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知道!
当年庄一念身死的真正原因,除了千御与迦南二人,还有当年的凶手,近乎无人知晓。
而吴夫人又是从何处得知!
若吴夫人与当年凶手有关,自也不可能自投罗网。那究竟是何原因!
这个消息,容不得庄一念不震惊。
吴夫人看到庄一念的反映,便知自己赌对了筹码:“莫姑娘是否愿意坐下来继续谈谈?”
一方是一直追寻的答案,一方是她不愿涉及的尔虞吾诈宫斗宫杀。
“吴夫人可是知道,当年暗害端王妃的凶手是何人?”庄一念回身。
“不知莫姑娘要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消息。”
原本吴淑妃的孩子是生是去,都与她无关,她也并不愿意参与此事,但是吴夫人给出的消息对于庄一念来说太过诱惑。
她略微思量,终于是回身坐到了吴夫人的对面,但却并未一口应下,只语出试探:“淑妃娘娘之孕五月有余,按说已应胎像稳固,而夫人为何如今又要……”用外物安胎。
吴夫人犹豫不肯开口。
庄一念继而道:“即便琅环意欲相助,但若不了解实际情况,只怕是爱莫能助了。”
吴夫人依旧犹豫少许,毕竟这种事情一旦传开,那么就好比一块大石扔进了平静的湖泊之中,究竟会掀起多大的浪花,谁人都无法确定。
但这件事,也由不得吴夫人不据实相告。
“想必吴夫人今日能够找到这天香楼来,已经是别无他法万般无奈之举,所以,即便如此却还要有所隐瞒遮掩么?”庄一念笑容清浅,将方才二人之间被吴夫人掌控的局面,又扳回到了自己主动的这一方。
思量再三,吴夫人终究开口:“说也无妨,此事全因李皇后而起……”
吴夫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徐徐叙述。
庄一念听闻之后,当即拍案而起:“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吴夫人料到庄一念必会动怒,反而安坐当下垂眸不语,此事她自知理亏,又能说些什么。
原来,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庄一念的卖给李氏的那香饵而起。
但好在吴家并未发现其中是因那香饵的在‘作怪’,不然这又将成为吴夫人威胁庄一念的一颗筹码。
那段时间,向来不受宠的李皇后不知因何原因,哄的生玄隐常常夜宿皇后寝宫,吴淑妃备受冷落自然心急不已。
后来吴夫人不知从哪个“高人”那里得来的偏方,可以增加怀孕的几率,但实际上其中有魅惑男子的功效。
这种药物,即便在民间也是下作之物,若在宫中使用,便是死罪也无可厚非。
但虽是下作,最终吴淑妃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终于身怀有孕,在龙嗣之上,抢先了李家一步。
但是好景不长,在吴淑妃孕期四月左右之时,便出现了胎像不稳的症状,五月之时更是已隐隐有小产之兆。
吴淑妃暗知此事必有那个助孕药物有关,所以不敢声张,御医是她心腹之人,对外依旧称胎像稳固,但私下寻找各种安胎之法。
但诸般药物方法已经用尽,却是功效甚微。御医断言,若是按照吴淑妃现下的状况来看,根本无法撑到孩子足月出生之时。
但是那御医遍寻典籍之中的古方之时,其中有一本书中将记载,远在西域中的某个小部族,有一个神奇的制香人。
那个人的香不但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更可以起死回生逆天回转之效。其中也有记载,有一位孕妇因为身体过于虚弱本不应生产,但是为了给夫家留下血脉而不顾自身的安危而强行受孕。但是很快因为身体不支,辛苦得来的孩子眼看就要失去,那个制香人被那妇人对夫君的爱而感动,用了一种神奇的香,将那女子的孩子终于保住。
后来不但孩子安全降生,女子的身体也渐渐恢复,那一家人因为制香人的出手相助,而过上了一从前截然不同的幸福生活。
这种杂文轶事本不可信,听起来便有许多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其中,但是正所谓病急乱投医。
吴淑妃此时就好比那书中的妇人,万般不易换来的孩子,怎舍就这般放弃,所以他们想到了庄一念的天香楼。
