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儿子还真把谭云给问住了,他之前就好几天都没给人治好,人家还上门来找他了。现在又被这么一说,顿时,谭云心里也有点乱,他说:“那……那我先给他看看吧。”
人家都这样说了,病人儿子也只能皱眉把老人抬了下来。
谭云问高源:“高源大夫,要不你……您出手看看?”
高源却道:“这是你的病人,你先看。”
“好。”谭云答应一声,上前望闻问切起来。
老人的情绪还是很悲观,说不想活了,不想治了,非要回家,说药一点用都没有。
病人儿子的情绪也逐渐不稳定起来。
谭云检查结束,转身看向高源。
高源向他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王大夫把本子放下来:“就是说之前人昏昏沉沉的时候比较多,脑子糊涂,连自己病的严不严重都不知道。”
谭云看向高源。
其他家属也纷纷惊奇起来。
病人儿子态度明显好转了,他赶紧问王大夫:“老大夫,那你说我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高源露出了微笑。
王大夫微微颔首:“之前偶尔也有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吧,然后很快又糊涂了吧?”
王大夫又问:“清醒的时间不长?”
病人儿子又点头。
病人儿子一愣。
“额……”这可把王大夫给难住了,这可超出他的业务范围了,他赶紧问:“那个高大夫,谭大夫,你们谁给他看看啊?”
王大夫却在翻看之前的诊疗记录,他年纪大了,看的比较慢。
高源的话,就如同一剂强心剂注入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病人儿子问:“这很厉害吗?我一直也不拉稀的呀。”
高源凑近了谭云,压低着声音问:“谭大夫,你不是说他们水平不行吗?”
高源则上前给老人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查的细致,发现老人脉证有略微好转的迹象,稀便已经未下,发烧时间比之前稍稍短了一点,其余情况并无好转。
“怎么回事!”本就焦躁不已的病人儿子一下子就急了:“我们一群人每天连工分都不去赶,抬着人在你们这里来回跑,钱花了那么多,结果还是治不了,治不好吗!”
高源小声跟他说:“其实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是吗?”
高源对医生同行道:“这是热结旁流停止了,这才是真正的转机,据此我们可以判断病人肠内已有清浊渐分的趋势。这就证明先前用药正确,且效果不错。”
“我……”谭云被怼的哑口无言。
“面对正虚邪实的情况,既没有助长邪热之力,也没有削弱正气之虚。我们徐徐图之,在三天内已见佳效。所以效不更方,后面还需要以此方继续治疗,再辅以密切观察,我想此病人,当活!”
谭云呆了一下,一拍脑子,道:“哎呀,是啊,这是神思渐醒,以前从未有过如此好转的变化啊,也没能如此脑子清晰地与人交谈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个啊。”
病人儿子回忆了一下,说:“偶尔能对上一两句吧,但也不怎么记事,还是有点糊涂,然后没多久就又糊里糊涂了。”
病人儿子疑惑问:“哪里对了?”
王大夫再问:“那之前清醒的时候,能跟你们很清晰地对话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谭云赶紧问:“哪里不简单?”
谭云闻言怔住了。
连一直说想死的老人也都有点紧张地看着高源。
王大夫反问:“你们天天照顾,自己看不出来吗?”
谭云微微吸了一口气,高源又在明示他了。
王大夫重重点一下头:“那就对了。”
病人儿子不假思索道:“这一路上都挺……哎……是啊!”
病人儿子点头。
谭云懊悔不已,也怪自己经历的糟心事情多。一过来就被妻子遇到的事情,弄得自己心烦意乱。然后又遇上了这群来劝说的,还没聊呢,又碰上找麻烦的病人了,搞的谭云心思不稳,都忽略了这个摆在明面上的症状了。
高源再度看向了谭云,他认真地说道:“当然,最好还是要住院观察治疗!”
大家都振奋了起来。
高源没好气道:“你那是正常人,能跟病人一样吗?”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先前的王大夫却说:“这位同志,你也先别急,我看情况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谭云朝着尴尬地摇摇头,示意脉证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样?”病人家属又都看向高源。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高源的名气在这里呢!
高源道:“之前病人热结旁流,邪热无出路,才会窜入心包,导致神昏谵语,高热不退等情况。经过这几天的治疗,病人并没有因为吃药而有不良情况发生,并且他的脉象较之前稍有些和缓。这是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同时神志也清醒了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他不拉稀便了。”
病人儿子问:“你们一伙的吧?”
病人儿子被怼了一句,闭嘴了。
病人儿子问:“你是说我爸已经好转了?”
病人儿子点头:“对,之前可糊涂着呢,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这……”家属们也给整尴尬了,谁让这老父亲一清醒过来就说想死了,不想治了,说药一点屁用都没有,而他们也确实没有看到别的情况明显好转,所以就……就这样了……
几人看了过去。
王大夫一指老人:“我看他进来清醒好久了,聊好一会儿天了,他这次清醒多久了,跟你们聊多久了?”
其他人也都紧张地看着谭云,其他医生大夫也都很想再回到卫生院去,他们也很希望谭云能答应。
“啊这……这这……”谭云被整了个哑口无言,可太尴尬了,谁能想到他还得靠这帮人才能解围呢。
病人儿子呆了一下,问:“啥意思?”
王大夫抬头,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他认真说:“以前是。”
谭云也是一愕,而后又尴尬了起来,他今天成为尴尬侠了。
王大夫复又把老花眼镜戴上,继续看诊疗记录:“我看了一下,你父亲之前是昏沉较多,亦不知自身病重,是吧?”
安静了好半天的王汉章再度站了起来,他觉得是终于是该他出场的时候了,他对谭云道:“谭大夫,关于你顾虑的问题,我们回去也讨论一下,这次你们都在,我们也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谭云呆呆扭头看向王汉章:“局……局长……”
王汉章对他露出微笑。
那被抬着的老人却急了:“你们先别商量了,你们倒是先管管我,给我开点药啊。”
大家都看了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老人刚才不还叫着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