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父子谈判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我最后说一次,顾雪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要再企图碰她,我自己会解决,还有,我让雷笙帮你准备好飞机,你马上回英国。”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让我走,然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符镇雄讽刺地笑起来,“天恒,你是真的鬼迷心窍了,你忘记你妈妈是怎么死的了吧?我看你连你妈妈的仇都可以忘记,自然也不会记得我们父子生离十几年,你一个人在柬埔寨吃过的苦,包括我……”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这座老宅,曾经是他亲手为叶小谐建造的,自从符家出了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里半步。。
却不想再回来,已是十多年……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物似人非了。
“不要再说以前的事情。”符天恒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回忆那一段过往。曾经十几年,他都是在噩梦之中度过每一个可怕的夜晚。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认识了顾雪之后,他竟然神奇般地不再做那个噩梦……
这代表了什么,隐约有念头,他却还是不想去探究。
他只知道现在,他还不想放开顾雪的手,至于她肚子的孩子……
他蹙眉,沉吟了片刻,声线低沉,却是一字一句清晰明利,“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说过,顾雪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你的仇恨从来都是你自己的仇恨,既然这些年,你从未真的关心过我什么,那么现在你也不需要来插手我的人生。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底线。”
很奇怪的一对父子,不是吗?
或许他们之间除了那么一丝血缘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可是他就是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无法改变。
符天恒的薄唇抿出一丝带着浅淡的弧度,看着符镇雄的眸色中震怒,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格外的平静,“我知道其实你一早就已经知道了顾雪的存在,你不过只是想要借我的手泄愤而已。你是迫不得已才回g市的,而且你这次回g市特别的小心,我知道警察拿你没有办法,但是你不要逼我。”
“逼你?”符镇雄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你就是逼你了,你打算怎么样?亲手弑父?就为了那么一个下贱的丫头,你还想要和我为敌,你不是失心疯,你是魔障了!”
符天恒怔了怔,莫名的觉得有些烦躁,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领口。
“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对温茹雪有了感情?你是不是打算让她给你生下那个孩子?”
符天恒平静地说:“我比你晚一步才知道她怀孕了……”
这是他的疏忽。
其实从一开始,他确实从来不会想自己去做什么措施,她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枚报复的棋子,何况她跟了自己,就是干干净净的,所以他不做多想。当时他想,就算她怀孕了,那么就拖她到医院打掉,这不是更好的一种报复吗?她怀几次,就让她打几次,他不会心疼……
可是那么久了,她偏偏不怀孕,却要在这个时候怀孕……
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到了如今,似乎是变成了自己一时间无法收拾的局面。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让她留下来吗?”
“我说了,这个问题我自己能解决,我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符天恒无限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感觉自己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终于还是不得已地将最后的皇牌亮了出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柬埔寨的罂粟吗?我们谈个条件吧,你回英国去,柬埔寨的事情我不会再干涉你,你想要怎么玩都行,但是不要玩到g市来,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这里不适合你久留。”
符镇雄眯起了眼眸,“你说的是真的?”
知道他这是动心了,符天恒在心中冷笑,明亮秀长的双眸也跟着眯了眯。
“这些年,我无数次和你说过,柬埔寨的资源不要放弃,你却偏偏不听我的,现在竟然为了一个顾雪而放弃。”符镇雄脸色渐渐发青,许久之后,嘲弄地笑了,沉声问:“天恒,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一篇罂粟地放弃对付顾雪?”
“因为你知道孰轻孰重。没错,温家的人当年害死了妈,但是你也让温家的人都下去陪妈了不是吗?当年的顾雪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这些年虽然你一直都在英国,可是真正吃苦的人并不是你,我现在愿意放手那块罂粟地,你应该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你到底还是为了保温茹雪。”符镇雄冷哼一声,“一口一个顾雪,你别忘记她的真名叫温茹雪。”
符天恒抿唇不语。
符镇雄沉默了良久,最后坐在沙发上,终于开口,“我可以退步回英国,但是在你刚才提出的条件上面我要复加一条。”
“什么?”
“温茹雪我以后可以不找她算账,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下一辈子,甚至是你之前的计划,送她上大学,可以,我不反对。”符镇雄扬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忽而淡然一笑,道:“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我不亲自动手,那么就由你来,反正你也要送她去上大学,她这个孩子必然是不能留的,还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以后你不要再和她纠缠不清。把她送走吧,越远越好,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他顿了顿,算是妥协了,“就当是你说的那样,温家的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这么一个小丫头,我可以放过她。但是我们符家的人绝对不会再和温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你应该听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么明白清晰的话,符天恒又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顾雪求着自己说,不要伤害她肚子里的宝宝的时候,他才没有给予一个确切的保证。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拿出柬埔寨的一切,只能换取他稍稍的退步,可是他是不会接受顾雪的。
明明是已经知道的事实,可是真的等到符镇雄说出来了,他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些难以接受,胸口空落落的总觉得像是缺失了一块什么东西……
他这是怎么了?
