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可怜,直到现在还未苏醒,若是个寻常记名弟子失踪了一天也有人上报执事巡查,岳不凡已经消失了三天,伙房管事除了几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咒骂抱怨,也不曾来偏房寻找,只是安排了其他几名弟子来顶替干他的活,说句不好听的,像岳不凡这种凡人,就是死个千把个也无人问津。
话说岳不凡晕厥之后,对外一无所知,偏房内霞光四溢,五彩琉璃,原因无他,正是因为那口精血染在了胸口的玉佩之上,此刻玉佩浮于胸口,迸发出七彩琉光,投射出的双鱼虚影围着岳不凡盘旋不停,活灵活现,再仔细看会发现不凡被一层薄薄椭圆形光影笼罩着,此等异像持续了半柱香的时光,随着霞光全部浸没体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双鱼玉,呈圆玉,玉质地致密细润,坚韧无比,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鱼尾相连,上部分共衔一枚圆形配珠,原本配珠雪白纯净,沾染精血之后,鲜红如珀晶莹润泽,鱼目同样如此,正如画龙点睛赋予了生生的活力,极具审美情趣。
吸收霞光之后,莫过半盏茶的功夫,不凡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如同沸腾的开水,热浪翻滚,全身燥热,汗流浃背,大汗淋漓,体表排出许多腥臭的黑泥物质,在三五息之间,全身衣物也凭空自燃,此刻的不凡光体通透,白发转黑,生机勃发,呼吸也渐渐平稳,酣睡如泥,若是有懂行的行家在此,必定知道那些燃尽的黑色物质正是这么多年服用灵药的丹毒。不凡这一睡就是三天,并无大碍,在此期间不是喃喃自语,全是心中对于自己不能修炼的埋怨之雨,这种恨意如果能显现出来恐怕有万丈高,千斤重。
忽闻一阵叮玲玲的脚踝铜铃之声由远及近,尾随着一股清风淡雅的处子之香,只见一位天资绝色踩着碎步踏空而来,身段修长,一双凤眼媚意天成,明眸皓齿,肤白如玉,双眸似水,外披白袍,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清新单纯,秀色可餐,来者正是七星宗的大小姐巫晓倩。
“不凡哥哥,不凡哥哥。”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焦灼,见无人回应,推开厢门,映入眼帘的是赤身裸露,大字平躺的不凡,倩儿此番前来幻想过各种场景,却不曾想以这种方式相见,顿时羞的自己玉指遮面连忙背身过去,嘴里不时嘟囔着淫贼二字。任凭自己如何叫嚷,却得不到半点回应,这才反应过来,眯着眼,壮着胆转过身来,见他一动不动,急忙将不凡揽在怀中,手搭额头,滚辣烫手。捉急的掐着人中穴位,轻松呼喊,眼角泛着蒙蒙泪光。
不知多久,不凡一声轻咳,双眸微微展开,可是意识模糊不清,只觉得全身燥热难耐,干裂的嘴唇不停的呼喊着“水,水,水...”,倩儿顿时大喜,轻轻放下,顾不得擦拭泪角,起身寻找起来。定眼望去,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过分,除去房榻桌椅,再无一物,那厢门旁边的水缸早已干涸,只有几只飞虫盘旋其中,倩儿也是在屋内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突然灵光一现,面色绯红,愣了几秒,下定决心来到不凡身边,俯下身子,眼眸紧闭,轻柔的嘴唇吻上了不凡。
得得得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吓的倩儿一个激灵,慌不择乱的把不凡放到床榻之上,拿起枕边衣物给不凡套上,盖上被褥,故作无事一般端坐一旁。只听见踉跄一声,几个弟子簇拥着一个胖子滚了进来,这胖子一身肥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见到小姐,眼神充满浓重的惊恐之色,随机俯身跪倒在地,一边跪,一边爬,对着小姐不停磕头的说道:“属下不知小姐驾到,有失远迎,恭贺小姐历练归来,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忘小姐恕罪。”。倩儿此次前来,多方打听得知不凡已被赶入外门伙房去了,勃然大怒,好生揍了一顿伙房管事,得知不凡住所,并且几天都没出现,这才着急赶了过来,临走不忘威胁伙房众人,若是不凡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他们陪葬。这才让他们知道自己闯了滔天大祸,生怕不凡告状,众人找到胖子执事特来请罪。
