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这些个人诊所为了彰显自己治病能力,那墙上可是挂满锦旗的,甚至有不少是人家医生自己去定做的,为了充门面,人家恨不得拿锦旗盖房子,可这个诊所怎么一个锦旗都找不到?
“怪事了!”周博摸不着头脑,又看看外面排队的人,这也不像是没生意的样子。而且不是说是神医吗,怎么连个锦旗都混不上?
“是真有能耐,还是假的?不过便宜真便宜啊。”周博看向药房,人家抓药基本上都是几块钱,有些小方子就几毛钱。还有些附近山上能找到药材的,都让人家自己回去挖了,药都不开了。
“不会便宜没好货吧?”周博又开始嘀咕上这个东西了。
便是在这时,外面传来疾呼声:“救命啊,高大夫救命。”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周博也回头看去,只见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有个中年男人抱着年轻女人就跌跌撞撞跑来,旁边几人都在大声喊着救命。
“怎么回事?”
还不等周博反应过来,他就感觉眼前忽然跑过一个身影。
是高源!
“老人家动作这么灵活!”周博分外惊奇,他也是个热心的人,眼见着有人需要帮忙,便也追上前去。
高源已经靠近病人了,他道:“怎么样了,抱到这边来,快!”
“我来,我来。”周博大声叫着,撸着袖子上前,他推着高源,大包大揽道:“老人家你让让,我来接手,你可别闪着腰。”
谁料,他一推高源,高源却纹丝未动。
高源斜眼看他。
周博手按在高源胳膊上,一用力便感受到了这老人硬邦邦的手臂,他有些惊讶,这老年人可以呀!
高源有些无语:“感冒了就一边待着去,当什么显眼包,等下把病人给我摔了。让开,别挡路。”
周博被说的有点尴尬,撇着嘴站到旁边,等病人被抱进去了,他才渐渐回过味来:“哎,不对啊。”
陈易也凑过来了,他问:“咋了?”
周博扭头看高源,他疑惑道:“他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陈易道:“都跟你说了是神医了。”
“真的假的?”周博心里疑惑,又赶紧追上去看。
病人已经被送进诊所了,门外排队的这些病人都很有眼力见,纷纷让到一边去,好让他们进来。
“放这儿,什么情况?”高源抓紧时间询问。
病人父亲道:“是肺结核,已经三年了,现在情况越来越差,今天早上突然变成这样,我们就赶紧把人送来你这里了。高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她才二十岁。”
病人父亲央求不已。
高源没有说话,他在认真观察病人。病人呃逆不止,浑身大汗,面如死灰,大口喘息以至于不能言语,一副濒死模样。高源上手去摸,发现对方四肢已经厥逆了,他赶紧再去诊脉,脉微欲绝,险象丛生!
周博一看这情况也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说:“都这样了,你们还送这里?干嘛不送去医院抢救啊,说不定还有机会。”
病人母亲道:“就是医院里不给治了,我们才出来的。”
周博顿时一噎。合着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那还前面还大叫着救命,他还以为这里真能治。
病人母亲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拉了拉丈夫,说:“纸条,纸条。”
“哦哦哦。”病人父亲才想起来,赶紧从兜里面掏出纸条交给高源,他道:“我们女儿肺结核三年多了,市里医院里说是双肺空洞型肺结核,治不了了,下了病危通知书才让我们出院的。”
“回到县里,看到县里到处都是中医院的广告,那我们想着或者中医还有法子,就去了县中医院试了试,让人家给开了个方子,昨天中午吃了一次之后,就很不舒服。晚上睡前吃了二煎的药,就拉了肚子,紧接着就开始出汗,气也喘不过来了,我们就赶紧送到县中医院去,人家说让我们来张庄找你,然后就……就是这样了。”
高源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条,见上面写着,“初诊见病人羸瘦脱形,四肢枯细,体重锐减二十公斤,骨蒸潮热,昼夜不止半月余。双颧艳若桃李,口苦,舌光红无苔而干,食少,干渴能饮,脉弦而数。以清骨散加龟板、黄芩、童便为治。”
高源看完之后眉头就皱起来了,他问:“县中医院是谁给开的方子?”病人父亲道:“是严院长,我们也是托了关系才找到的他。孩子情况恶化成这样,也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他还给我女儿喂了一碗参汤,都没问我们要钱,他人还怪好呢。”
高源面无表情。
而诊所里面那几个老家伙却全都看向了高源。
“知道了。”高源依旧没露出什么表情,他看向柜台边的刘三全,说:“来复汤合参附龙牡救逆汤,救阳固脱。红参、附子各30g,干姜20,炙甘草60,山萸肉90,生龙牡粉、白芍各10g,快!”
“哦。”刘三全忙答应,把手上的这摊子药挪到一边,先去抓急救方了。
沈丛云还是双手拢在袖子里面,看看高源,又看看高源手上的纸条子,眼神来回地看。
高源对着他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杵在这里当木头!准备开水去,拿药锅,上煤气灶,武火急煎10分钟。”
沈丛云一句顶嘴的话都不敢有,灰溜溜去忙了。
“还真治上了?”周博呆了一下。
“大艾柱。”高源朝旁边伸手。
赵焕章早已经准备好了,并已经在蜡烛上点燃了。
所以高源一伸手就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两人配合非常默契。
高源拿着艾柱灸病人的神阙穴,回阳救逆。
病人父亲紧张地问:“高大夫呀,我女儿还能救回来吗?”
高源心里有点烦,所以简短道:“问题不大,你们先在旁边等着。”
“这还问题不大?”周博感觉自己又闻到了所谓“神医”的味道了。
赵焕章则把目光停留在刚才的那张纸上,他捡起来看,眉头微微皱起,而后放下纸条子,再看向高源,嘴角不由苦笑,他摇了摇头,又轻轻叹了叹。
10分钟很快就到了,急煎的药也拿过来了。
高源让病人父母过来给她随煎随服,他自己则继续用大艾柱灸神阙。
病人虽然呃逆不止,但幸好还能喝药。药进五次,约200毫升。时间约莫半小时,呃止、汗敛、喘定、厥回,脱险。
高源对病人家属道:“扶她进去休息一下,再观察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叫我。”
说完之后,高源回到座位上继续看病,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那些排队的病人竟也没什么发出什么惊奇的声音,而是又乖乖排队等看病了。
但是,周博却傻眼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都要以为自己刚才产生幻觉了。
“你咋傻了?”陈易跑了过来。
周博指了指里面,他惊问:“刚才……刚才不是……不是……是不是有个女的,是不是快死的模样……是不是……”
陈易打断道:“都跟你说了,人家神医啊,很正常啦。你可是省城来的,别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周博顿时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