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打在身上,顿时一阵彻骨寒凉。
庄一念摇了摇头,松开了提着的裙摆,踏着雨水去追被风吹的骨碌碌转的油纸伞。
而那雨伞就好似有意与她做对一般,她跑它也跑。顷刻间全身早已湿透。
忽然身旁有人猛地握住了庄一念的手腕,拉着她跑回了廊檐下。
“你是傻子吗,这么大的雨在那乱跑什么!”
尚不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恶狠狠的瞪着庄一念。
庄一念的发髻散乱,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全身上下都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看着眼前的尚不知……她却突然笑了。
素日里那看似凉薄的双唇弯起大大的弧度,幽深的眸子没有了往日里的戒备与谨慎,此时只余笑意。
她像是被淋湿了皮毛的小猫一般摇了摇头,发丝上的雨水抖落在尚不知的脸上,她的笑容更大了些。
“你……是被雨淋傻了不成,傻笑什么!”尚不知退开半步躲着她发丝上的雨水。
“我喜欢淋雨,你追出来做什么,现下可好,湿了两个人。”庄一念白他一眼。
尚不知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她不言语。
庄一念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落汤鸡的模样,上前推了尚不知一把:“不用瞪,你的模样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被她一推,尚不知方才回过神来,眼中依旧是她那明媚的笑容。
此时廊檐之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但在这廊檐之下,她的笑容却比那冬日的暖阳更加让人觉得温暖。就连冷冽的寒风也变成了春风拂面。
尚不知突然转过身不再看她:“我……我送你回去。”
“皇上还在里头,尚将军不需值勤吗。”庄一念问。
尚不知看了眼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殿:“皇上今晚应会留宿临祥宫。”
庄一念也未再推搪,尚不知命人又取来一把伞。
“都已经湿透了还打伞做什么?”庄一念说。
尚不知撑开了伞先一步出了廊下:“你一个小丫头淋了雨容易着凉。”
庄一念也钻进了伞下:“你一个大男人就不会着凉?”
“当然!我们习武之人岂是你能比的。”尚不知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板。
他确实生的高壮,许是因着常年习武身材健硕,举着伞走在庄一念的身边如小山一般将她挡的严实,那一侧寒风夹杂着雨点尽数被他挡了去。
油纸伞并不是很大,况且这样大的暴风雨即便一个人也并不能完全遮挡,更何况是两个人。
伞的大部分都在庄一念的头顶,尚不知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时不时的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走了许久也没吭一声。
“尚将军对每一个侍婢都是这么怜香惜玉吗?”庄一念路上突然问他。
尚不知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自然不是,你将本将军想成什么人了。”
“那尚将军为何独独对我这么好?”庄一念双眼微弯的看着他。
“因为……因为……因为你太过蠢笨!”
闻言,庄一念也不恼,笑了一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尚不知这才觉着松了一口气。
“尚将军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庄一念又突然转过头问他。
尚不知手一抖,伞被风掀的差点脱了手:“你……你胡说什么!”
庄一念“噗哧”一声笑:“奴婢在与尚将军说笑而已,尚将军为何如此紧张?”
“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丫头家也不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
庄一念不以为意的一侧唇角微扬:“尚将军不说,旁人如何得知?更何况男婚女嫁本是伦理寻常,如何就丢人了?”
“你这丫头……怎么比男子还……”
“不过!”庄一念突然打断了尚不知的话,“尚将军还是不要喜欢我的好,若是喜欢我,尚将军会后悔的。”
尚不知眨了眨。
是他看花了眼吗?
前一刻那笑容明明如冬日暖阳一般明媚,为何此刻……
那虽是笑着的眼中,却只剩下了幽深与凄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