“哼!你们也太不知道好歹,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如今不凡哥哥修炼走火入魔,暂且没时间追究你们过失,我刚刚回来马上要到内门报道,你们给我好生伺候,若再有半点闪失,定取你们几个的项上人头,别以为内门弟子来不了外门,你们几个好只手遮天,心存侥念,我可不仅仅是内门弟子,更是七星宗宗主的亲闺女,我想去哪这种小事还轮不到宗规约束。”倩儿手指众人,脸红耳赤的怒声呵道。
众人哪见过小姐如此发怒,连连磕头称是。胖子执事心惊胆战,生怕小姐抹掉自己执事职位,不停掌掴自己应道:“小姐放心,日后定然将不凡少爷当亲爷爷供养,小心伺候,一日三餐送于榻前,锦罗玉衣也自当奉上。明日定寻一处僻静之所给不凡少爷养身修道。”
“哼!你们好之为之,父亲大人前段时间来信,在万里之外的丹灵教已为不凡哥哥求得再造丹,不久归来,到时候你们几个的公正廉洁自由他主持。”倩儿面红耳赤道,自己都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得。
几人寒酸几句后,倩儿叫他们取来灵水喂了些后,又拿来热毛巾给他擦拭了脸颊,确认无事后这才姗姗离去。
“我的娘哎,疼死我了,你们几个平时和外门长老狼狈为奸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贪图钱财也是人之常情,克扣他人也就算了,现在倒好,连宗主的女婿都霸凌上了,以后还有好果子吃。”胖子执事双手哆嗦的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伙房管事连忙搀扶执事坐下,用袖章擦拭着执事脸上的风干的鼻涕眼泪说道:“张执事教训的事,我等鼠目寸光,要不是您舍身求情,我等必定小命不保,我等哪知道那些内幕,不也以为他是被赶出来的么?再者我等虽然言语交恶,安排劳苦之事,确不曾动过手脚,也在宗规族约的情理之中,若宗主问责,我等自会揽下所有罪责,执事放心,日后必有重谢!”。
“要不是小五你和我有亲,我才懒得管你们屁事,我想问题不大,毕竟他也没有来我这举报过你们,我自有全退之策。小五,你去膳房内取些灵果来,再去我房内把龙涎香给他点上,只要好生伺候,定然不会烙下话柄,我先回去,诶呦...”张严张执事一路哼哼走出了房间。
“恭送张执事。”王五管事一行众人弯腰作揖道,随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我说张三啊,你也别瞎忙活了,以后你就专心伺候这位爷吧,别的我不管,我知道你嘴尖舌滑,给我哄好喽。要是这位爷有半点不高兴,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这回也要破财消灾了,这可不是内门,没人替我们说话,这么多年的混迹,再没点数到时候我可保不了你们。”
以张三为首的几人连连点头,一脸的肉疼,嘴上却温和地迎合着,待王五走后,众人唏嘘不已,瘫坐在地。嘻嘻嚷嚷寒暄一番后,只留下张三一人驻守在不凡身边。经过这次折腾,张三可不敢怠慢了,点上醒神的龙涎香,又熬上灵米粥,擦身喂水忙前忙后一夜无眠。
天微亮,“咳咳咳。”伴随着一声虚弱的哮喘之声,岳不凡渐渐意识恢复过来,强忍着酸痛一只手撑床,另一只手直捶胸口,又是一声闷哼,一口淤血喷在被褥之上,感觉胸口舒坦了许多,这才直直躺下口喘粗气。听到动静,门外的张三匆匆忙忙的进来,急忙将不凡半身扶起,一边用手顺着后背,一边将枕头倒立侧在背后,随即阿谀逢迎道:“不凡爷爷,你终于醒啦,孙子我可是把您盼醒喽,来喝一口灵茶漱漱口,我将您的被褥换掉,你好生休息,马上给你送来食盒。”随即递上一杯灵茶,还不忘吹吹热气,送于面前。
