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阮景昕又道:“只是那个丫头,决不能留下的。”
谢燕娘疑惑,那个送回去的丫头究竟有什么能耐,叫他这般忌惮?
“她做了什么,还是背后有谁在指使?”
“小事而已,让云章去处置便是。”阮景昕不会告诉她,那个丫头知晓谢燕娘真正的身世,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暂时那丫头拿捏着这个秘密,以为能威胁到他们,才会在红楼里肆无忌惮,当康云章是靠山。
等收拾掉红楼里那两个碍眼的谢家人,那丫头便是时候该收拾干净了。
这些血腥的事,就不必脏了谢燕娘的双耳。
摄政王不动如山,黎家人却是坐不住了。
送去的丫头不见了踪影,似乎被人抹去了行踪。
多番打听,才知道人在红楼里,不由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怎么又回去了?
黎家人试图跟这丫头接触,想要把人再捞出来,对方却不乐意了,不由傻眼。
红楼是什么地方,都不是好姑娘愿意呆的,里面的日夜盼着就是能离开,谁知道这丫头脑子进水了,居然想留下来?
黎家人头疼,旁敲侧击都没能打听到这丫头进公主府之后的事,不由大为光火。
好好一颗棋子,如今居然成了坏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那丫头在红楼里扯高气扬地到处指手画脚,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离死也不远了。
既然是坏棋,黎家人彻底不想管,却又觉得唯一的把柄在手,摄政王总会忌惮几分。
只是没等他们把人从红楼悄悄绑回来,那丫头却是死了,死在花魁的手里。
шωш¸ ttκд n¸ ¢ ○ 两人在房间里起了争执,花魁一时错手就用剪刀把人刺死了。
等官差来的时候,房间里大片的鲜血,花魁晕倒在旁,估计醒来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花魁被带走,府尹只略略看了一下,直接就让人准备,三天后午门外斩首。
杀人偿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花魁起初风头正盛,最近一阵子又有年轻的姑娘来了,那些常客都是喜新厌旧的。
花魁之前为了抢客而保持地位,没日没夜地伺候,硬生生老了好几岁,皮肤也不再光鲜,便想着让那丫头捧一捧自己,谁知道被断然拒绝,这才狠心用剪刀威胁,谁知道真把人弄死了?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死牢里,顿时慌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救自己,谢初柔不可能,谢燕娘更是盼着她早早死去。
谢蕊彤绝望了,她原本该是风风光光的王妃,谁知道沦落到红楼里,如今还得死无全尸。
她双手捂着脸,觉得自己一切的噩梦,都是从谢燕娘回到谢家开始的。
若是没了这个扫把星,自己如今或许还是王妃,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受人膜拜,而非浑身邋遢地在死牢里,等着两天后被斩首。
谢燕娘三个字犹如噩梦,击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谢蕊彤又想到那丫头明明能避开,却突然僵着身子,双眼满是惊恐地任由她把剪刀刺进心口。
实在太古怪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擒住了对方,这才让自己落到如今万劫不复的处境。
她瞪大眼,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这绝不是巧合,肯定有人蓄意陷害!
那个丫头或许没有死,而是诈死,好让自己跌入深渊之中。
谢蕊彤越想越是如此,扑到死牢边上大声喊冤:“我没杀人,是有人陷害我,求大人做主!”
她在这边嘶喊着,外头的官差充耳不闻,只是听得久了,声嘶力竭的声音十分刺耳。
他们揉了揉耳朵,冷笑道:“冤枉?人都给你刺死了,还说有人陷害?人证物证俱在,大人确实要为死者做主。”
谢蕊彤跌坐在地上,那丫头死了,真的死了?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还残留着鲜血喷洒在上面的感觉,温热的,却又带着刺目的鲜红,不由睁大眼惊恐地尖叫起来。
外头的官差没少见死牢里癫狂的男男女女,也不在意,只低声嘀咕道:“又一个疯子,反正快要死了,让她疯叫几天也没什么。”
谢蕊彤因为杀人而被推出午门斩首的事,几天后才传到了谢燕娘的耳边。
她轻轻一叹,这个大姐终究走上了不归路。
不过沦落在红楼里,早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雪菱紧紧盯着谢燕娘,生怕她因为这件事而被刺激。
见她毫无感觉,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反正谢家也不仁义,当初把谢燕娘赶了出来,还在族里除名。
谢燕娘对谢家还有感激,那是不可能的,更别提是这个处处跟她作对的谢家大姑娘了。
只是谢燕娘对谢蕊彤突然会刺死一个人,又偏偏是那个闯入公主府的丫头,她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过府尹也是秉公办事,人证物证俱在,不见一点猫腻,怕是两人争吵间不小心闹出了人命,这也是常有的事。
谢燕娘抚了抚凸起的肚子,阮景昕对那丫头颇为不喜,如今人死了,他所要忌惮的事也不复存在。
她知道那丫头肯定说了什么,才让阮景昕如此忌惮。
只是他不说,谢燕娘也没有追问。
若是关于阮景昕的,他肯定知无不言。
如今守口如瓶,只怕是关乎她的。
阮景昕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外乎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份情,谢燕娘怎能不好好存在心上,何必刨根问底?
