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云离跟任非说了些什么,但看任非的表情,似乎是跟这件拍卖品有关的,王语瑶性子急,想要马上去问一下究竟,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任非斩钉截铁的喊道:
“四十万!”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这边来,刚想要说些什么的王语瑶,也被这个场面给震住了,一时间也不知做什么才好,本来要伸出去抓云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也难怪大家有如此反应,上一个的出价是三十七万美金,而任非出口就是四十万美金,直接把报价提高了三万美金,这可是一种势在必得的行径,目的就是要唬住其他买家,若是其他买家不再出价,那么这对长明蜡烛就归任非所有,但若是还有买家继续竞投,不被这气势所吓退,那么就有好戏看了。
场中沉寂了好一会,潘莹才开声道:“四号买家出价四十万美金,有没有宾客要继续竞投的?”
大伙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但没有人继续叫价,潘莹便再次开声道:“七号拍品长明蜡烛一对,四十万美金第一次!”
“四十万美金第二次!”
“四十一万!”
就在潘莹第二次出声确认的时候,对面展台的宾客席里,再次有人喊出了更高的报价,是一名中年华人,头发很长,在脑后扎了一条长辫子,相貌普普通通,不过因为长辫子的存在,使人很容易就将他记住,他喊出报价后,也向任非这边伸手致意,颇有一番风度。
“四十三万!”
任非的回应,是这个更高的价格,此价一出,场中又是一阵惊呼,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拍手称赞,更多的人,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要看看这两虎相争,最终鹿死谁手。
“四十四万!”
对方没有被任非的喊价所逼退,依旧按着自己的步调出价,十分从容,而且每次喊完价,都会向这边拱手致意,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辫中年男子,让云离大感兴趣,心想难道对方也发现到了这对长明蜡烛暗藏的秘密?
“四十六万!”
任非的出价很坚定,对方一报完,他便马上狙击,而且出价幅度也比对方高,给人一种很霸道的感觉,不过在这种场合,霸道的举动不会引起大家的反感,相反会得到更多的叫好声,这也是拍卖会的乐趣之一。
“四十七万!”
“四十九万!”
双方又是一轮竞价,这对长明蜡烛的价格,已经逼近五十万美金,比它的底价二十万美金要高出一倍多了,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长辫男子身上,他继续加价的话,拍卖价将会超过五十万美金,而这件拍卖品,也将会暂时成为今晚成交价最高的商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辫男子面色从容,似乎随时会把更高的价格喊出来,但直到落槌声重重响起,这场龙争虎斗才落下帷幕,长辫男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而任非以四十九万美金的价格,把这对长明蜡烛以及烛台收入囊中。
这对长明蜡烛能拍出如此高的价格,多少也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特别是潘莹,这对长明蜡烛是最近才收来的拍卖品,经过他们专业团队的估价,其价值也就在三十万美金左右,如今能拍出这个价格,实在是让人惊喜。
长明蜡烛的珍贵毋庸多述,恐怕只有帝王级别的人物才能拥有,而且数量极少,能流传至今的更是凤毛麟角,每一根都是独一无二的珍稀品。可惜的是,这对长明蜡烛已经是使用过的了,而且保存得并不好,实际的燃烧照明效果,肯定要比原装的差很远,所以它的价值也因此大打折扣。
若这对长明蜡烛完好无缺,保存得当,其价值肯定不下百万美金,不过这“残次品”也能拍出近五十万美金的价格,这个结果已经让潘莹十分满足了,而且这件物品的拍卖过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把气氛都堆起来了,可谓是让他们名利双收。
乘着这个势头,下一件拍卖品很快便展现在大家面前,是一张宋代的仕女图,画中两个古代妇女,在庭院里面晾晒布匹,长廊檐角下还有个婴儿摇篮,其中一个妇女手活不停,不时注视着这边情况,慈爱之情跃然纸上,绘画得十分传神。
我国古代的仕女图有很多,艺术价值也有高有低,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仕女图出现,那时主要描绘的对象是一些女性贤者或是神话天女,原型一般都来自诗词歌赋或是民间传说,例如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就是依据才子曹植《洛神赋》中的诗意创作出来的,画风以达意为主,所以看起来都是十分飘逸,天马行空,展现出古人内在的精神气质,以及追求脱俗的时代特征。