不凡一愣,饶是半天对于自己爷爷的称呼都没缓过神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可灵茶的热气却真真切切的漂浮于的眼前,虚弱的疑惑道“三哥,您这是做甚?为何如此称呼?”。“三哥不敢当,你要是真的拿我当哥哥,就尊我一声小三子即可,看在一起干活做事的份上,爷爷您就多担待些,大人不计小人过,仙人肚子能撑船么。您无需多言,我这就给您换上心被褥,王管事还送来了新衣裳,等能起来后试试大小,不行再给您裁剪裁剪。”当即换上新被褥接话道。
不凡咋了咋舌,愣是没反应过来,平日里张三可没给自己好脸色,如今一口一个爷爷的叫唤,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直竖,不解的问道:“三哥,您客气了,别爷爷的叫唤了,叫我不凡就行,和我说说到底咋回事?我怎么躺在床上,你怎么又在这里,我没事,不用劳累您了,歇歇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也罢,您先吃上,你边吃边听我说。”随后搀扶下床,坐于桌前,拿来食盒,将灵米粥摆上案桌,立于一边,顺手从食盒里拿出上等灵药酒给不凡满上一杯,这才向不凡娓娓道来。
知道来龙去脉的不凡,摇头苦笑,随后一饮而尽,又怎不知倩儿的良苦用心,又怎不明宗主的殚精竭虑,内心对于他们父女二人尽是无穷的感激之情,当下又问道自己的头发怎么变成黑色了,张三自作聪明,说一切皆是小姐所为,又是什么碗口大的灵丹,又是什么黑色的灵液,反正在张三眼里宝贝就是要大,越大越有用,越大越值钱。
不凡现在也听不进去,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随后劝退了张三,让他明天再来,保证不再追究后,张三这才离去。就这样一杯接一杯,独自惆帐,只想大醉一番,然而事与愿违,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有劲,不凡奇了怪了,要是之前,不说八杯,十杯必醉,因为不能疏通经络中的灵气和酒气,可这次接连二十余杯,灵瓶都快见底了,除了全身暖洋洋微微燥热的感觉,而且舒爽无比,刚才还病殃殃有气无力,现在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想畅快淋漓得宣泄一番。
一口饮尽,扔掉灵瓶,踱步来到屋外,抡起拳头砸向室外的石墩,碰哼一声,石墩从中心裂成四块,散落一地。若是之前还借着点酒气行事,可现在却彻底惊醒,击裂这石墩少说也要三百斤的力道,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做,喝了点酒就有这般力气?一定是倩儿给自己喝了什么好东西,心底暗自发誓下次要询问清楚,多索要一些,让自己能够修炼起来就行,平日里以兄妹相称的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这次看到了希望,让不凡身心飒爽,多年的怨恨仿佛找到了渲泄口,接连砸碎了四块石墩,怨恨也随着石块散落一地,轻松地舒了口气,捏紧拳头,指骨之间咯咯作响,这就是力量的感觉,自己太渴望力量了,若不是现在体内经络感觉不到灵气,自己都以为修炼到聚气三层了,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倩儿,自己心里也清内门的规矩,宗门族约是不会让内门弟子随便外出,他们是宗门日后的希望,说成圈养也不为过。倩儿虽然嘴硬,没有宗主和长老们的亲笔手谕,哪能出的来,当年自己主动调到外门,内心无比清楚自己很难再见他们,为此自己也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不凡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进入聚气境就有了聚气三层的实力,纵观七星宗的历史,这样的天才绝无仅有,举世无双,但也正是这种力量让他了失去一切,又让他得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