天香楼中的香虽然并不如书中所说那般神奇,但是其中许多奇特的功效也是洛阳城中贵妇人们口耳相传的。如此,吴夫人方才思量再三,找到了庄一念,希望寻求最后一个希望。
同样身为一个女人,庄一念虽然不曾生养,但对这其中的纠结无奈之情也能够有所体会,气愤吴淑妃对生玄隐用药之余,却也宽慰一句:“你们实在太过大胆。且淑妃娘娘还年轻,又何必执着此道,更何况,即便这个孩子……今后也还会有的。”
迦南的香谱,庄一念并不曾完全记熟,平日里也多是挑拣相对寻常普通的香饵制作售卖,香谱中的那些特殊功效的香饵,她却并未触碰、
毕竟一些特殊的东西,若是四散传播开来,最终造成的结果是好是坏,都是无法定论的。
而且即便那香谱中有那种神奇的香饵,她也要考虑是否要用在吴淑妃的身上。
用得好,也许吴家会记着她的好,但也可能为了封口而对她痛下杀手,若是做的不好,吴淑妃自认倒霉也就算了,可若是将此事栽赃到庄一念的头上,她可就是百口莫辩了。谋害龙嗣的罪责,即便是庄一念也是难以承担。
权衡利弊,这并不是一桩有利的生意。
“不会了。”吴夫人摇了摇头:“那种虎狼之药药效太过劲猛,已经伤到了娘娘的根本,若是这一胎保不住,今后也无法再生育子嗣了。”
庄一念蹙眉。
这些并不应张扬的事情,吴夫人对她说的越多,便是越不利。
她想说这是你们吴家咎由自取,但是终究这种狠毒的话还是不曾说出口。
见庄一念还在犹豫,吴夫人说:“若非情急所至,我必不会来劳烦莫姑娘。这件事娘娘所为确实有欠妥当,但是事已至此,再多说已是无意。更何况这个孩子对于皇上来说也很是重要。
现如今北境之乱暂平,但朝中内乱未定,皇上一直未有后嗣,不但朝中大臣们在盯着这件事,即便是周边的小国也是虎视眈眈,但如是皇上有了子嗣,那情况便是全然不同了。
况且,李家如今外戚当权,皇上朝中内外亦是诸多为难,这一个孩子,关乎的并不只是淑妃娘娘一个人的命运!”
庄一念看着面前的吴夫人,她是当真情急了,不然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对庄一念说出这些话来。
“李家当年如何对待莫姑娘,莫姑娘几次差点命丧李皇后之手,姑娘难道都不记得了吗?”吴夫人继续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庄一念眸光幽暗:“吴夫人所言对与不对,孰是孰非,却都并非是琅环能够左右的,更不是琅环所在意的、”
此时的吴夫人,已经近乎没有了方才初见之时的咄咄逼人之势,她从一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夫人,落到现下为了女儿,为了家族利益而情急所至的普通女子。
闻言,吴夫人当下道:“我与将军可立下誓言,若是莫姑娘此次能够保住娘娘腹中胎儿,今后莫姑娘所需之事,吴家必任凭差遣。”
这个誓言,很大。
庄一念一声轻笑:“吴将军手握重兵,乃朝中重臣,琅环不敢。”
“莫姑娘在洛阳城中虽有皇上与承亲王眷顾,但皇上与承亲王也有政务繁忙不便插手之事。但若莫姑娘今后有我吴家在后,莫姑娘在这洛阳城,甚至任何地方,都可以高枕无忧。”
对于吴家与李家的拉拢,吴夫人显然更加注重实际。
庄一念清浅一笑:“我要的,是六年前的凶手。”
吴夫人闻言,沉默少许:“此事……事成之后,我必据实相告。”
“我怎知你是否真的知道凶手是谁,而非信口开河?”庄一念直言不讳。
吴夫人当即道:“我吴家当今最大的隐秘之事已据实相告,怎敢反悔。”
庄一念毫不避讳的审视着吴夫人的双眼。
一个人的隐藏的再好,眼睛所表达出的情绪却很难隐藏。
庄一念一路查找凶手已经多时,如今吴夫人将一条笔直的同往答案的路摆在了她的面前。庄一念心动了。
她想要为这条直通答案的路,去冒险一试、
“此事事关重大,我今日无法答复夫人,三日后,我会给夫人一个答复。”庄一念最后道。
吴夫人闻言缓缓起身:“那我就等着莫姑娘的好消息了。”
吴夫人离去,庄一念当即思虑许久。
吴家,李家,皇上,三方的纠葛,她终究要牵扯其中么。
……
送走了吴夫人,庄一念当即命春宁将千御请了来。
遂即便开始翻看那一本香谱,寻找其中是否有关于安胎香的记录。
若是没有,她思量再多也是徒劳。
若当真有那神奇的香饵,她做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