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我脸上的表情引起了靳言的高度警惕,靳言连忙问我。
“没什么,一个笔友写来的信。”我说。
“什么信?让我看看。”他更加狐疑了,不由分说想从我手里夺过去,脸上一脸的紧张。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出去忙吧。”我连忙放进了抽屉,淡淡地对他说道。
那一刻,靳言脸上无尽的失落,靳言一脸怅然地说:“看来……我已经有竞争者了。”
我看着他颓然地走出办公室,心里却觉得哭笑不得。这信的主人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而且,他远在北京,却知道我这里要招服务员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是从网上搜地址看到相关信息了,还是这个人就是我身边的某一个人。这让我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神秘,而这种神秘更令我好奇。
靳言突然现身成为服务员的时候,我甚至有过一种错觉,会不会这信和他有关抑或是就是他写的。可是如今他已经身在这里,信却依然如约而至,证明寄信的人一定是另有其人,而且靳言的反应还是那么惊讶,是他的可能性不会很大。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记得从前读书的时候,我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写字,常常在数学课上失神,在纸上胡乱地涂鸦着一些文字,抒发着少女的情思。后来渐渐网络越来越发达,这些年用到笔的地方越来越少,我写日志的习惯也渐渐没能坚持下来。印象中,我和靳言虽然在一起许多年,但是我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用笔写过情书,仅有的几封信件也是电子邮件的方式。因此,这个神秘的寄信人唤醒了我内心曾经沉寂的美好。
我坐在办公桌前,把该处理的工作处理完了之后,给他回了信,我用黑色的签字笔对着a4纸沉思了许久,于是在a4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你觉得人性复杂吗?”
转眼已经是而立之年了,不知不觉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得与失都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清晰起来,得到得多,失去得多,过程中有过快乐,有过痛苦,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熬着熬着,日子就过去了。
三天后我收到了他的回信,心上也只有寥寥一句:“行在宽处,享受为人的乐趣。”
话并不像是直接在回答我的疑问,但每一次看到他寄来的只言片语,心里会蓦然升腾起一片祥和与宁静。我喜欢这样深入浅出的对话,看似漫不经心,却处处布满了玄机。
我把信收进抽屉,突然窗外传来了球球的笑声。球球现在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走路也走得比较稳健,因为农家乐的员工众多,淡季的时候相对较闲,所以员工们都喜欢带他一起玩。
我走到窗边,看到靳言正在院子里和球球还有小丽玩着老鹰捉小鸡,靳言扮演老鹰,小丽扮演母鸡,球球抓着小丽的衣服躲在小丽的背后,靳言笑着大声喊“我来啦!我来抓球球啦!”,球球紧紧扯着小丽的衣服在小丽身后一边害怕一边紧张地大笑。
我于是连忙走了出去,当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靳言率先看到了我,于是连忙站定。小丽和球球也停了下来,球球一看我来了,立马张开手臂踉踉跄跄地朝着我跑了过来,谁知道被地上的石头绊住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我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
谁知道靳言比我还快,等我赶到面前的时候,靳言已经把球球抱了起来,球球哇哇大哭,我看到他肉嘟嘟的膝盖上蹭破了皮,靳言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情急之下只能一个劲地摇晃,球球哭得更厉害了,朝着我伸出了手,我连忙把球球抱过来,边安慰着球球边往办公室里走去。
靳言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我把球球放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边鼓励他要勇敢边找来棉签替他消毒伤口,靳言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看着我,过了好久,他才蹲在我身边,轻轻地问我:“球球没事吧?对不起。”
“孩子哪有不摔不碰的,再说了,也不是因为你。”我淡淡地说道。
我把球球抱在了身上,逗了他一会儿,他便破涕为笑了。靳言在旁边对球球做了一个鬼脸,球球竟主动伸手想让靳言抱他。靳言受宠若惊连忙把球球抱在了腿上,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几天陪球球玩,才知道带一个孩子原来这么辛苦。小书,你受苦了。”他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我是他妈妈,养育他是我的责任,这有什么辛苦的。”我说。
