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李烨解释道:“有人说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某认为太过于情绪化,失之偏颇,历史是现在的我们用什么眼光看待过去,才会理解过去,不能正确的了解历史,就无法正视未来。本朝太宗皇帝曾经说过: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可是当今有几人真正了解和理解了历史,又从历史中学习和领悟了什么”。
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差点被李烨绕晕了,睁着迷糊的双眼看着李烨,好像不认识李烨似的,这话从一个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都不是滋味。
李烨自己到没有感觉自己说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着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三人迷茫的眼神,不免有些得意道:“简单的讲以史为鉴,可以知道一个朝代的兴衰;熟读历史,可以让人明智、聪明,少犯错误,人类很早就开始记录历史了,《尚书》是最早的一部历史文献汇编,所以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人,都应该了解和学习历史”。
不仅是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被李烨讲的迷迷糊糊,连一旁的张天成也不明白李烨为什么要讲起历史来,不由得问道:“历史不就是一段时期事件的记录吗?怎么跟国家的未来和个人扯上关系了呢”。
这个问题虽然是张天成问的,但是也是其他人心里的问题,李烨回答道:“从国家来说,治久必乱、合久必分,这是为什么呢?其实是太平日久,朝野上下,不知祖宗创业的艰辛,守成的幸苦,时间一久,产生骄奢淫逸、纵欲败度,所有先人的恩泽,全部消耗殆尽,难道不应该学习和了解历史吗?其实人同样也是这个道理,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这些难道不是忘本吗?”。
“某明白了,为什么三郎要到处收集书籍古典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张天成恍然大悟道。
“这是那对那啊!”,李烨给张天成气乐了。
一旁没有出声的葛从周道:“李典军说的不错,国治久必乱、合久必分,都是那些权贵不知爱惜人力,忘本所致,难道没有破解之法吗”。
“宇宙万事万物,有生就有灭,有兴就有衰,是一切事物发展的过程。就像人有快乐也有痛苦一样,什么事物都不是绝对的,是相对的。人的本质上喜好快乐的感受,厌恶痛苦的感受,因此,对能够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幸福的事物充满渴求,这个叫贪欲;对能够给自己带来痛苦和灾祸的事物尽是厌恶,这个叫嗔恚
。好乐恶苦、趋利避害是一切矛盾产生的根本,是一切事物发展的根本,是朝代更替怪圈产生的根本”,李烨说道。
“这么说来,就无法避免了吗”,张归霸悻悻然道。
“不能这么说,某刚才不是说了吗?万事万物没有绝对的,只有相对的。道德传家可传十代以上,富贵传家不过传三代,这就是传承的差距,里面深层次是教育的问题。秦帝国建立之前已历经三百余年,为何统一后,只传了两代便灭亡了吗,这又是为什么呢?”,李烨问道。
张天成回答道:“秦前期历代君王励精图治才有了统一天下的资本,而统一后两代帝王而亡,却因帝王骄奢淫逸、滥用人力,天下百姓不得不起义推翻****”。
李烨点点头,说道:“要想天下长治久安其实也不难,一是尊重百姓、减免赋税、消除徭役、鼓励工商;二是朝纲整肃、吏治清明、消除特权、依法治国,能做到这几点朝代更迭就不会频繁,天下百姓就可以享受长期安宁,国家也能繁荣昌盛”。
李烨还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知道他们一下子都无法接受,也就懒得多讲了。
“纵观前朝覆灭的原因,秦因严刑****二代而亡,西汉因外戚专权、后宫干政,东汉因宦官乱政、横征暴敛而亡,想来当权者都能洁身自好的话,何至于朝代覆灭、百姓生灵涂炭”,李烨接着道。
“所以,天下百姓才奋起推翻****,重新建立一个清明的政府,不就是这样吗”,张归厚愤然的说道。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天下兴亡,最后倒霉的还是老百姓,中原大地几千年以来,朝代更迭,分分合合,百姓又能在新朝中得到什么好处,还不是被一批又一批的官吏压迫、剥削,这样的起义、暴动有什么意义,不过就是为自己谋私利找借口罢了”,李烨气愤道。
张归霸不明白李烨话中的意思,说道:“那天下的百姓就继续被奴役、被盘剥,难道他们生来就要被特权压制、欺凌一直到死不成”。
