柔的笑着,但是那笑容却真的叫她心惊胆颤。再加上她就是十分的心虚,现在竟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
张宛仪努力的叫自己镇定,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因为她知道若是现在她表现的有半点异样,她的后半生就完蛋了。
“表哥,人家明天就要嫁给你了,你都不知道宛仪的心底是有多高兴和激动。就因为太高兴的,所以真的是心思纷乱,就想着出来平静一下。”张宛仪努力的圆谎。
“是吗?”云翼笑着拥住张宛仪的纤腰,抬手在她的鼻尖宠溺的一点,眼底却是一片幽暗,“真会装!”他说完之后话锋一转,抬手捏住了张宛仪的下颌,“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张宛仪你给本王听好了,今夜的事情本王记下了,你乖乖的做本王的王妃便罢了,今后本王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本王现在就将你丢在这里,等明天天亮,本王的花轿到了你张府却找不到你的人,你看看到时候是本王的面子上难看还是你们张家的面子上难看。”
张宛仪被吓的一哆嗦,脸色骤然发白,她的呼吸都有点凌乱,目光更是游移不定,哪里还敢再去看云翼的眼神。
“听到没有?”云翼一用力,强迫张宛仪看着他,厉声问道。
“听到了。。。”张宛仪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她哭着点头道,眼泪和鼻涕忍不住的都流了出来,云翼嫌弃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说吧,你等的是谁?”云翼阴测测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