“球球差不多要上幼儿园了吧?你打算让球球在哪里入园?难道就放在乡下吗?”靳言又问我。
“就放镇上的幼儿园吧,我常年在这里,让他一个人在h市也不现实。镇上的幼儿园是倒是新建的,但是条件设施好像还是不怎么样。”我淡淡地说。
“不如我投资在镇上盖一间幼儿园吧,反正我现在手里还有不少闲钱,放在股市里还亏,不如投资一家幼儿园,这样球球入园也能放心。”靳言忽然提议道。
“开幼儿园哪有那么简单的,你又不懂那方面。”我说。
“请懂的人就好了,只要有资金,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花钱让人来做就好了。现在我觉得自己干事业是最没有效率而且最得不偿失的,不如花钱做投资。”靳言说道。
“还是别了吧,我们这里虽然近几年大家渐渐富裕起来了,但是对于教育方面的投入还是不会太大。你如果开得小,球球还不如就在现在的中心幼儿园读书。你如果开大了,也许投资就收不回来了。”我连忙劝道。
“没事,我会好好想想究竟应该怎么做。”他说。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谁知道接下来靳言便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大概过了半个月后,他风尘仆仆在一个夜里开车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球球刚刚睡着,我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写字,靳言背着一个大背包走了进来,坐在我面前对我说:“我去考察了好几所贵族式寄宿学校,都是私人性质的,位置建的都比较私密,外面看着不起眼,但是里面的环境却很一流。我想参考他们的模式在潘家小镇上建一所贵族式学校,包括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怎么样?”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我说:“在这里建?能有市场吗?而且,如果是这样的,投资很大的,完全靠你自己,你能承担吗?”
“投资不会很大,班级开设得也不多,主要还是为了方便球球上学,另外给球球营造一个良好的交友环境,让球球可以虽然在乡下、但却能从小认识一批有质量的朋友,我考虑的还是很长远的。”靳言说道。
当靳言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讶。我发觉他如今真的变了不少,他愿意为我屈尊做服务员,他已经不知不觉在用一个父亲的思维思考问题,他已经在不自觉为球球的将来做考量了。
“小书,你在想什么?”他见我发呆,于是问我。
“没什么。”我淡淡地说道,转身进入了房间,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心里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之感。那种感觉,就像终日沉甸甸的麦穗终于迎来收割的那一刻一般、肩上的负累一下减轻许多的感觉。
周六晚上,我们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烧烤聚会,时逢中秋圆夜,当天我们聚集了所有的员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并没有开张营业。
刑风早早从h市买来了烧烤的食材,靳言把仓库里的烧烤炉放在院子里摆好,然后给男员工们分配了任务,有些人负责生火,有些人负责烤肉,有些人负责烤蔬菜,女人们则都坐在桌前等着开吃。
当天晚上有些微微地凉,但是好在没有风,当院子的中间燃起篝火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都沸腾了。我们这一家人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这么欢聚一堂了,大家这一晚都喝得东倒西歪,到了最后,老人和小孩都先去睡了,员工们也都喝得醉醺醺得散了场,场上只剩下了我、靳言、大姐、刑风还有小画五个人。
“我想在这里开一家贵族式寄宿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涵盖了,你们认为如何?”靳言和大家喝了一杯之后,忽然提议道。
“好啊,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宁静,而且风水很好,开学校应该不错。”大姐连忙附和道。
刑风也喝醉了,见大姐这么说,于是伸手揽过大姐醉醺醺地说:“如果你开贵族式学校,我就在这里投资兴建一片独具特色的乡村别墅区,现在城里人都喊着要接近大自然,我们不如投他们所好,建出他们心里想要的乡村别墅,这样一来,潘家小镇的名气就更响亮了,以后旅游区也会更出名的,靳言你的学校,小书你的农家乐,都会更加兴旺的。”
刑风这么一说,大家突然都对未来充满了期盼。没想到,这时候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小画突然一上桌便说了一句:“姐,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去医院看到陶梦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