“还有,你今天真是干了一件蠢事!你竟然让那个楚奕把靖姿给带走了!”符镇雄说起这个还是一肚子的火,语气严厉,“你忘记她是你的什么人了?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就算不满意她的做法,你们私下都可以沟通,你竟让一个外人把她带走?去把靖姿接回来,她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温茹雪!”
“今天的事情我当做没有发生过,就这么算了。我给你说过的话,你最好记在心中,不要再做让我失望透顶的事情。”这算是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了,“天恒,我最后说一次,我今天并不是真的怕了谁,你应该了解我,这事情我们就这么说了,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还不知悔改,我会不顾一切毁灭那个女孩子。你要是再做出让我觉得蒙羞的事情,那么我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一定会拉着她给我陪葬!”
符天恒心中不愿,却也只能隐忍。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吓唬人的,他真的做得出来,到时候的顾雪就不会只是被迫打胎这么简单了,也许她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沉默,他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站在父亲的角度来看,的确是失去了分寸,可是,涉及到了顾雪,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放手。去我有么。
她不一样,哪怕自己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顾雪不一样,在自己的心中,她一直都不一样。
符镇雄见儿子一声不吭,顿时恨铁不成钢怒斥,“你听到没有?不要再给我动别的心思,我已经退步了。”
符天恒捏紧了拳头,眉宇间浮现了大大的“川”字,半响,才咬牙吐出一句话,“顾雪的事情,我听你的,孩子……我会让她……拿掉。”他眸色巨变,那里头闪过一丝旁人无法扑捉到的深深痛楚,就连声线都是紧绷的,最后又沉沉地说:“但是柴靖姿的事情我不能听你的。”
他既然让楚奕把柴靖姿带走,自然也不准备再护着她什么了。
她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那么就由她自己去负责吧!
他已经退步了那么多,怎么还可能再退让?
“臭小子,你是忘记柴家的人对你的恩情了?”符镇雄高吼一声,满脸愤怒,“你姑姑还是靖姿的后妈,柴家和我们的关系一贯都是很亲密,虽然柴豹死了,这些年你姑姑四处旅游也没有再回来过,但是她到底还是靖姿的后妈,你做事也要有点分寸,带点脑子!”
符天恒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见他满脸的愤怒,他却嘲弄地笑了笑,“你放心好了,柴靖姿掀不起什么腥风血雨。这些年她的势力不都是慢慢的转到了你的下面?你还忌惮她什么?我说不准备管了就是不准备管了,更何况你当幻影是什么组织?在国外也许你说了算,但是在g市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楚奕没有两把刷子,今天能带着那么多人来这里吗?还能威胁到了你?”
符镇雄绝对不会真的那么关心柴靖姿,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自由把亲生儿子都卖掉的人,还会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儿子的未婚妻?
他和她也不过就是合作的关系。
而符天恒分析的利弊,符镇雄自然是听进去了,他略一挑眉,倒是也没有直接反驳,只是哼了一声,声音沙哑,像是老旧的机器,顽固地运转着,却是带着冷酷,“你的事情我不管了,晚上我就回英国。不过天恒,我还是那句话,别再做什么让我痛心失望的事情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符天恒的肩膀,看似宽慰地笑地了笑,只是那笑却并不能够温暖到谁。
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听在符天恒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他无声地斜了斜唇角,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看着符镇雄带着人直接走出了老宅。
大雨中,自然有人为他撑伞,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他的最边上,紧跟着上了车。
一场狂风暴雨似乎就是这样过去了,可是符天恒心中却是一清二楚,这不过只是暂时的平静,就好像是两国开战之后,定下了某些条约,然后双方都需要相互遵守,才可以捍卫住自己的想要保护的东西。
只是,他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面,他仰着脖子任由自己放松身体,手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抚上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地按着――
不知道为什么,陡然安静下来,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像是已经被撕裂掉胸腔里某一部分。
可是到底是什么,他却不得而知,而他也不愿意去想。
孩子的问题,他虽然才刚刚知道,但是就算不用考虑什么,他也知道那个孩子的下场。
他和她之间夹带着的太多都是仇恨恩怨,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孩子?
别说是父亲给自己定下这个规矩,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会接受顾雪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也是他的……
妈妈的死还在他的脑海里,那一夜,男人疯狂的冲撞着她的身体,成为了这些年来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噩梦。很多时候,他面对着顾雪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她的父亲叫什么,她的父亲当年做过什么……
他伤害她,只是为了填补心中的那些累积了太多年月的愤恨。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他竟然会觉得自己仿佛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原来最难抉择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他自己?
这世界所有的人和事,他一贯都划分为两类,想要的得到,不要的毁灭。
只是现在他发现顾雪似乎并不属于这两类的其中任何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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