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最后打的还是一个国家的底蕴。
这是方浩到了边关之后才了解到的事情。
尧国士兵在单兵素质上面根本就没法和戎突人比较,但是最后却将戎突人逐回大草原上,靠的是综合国力,靠的是可以源源不断的爆兵,终于将草原上的人给耗败了。
上官云和铁默笙这两个节帅都握有重兵,而且是百战之师,战斗力比基本上没有打过仗的禁军要强出很多。
他们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呆在边关,那苦寒贫瘠之地做节度使,并不是他们没有野心。
就算他们自己没有野心,有一帮有野心的部下,也会怂恿他们滋生出来更进一步的野心。
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
最大的原因就是,手上掌握的资源太少了。
不管是人口还是物资,都没法和朝廷相比,可能刚开始的几个月会有优势,但是,接下来就拼不下去了。
除非朝廷失德,民不聊生,那就可以扯上大义的旗帜来入清君侧。
王大学士的学识虽然非常渊博,但是他的博学只是故纸堆上的博学,就算是政务方面,也是当上了大学士之后才慢慢的了解。
尧国的文官大多都是如此,所学基本上都是一些无济于实事的东西。
当然,也并不是说,没有明白这些事情的人,所以朝廷在设立两个节度使的同时,也限制了内地的人口往边关迁移——哪怕边关地多人少,还有大量的荒地没人开垦。
没有朝廷的准许,所有人都不能向边关迁移,只能够由朝廷发配有罪之人,充塞边关的户口,这就极大的限制了边关两州的发展。
王大学士以前只是在国子监做祭酒,平时关注的也只是朝廷上的权力争斗,并没有关心过打仗的事情,直到年前突然成为大学士之后,才关注起这些事情来。
但是,他手底下都是一群饱学之士,说的难听点,就是一群百无一用的迂腐文人,也没有几个懂这些事情的人。
方浩这种才在边关当了两年将军的人,已经是他这个阵营里面最了解打仗的人了。
他对打仗这种东西真的非常的不了解,认为打仗就是打仗,在于将军的指挥手段以及士兵的素质,所以一直对边关两个节度使的存在有一些忧心。
方浩不得不向他详细的解释打仗是怎么一回事。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确实和将军的指挥手段以及士兵的素质有关,但是,决定两国胜负的却是和综合国力以及民心的向背有关。
甚至他的解释里面还特意的夸大了综合国力对战争的重要性。
因为,以后他也是要准备造反的,必须要让王大学士相信,边关的人再怎么经营发展,都不可能对朝廷造成威胁。
那他才可以在边关安心的发展。
和王大学士的交流中,他举出了很多例子,重点举出的例子就是守在龙城的时候,怎么能够取得那样的胜利,是因为他储备的粮食和守城物资比较多,而戎突人连攻城器械都没有,只能拿命来填。
“如果当时我面对的是咱们尧国的军队攻城,攻城器械足够的话,不要说十万大军,就是只有两万大军,我也没有把握守住半个月的时间。”
方浩这样跟王大学士说道。
当然,真的遇上那样的情况,两万尧国军队,只要不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士,以及最顶级的攻城配置,方浩还是相信以自己军队的素质,完全可以干掉对方。
他这话让王大学士安心不少。
王大学士抚须微笑道:“先前我最担心的问题就是边关不稳,那两个节度使对朝廷越来越不顺从,要是他们造反,对朝廷来说,就是一场很大的灾难。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
“他们造反肯定会对这个国家带来很大的灾难,这一点毋庸置疑,”方浩说道,“但是这样也会给他们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觉得他们审时度势之后,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他总结了一下,说道:“所以我觉得,他们的野心最多也就是割据一方,维持他们现在的利益,并没有造反的可能。”
“那你说,如果朝廷强行设立大将军一职,他们会不会做出一些不轨的行为来?”王大学士道。
“这个我认为还是不妥当,”方浩说道,“设立一个可以管辖到他们的大将军,那就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会不会逼迫得他们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一点我不敢保证。”
“会造反吗?”王大学士问道。
“造反不会,”方浩摇头道,“现在咱们国家的国力正在快速的恢复之中,只要他们没有失心疯,造反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有反意,他们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会跟着他们做这种灭九族的事情。”
王大学士松了一口气。
但是方浩又说道:“他们虽然不会造反,但是会用别的手段抵制朝廷的一切任命,他们虽然没有那个能力造反,但是现在这个阶段,朝廷也没有那个能力制裁他们,设立大将军一职,也只是有名无实,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个来激怒他们。”
“如果,”王大学士道,“他们不听从大将军的调令,朝廷就给他们停掉军饷的发放,会不会让他们自行崩溃?”
“这个万万不可!”方浩大惊失色,说道,“就算是他们抵制朝廷的调令,军饷还是要照常发放,要不然,那就是朝廷失德在先,他们完全可以扯着清君侧的旗帜鼓动士兵来造反。王大学士,你想一想,在边关戍边,本来就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要是连他们的军饷都不给他们,那些边关的将士会怎么想?一旦他们对朝廷有了怨恨之心,就很容易被那些有心之人鼓动,那就是逼着他们造反了。”
“这样吗?”
王大学士的眉头不由得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手下的人不是没有人出过那样的主意,就是利用军饷的发放来逼着边关就范。
当时他深以为然,但是现在听方浩这么一说,又觉得这样做确实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