李烨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张嘴刚想回答,便看见阿布思利在堂外向李烨招手,李烨起身走到外面,阿布思利伏在李烨说了几句,便又回到堂中坐下,看了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一眼,笑笑说道:“从古到今,起义推翻朝廷者不胜枚举,比如西汉的刘邦、东汉的刘秀都成就不世霸业,但是为什么陈胜吴广和西楚霸王项羽起义却失败了,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堂中的人问住了,是啊,为什么别人能成功,自己却失败了,里面的原因很少有人会考虑。
“陈胜吴广和西楚霸王项羽起义失败,不就是他们指挥失当、贸然用兵,才招致失败,难道不是吗”,张天成回答道。
“对手太强大,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张归厚说道。
李烨沉吟道:“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都可以找出许多的原因,但是有一条刘邦之所以能在秦末混战中脱颖而去,最根本的原因是刘邦善待百姓,有了强大的后方支持,才最终取得了天下”
。
葛从周点点头道:“李典军说得对,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老百姓的支持,才能最终取得天下,秦末和汉末就是因为失去了天下民心,才最终失去江山导致灭亡”。
“天下、天下人的天下,古往今来有多少起义的人能真正领悟这句话的真谛,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踏着累累白骨爬上权利的巅峰,最后还是从高高的圣坛上摔下来,到死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李烨看着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说道。
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心中纳闷,李烨的话越来越听不懂了,到底李烨这是要说什么啊!
李烨话锋一转道:“不知几位壮士是否听过王仙芝和黄巢的名字”。
李烨的话不亚于晴天霹雳,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脑袋一下子炸开了,难道李烨什么事情都知道了。葛从周、张归霸和张归厚双眼不由得死死盯着李烨,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把李烨抓住,堂中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诸位不要紧张,某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只是希望诸位能把某今天的话带给王仙芝和黄巢两位,任何只为私利而战之人,必将覆灭,三位壮士跟随王仙芝和黄巢某也不阻拦,路在自己的脚下,走什么样的路,结果如何还请三位壮士好自为之,话已至此,感谢诸位的款待,希望今后不要在战场上相见”,说完,李烨起身带着张天成、李忠士和向姬往堂外走。
张归霸和张归厚一见事情已经败露,跳起来抽刀想拦住李烨,回头一看葛从周还坐在榻上,便急道:“葛兄,……”。
李烨回头看了一眼张归霸和张归厚兄弟俩,把向姬护在自己身后道:“难道你们想留下某不成”。
葛从周抬头看了看张归霸和张归厚一眼道:“李典军,今晚一席话让某茅塞顿开,现在怎么敢留李典军呢,还请李典军自便吧”。
李烨笑笑,挽着向姬的手,慢慢退出了大堂。
这时,堂外阿布思利领着护卫已经等候多时,见李烨出来便问道:“李典军,要不要某冲进来,捉拿这三名反贼”。
李烨摇摇头道:“算了,先离开此地再说吧,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随他们去吧”。李烨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掉进了贼窝中,还跟反贼喝酒聊天,要不是有人将情况及时的通知阿布思利,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葛家庄还未尝可知。
原来,李烨应葛从周之邀参加晚宴不久,葛家庄内一名仆人便找到阿布思利,把有人要谋害李烨的事情告诉了阿布思利。阿布思利一听立刻带人赶到大堂,因为害怕打草惊蛇,便将李烨叫出来,谁知李烨知道后并不慌张,反而与葛从周等人继续闲聊起来,让阿布思利带人在外监视、策应。
葛从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庄内的仆人曾经在宋州逃难的时候受过李烨的恩惠,见有人想谋害李烨便把消息悄悄的告诉了阿布思利,才有了阿布思利到大堂救李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