唐朝作为封建社会最为辉煌的时代,也是仕女图最繁荣兴盛的时期,由于当时社会资源富足,人民生活安逸,画家们也积极入世关注丰富多彩的社会现象,尤其热衷于展现贵族妇女闲情逸致的生活方式,代表作品有《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等,展现出了盛世大唐上流女性的华贵之美。
至于宋代,是一个经济发达,政权也相对稳定的时期,在仕女图的创作上承袭了唐代之势,但又有所创新,取材方面也变得十分广泛,除了宫廷贵族妇女,神话传说中的女子,连一些贫困底层的妇女,也开始被画家们所关注,创作出了如《纺车图》这种艺术价值极高的作品来。
这次拍卖的这一幅,也算是描绘当时社会底层妇女的生活现状,画风写实兼具达意,意境深意,很有观赏收藏价值,而它起拍价也证实了这一点,高达五十万美金,比之前任何一件拍卖品的成交价都要高。
任非还没来得及为拍得长明蜡烛高兴,马上又要投入到这仕女图的竞价当中,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这幅宋代仕女图,他对碑帖字画这种艺术品尤其喜爱,也算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有相当不俗的造诣,云离还指望任非在绢画上面,能给他一些有用的信息。
有趣的是,刚才跟他争长明蜡烛的那个长辫中年男子,对这幅仕女图也很有兴趣,频频出声叫价,到后面又成了他们两人二虎相争的局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间有什么矛盾,非要在这次拍卖会上一较高下。
那对长明蜡烛已经花去了任非大半的预算,不过这宋代仕女图,他是怎么都不想放弃,所以一直紧咬着叫价不放,而对方也见识过他的能耐,没有多做纠缠,还是向任非拱手致意,退出了竞争,最终任非以七十六万美金的价格,把这幅宋代仕女图也揽入怀中,一连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拿下两件拍卖品,也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的最后三件拍卖品,任非和王承远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作壁上观,直到拍卖会完满落幕。拍卖会结束后,买家们要跟拍卖方确认物品交接的事宜,流程也并不复杂,一切办妥后,他们也没有急着离去,而且在原座位上候着,等潘莹把后续的事宜弄好,他们就去观看绢画。
“云离,刚才是不是你怂恿老爷子去拍那对蜡烛的,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老实给我交代出来。”趁着难得的空闲,王语谣抓住云离衣襟质问道。
“这个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跟你解释好,等拿到那对蜡烛后,我再跟你说行不?”云离用商量的口吻回答道。
王语谣当然不会答应,说道:“不行!马上给我一五一十说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罢,王语谣就双手齐下,要去拽云离的衣服,可是云离坐如泰山,没有丝毫晃动,让王语谣大为恼怒,转而要去掐他的脖子,兑现要给他好看的承诺。
“任老,王总,两位好啊!”就在王语谣和云离“打情骂俏”的时候,之前那位跟任非竞价的长辫男子来到他们这里,和气的跟大伙套近乎道。
任非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表示,而王承远则站了起来,招呼道:“方才多得承认,希望没有打扰到先生的雅兴,不过咱们素未谋面,不知先生是怎么认出老师跟我来的?”
长辫男子微微一笑,如实答道:“南远集团的掌舵人,在西南商界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了,王总的曾在经济杂志上写过一段日子的专栏,我是每一期都追着看的,那堆杂志现在我依然摆在柜子里,有空翻来看看,也是获益良多啊。”
说完王承远的,长辫男子便转向任非,礼貌的向他弯了弯腰,说道:“至于任老,我也算是您的半个学生,十多年前您在西南联合学院担任客座讲师的时候,晚辈也经常去蹭您的课,当初您对西南地区经济发展的预言,现在看来大多都成了现实,当真让人五体投地。”
长辫男子交际了得,短短几句话,就把任非和王承远都恭维了一番,言语恰当,让人感受不到刻意之处,十分好受,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王承远便回应道:“原来如此,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不知先生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