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方浩疑惑的目光，郑绪笑了一笑，问道：“你觉得太子此人如何？”
“太子性格有一些懦弱，可能和他的处境有关，但是非常的仁厚，”方浩小心谨慎的说道，“我觉得郑侯爷你可能多虑了，太子以后继位，肯定会好好的对待齐王姐弟。”
说实在的，太子仁厚不仁厚，他并不知道，不过像太子那么懦弱的人，想来也做不了多大的坏事吧？
他希望太子上位当皇帝，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太子懦弱无能，以后他争霸天下也要方便很多。
不过从他内心来讲，就算是对老百姓而言，那个懦弱的太子当皇帝，总比齐王当皇帝要好——这可是个让人刺杀功臣的主，要是他当上了皇帝，有老百姓好过的日子？
郑绪笑着摇了摇头：“知子莫若父，方将军，你想一下，真有那样的事情，皇上他用得着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贬为庶民，送到关外去吗？”
方浩愣了一下，道：“也许，皇上是对太子有一些误解吧。”
“皇上对太子没有误解，是方将军你对太子有一些误解。”郑绪说道。
方浩不答这个话了。
“皇上确实是挺不喜欢太子的，不过皇上现在并没有换储的想法。”郑绪说道，“以前确实有，但是自从齐王在宫中做出那样的傻事之后，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觉得齐王不适合做皇帝。”
方浩宽下心来。
他现在是属于太子那一派的人，太子能够当皇帝，对他以后经营草原有着很大的好处。
如果皇帝不想让太子继位，肯定就会在朝廷上打压太子那一派的人，他以后的日子也会非常的困难。
“齐王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挺傻的。”方浩随口说道。
“他那个年龄，还想不到做那样的事情，包括昭宁也是，都是别人怂恿的。”郑绪说道。
“怂恿他们的人也挺愚蠢的，”方浩道，“为什么齐王和公主身边都是那样愚蠢的人呢？皇上不是已经非常严厉的处理过吗？”
郑绪叹息了一声，道：“怂恿他们的人并不愚蠢，只不过他们自己愚蠢，被人给利用了。”
“利用”这两个字里面有这文章，方浩心里跳了一下，就当没有听见，没搭这个话，认真的吃着嘴里的东西。
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昭宁公主和齐王这姐弟俩还是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可是怂恿他们的人难道也是孩子吗？
只要稍微有一点头脑，就知道做那样的事情，非常的愚蠢。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换储的想法，齐王好好的等着就可以了，不在宫中刺杀太子，很大的概率能够成功的换储，为什么要做那么愚蠢的事情，将自己好好的未来给断绝？
如果按照谁受益，谁就是最大的嫌疑者这个标准来看的话，这几件事情，最大的得利者，毫无疑问就是太子。
齐王第一次做那样的蠢事，在宫中想要射死太子，结果断掉了自己成为储君的可能，直接推动太子的老师王大学士入阁。
第二次，在路上设伏刺杀自己，让郑绪这一派不得不做出重大的让步，将手中掌握的禁军一部分兵权和金吾卫兵权都让出来，彻底的断绝了翻身的可能。
而昭宁公主做那样的事情，则是将她自己给弄出了皇宫，少了一个给齐王说话的人。
得到利益的还是太子。
细思极恐！
脸色慢慢的就变了。
他现在跟太子是一个阵营，太子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他应该要支持。
可是以他为饵来搞阴谋诡计，这就让他很不高兴了。
如果他没有那么高的本事，第一次的刺杀，他就要丧命在那里。
太子照样可以得到利益，而且还会因为他被刺杀身亡而得到更大的利益。
可是他自己却没了。
第二次在宫中也一样的危险——如果那几十个大内侍卫一上来一顿猛砍，将他给干掉，他照样也得死。
想起见到太子的时候，那一位太子对他谦恭有礼，简直就是礼贤下士的代表。
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郑绪见他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笑了一下，道：“不是我要挑拨离间你们，我也没有这样的必要，因为齐王已经没有了当储君的资格，我也没有争的必要，我只是想让你对事实的真相有一个了解。”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皇上说？”方浩问道。
在他看来，皇帝要是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狠狠的惩治太子，也许太子就没有了继位的可能。
“呵呵，”郑绪苦笑道，“如果我要告诉你，这些事情是皇上告诉我的，你会不会相信？”
“这个……怎么可能？”方浩瞠目结舌的看着郑绪。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明明知道是太子在主使这些事情，却还要按照太子的套路去走？
“事实就是这样的。”郑绪说道。
“那皇上不应该将太子废了吗？”方浩问道。
“怎么废？皇上的子女虽然多，可是皇子里面除了太子，年纪最大的就是齐王，其余的皇子年纪更小，皇上能够将国家交给那么小的皇子吗？又有哪个皇子有那样的力量，能够和太子抗衡？”
郑绪叹息了一声，反问方浩：“如果你是皇帝，时间已经不多了，出于对这个国家负责的态度，你愿意将皇位交给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太子还是交给愚蠢而暴戾的齐王？”
方浩沉吟了很久，才道：“交给太子，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什么要跟他说那样的话。
“昭宁做出那样的蠢事，皇上虽然气恼，但是也正好有一个理由将她送出宫去。”
郑绪对方浩说道：
“皇上本来是想要我来护着公主，可能想了一想，又觉得我没有那个能耐，等到太子继位，大概我自己都保不住活命，所以才想着把她送到关外去，让方将军你来保护她，也管教一下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一些凄凉。
他天生站在齐王那一边，太子即位了，郑家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回事，保护昭宁公主，那更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