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沉沉,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在路灯的照映下格外美丽,微微光线从窗帘缝隙透入进来,江雁声醒来时,看到昏淡且熟悉的卧室,仰头睁眼怔了好一会。
白天她整个人都累倦极了,本来想睡会就下楼,没想到闭上眼后,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
现在意识是清醒的了,身体依旧伤得有一些疼痛没散去,腹部最明显,江雁声白皙的手覆在上面,蹙着眉心起来。
她下床,光洁的小脚找到鞋子站起身朝外走去。
都景苑门口和楼下都守着保镖,二楼却是安静一片的,江雁声先去了书房没看见霍修默身影,又去霍夫人的房间依旧是无人,她握着门把正心存疑惑。
“太太……”
佣人听见动静上楼,看到她便说……
……
霍夫人自杀了。
霍修默早先就怕她想不开,命佣人将房间尖锐的物品都收起来,早上派了人守着,等下午时佣人离开了一会,等送点水进去时,却发现房间里没有人,浴室门被反锁,在里面洗手台上的玻璃镜被打碎一地,而霍夫人就用了碎片割脉自尽了。
江雁声听了一丝慌意漫上心头,二话不说让保镖送她去医院。
这时候,霍修默还守在病房外,眉头皱的很深,高大冷峻的身影靠在墙壁前,黑色大衣上的细雪已经融化,湿了一片。
他修长的大手掏出烟盒,点了一根,面无表情地抽着,浓浓白色的烟雾染晕了他英俊的五官轮廓,眼神却是深刻冷静的。
“霍总,医生说夫人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陪她,你不如先回去换身衣服?”
叶宓从病房走出来,她一下午都待在医院里陪着霍修默,目睹了男人沉郁焦躁的情绪,视线一扫,他皮鞋下堆积了不少烟头。
她柔柔的劝着,一心为他好。
霍修默深色冒着血丝的眸子掀起,看着眼前秀雅的女人,整天没进水的缘故嗓子已经暗哑了:“你进去陪陪她说话。”
叶宓点点头,她没说刚才从病房出来前,霍夫人被抢救过来后,一开始异常平静却透着绝望般气息躺在病床上,后来,开始压抑的哭起来,声音很弱,又有种生不如死的痛感。
苦劝了一番,才把人哄入睡。
她一时也不需要进病房去,以免打扰了霍夫人的休息,看霍修默眉目紧紧皱起,像隐忍着什么压抑情绪,叶宓心绪一转,柔声轻问:“霍总,你跟我去食堂吃点吧。”
霍修默修长手指捻灭烟蒂,眸色很重扫过来。
叶宓面容平静,低垂着清致的眼眸说:“你这样……太太会担心的。”
她很聪明,知道这时候拿谁来哄霍修默最有效,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足以击垮了他。
倘若说霍修默最怕什么,应该就是江雁声眼中含着泪了。
……
江雁声赶到医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正跟霍修城碰个正着,看他坐着轮椅带伤过来的架势,像是得知了真相来找……妈。
她有一丝尴尬和复杂的情绪,又没立场阻止别人母子相见,半响,红唇迟疑的轻启:“妈需要静养……”
霍修城沉郁的眼底隐着深暗的戾气,直直望来很容易给人窒息的压力,他紧抿的薄唇有些苍白,受了伤也丝毫不影响强大气场,嗓音带着讽刺意味:“看个妇道人家都能看进医院抢救,把她放在你们手上几天,下次,我是不是可以过来收尸?”
江雁声听了心里生气,语气冷下:“你别乱说话。”
什么叫来收尸?霍修默怎么可能会虐养大自己的母亲。
霍修城冷冷嗤了声:“他以为将人囚禁在身边,母亲就是他的?”
江雁声心微微轻窒,指尖掐紧了手心。
霍修城看了一眼女人发白的脸色,命保镖推着轮椅过去,经过身边时,沉寒的眸子斜视,突然勾起的薄唇,溢出分外阴冷嗓音:“别说母亲……就连你,本该也是我的。”
江雁声双眸猛地一震,心底瞬间就爬上了恶寒气息。
霍修城话一顿,没过三秒钟就意味极深扫了一眼她全身上下,又冷嗤道:“不过我看不上你。”
江雁声一张发白清丽的容颜冷的厉害,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压着被他激起的愤怒情绪。
而下一刻。
霍修城再一句话,让她身子僵硬到了极致。
“我对神经病也没兴趣……”
一句话,他分三次说。
每一次都让江雁声尝到了陷入地狱的滋味,怔在原地,双眸迅速红丝布满一片,看着霍修城进病房的身影。
直到保镖跟她说话,江雁声才恍然般伸手撑着墙壁,堪堪狼狈的低头,呼吸急促,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要冷静。
但是……
霍修城,他怎么会知道的?
……
……
那句话,江雁声拿不定注意是单纯讽刺她,还是暗有所指,等霍修城从病房里出来了,霍修默不知去哪里还没回来。
江雁声即便不再想面对这个男人,还是得守着。
万一,他把霍夫人带走了……
然而,霍修城看霍夫人躺在病床上沉睡,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出来了,他没带走,因为霍修默迟早也得还回来。
霍修城看脸色很不好看的女人,薄唇又勾起讽刺弧度:“转告霍修默把我妈照顾好了,否则……别怪我不给他留个全尸。”
江雁声咽不下这口气的同时,又总觉得自己软肋被霍修城给拿捏住了,怕他一张口又说点她承受不住的话,只能抿着唇瓣,看他的眼神……已经可以说很不善了。
“江雁声……”
霍修城被推着轮椅没走几步,又停顿下来,他的行为就像是故意将一句话分几次说,非得吓的她脸色发白。
“你受伤了,裴潆会来医院看吗?”
江雁声还没平复的呼吸又急促了,好几次都忍下,又忍不住去讽刺回去:“黎昕被你牵连重伤不醒,你还敢惦记着裴潆……呵,活该裴潆看不上去你。”
霍修城眼底闪过重重的阴鸷之色盯紧眼前的女人,周身的气场冷寒了一个度。
关于裴潆的一切,都是他内心深处最不可触碰的忌讳,而江雁声却不知死活要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