到头来,或许会闹得两人都不愉快,简直是得不偿失了。
雪雁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地进来,惹得谢燕娘好笑,不由揶揄她道:“谁惹怒了我家姑奶奶,嘴巴撅着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被调侃着,雪雁红着脸道:“王妃又笑话奴婢……”
她揉了揉脸,嘟嚷道:“又有人上门来求见摄政王,还是上一波那几个,实在烦人得很。”
雪雁也隐约猜出这是摄政王的亲属,只是这些人几年前不出现,如今等摄政王风光了才大刺刺地找上门来,不用看也是想高攀。
以前摄政王落难,自称是孤儿的时候,这些人怎么就不出现?
对这些自私自利的人,雪雁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谢燕娘知道雪雁这是想到自己了,当初父母双亡,两姊妹年纪不大,亲戚却没一个愿意伸出援手,最后还联合外人把她们卖出去换银钱,如今对这些人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只怕是有事解决不了,这才会频频求上门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就说黎家这些人吗?
“摄政王进宫了,他们非要留在前厅等着。”雪雁更不高兴了,嘀咕道:“这里是公主府,可不是黎家,他们赖在前厅算什么?”
雪菱瞪了她一眼,这个妹妹说话越发肆无忌惮了。
雪雁吐吐舌头,羞赧地低下头。
谢燕娘眯了眯眼,这些黎家人究竟是什么事求上门来,她倒是好奇。
既然没能让阮景昕妥协,或许下一步就是从她这里下手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有丫鬟来禀报,说是忠义候夫人来拜访。
到底是长辈,谢燕娘说什么都不能把人拒绝在门外。
她笑了笑,果真要从自己这里下手了?
雪雁颇为紧张,府里上下对有身孕的王妃是当珍宝一样对待,生怕累着渴着。
如今黎家人上门,谁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见谢燕娘。
谢燕娘却摆摆手道:“请她进来,我倒要听听,他们几番上门究竟所为何事。”
忠义候夫人看着衣料光鲜,却是几年前的式样,首饰也相当老气,估计是压箱底的嫁妆。
怕是为了见她,这才都捡起来戴上,免得一开头就落了下风。
偏偏这番做派,还没开口,倒是显得底气不足。
谢燕娘只在下首坐着,身上穿着轻薄宽松的衣裙,没有多少首饰,只发髻上戴着一支玉簪和两朵珠花。
玉簪水头极好,雕工浑然天成,尾端还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显然是一块玉料上雕刻而成,价值非凡。
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对白玉镯子,也并非凡品。
小脸上干干净净,脂粉未施,娇俏可人,足见她跟摄政王成亲后过得极好。
看着这样的谢燕娘,忠义候夫人心底翻滚着一丝酸涩。
她在府里的生活,可比谢燕娘难过多了。
忠义候喜新厌旧,早就没将她放在眼内,沾着黎家的权势这才让自己占着正室的位子。
要是黎家倒了,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她,所以黎家人这次求上门来,忠义候夫人是最为积极,也是极为焦急的。
等她落座后,丫鬟送来茶点,谢燕娘寒暄了几句,就是没明问忠义候夫人上门来做什么,仿佛就像是两人约好了一起用茶点,聊聊家常罢了。
忠义候夫人越发坐不安稳,只得主动提起道:“听闻新帝登基,对摄政王颇有不满,三番四次打压之?”
谢燕娘瞥了她一眼,摸不准忠义候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含糊地道:“朝廷之事,我这个后院的妇道人家哪里清楚?不过摄政王如今好好的,怕是谣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