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听得都是一愣,刑风听完后猝不及防地奔了过来,和我们一样蒙圈地问道:“什么?你打算和我离婚?为什么?”
大姐明显已经醉了,她抬起手醉醉地指着刑风说:“让你不要招女秘书,你怎么又招了?这么不听我的话,我还和你一起过什么过!”
我还是头一次见大姐吃醋,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不过是大姐喝醉了说胡话而已,哪里是什么真的离婚。
刑风和靳言不由得相视一笑,刑风知道大姐从来没有醉过酒,生怕大姐说出什么自毁形象的话来,连忙护着大姐往里屋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好言哄着大姐,我和靳言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把手握到了一起。
小芳和她婆婆舍不得球球这么快就要离开,所以一直抱着球球各种哄着,等我们进来的时候球球已经睡着了。
坐在咫树和小芳卧室里的长条沙发上,我望着地上铺着的厚厚一层地板革,看着床头凳角都绑上的海绵,还有球球躺着的那张咫树自己亲手打造的儿童摇篮床,再看了看面容沉重的咫树夫妇,心里也不是滋味得很。
对他们而言,他们多年辛酸的求子之路又何尝不是充满艰辛,他们对球球所倾注的爱又何尝不是发自内心呢,我不敢想象假如球球不是被他们夫妇两收养,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又能从哪里去找他?
“我和靳言商量好了,球球我们接回去抚养,但是球球依然是你们的孩子,以后我也会让球球依然叫你们爸妈,你们如果想去看他,我们随时都欢迎你们来。”我坐在沙发上缓缓地开口,那一刻,我心底最后的一点隔阂没有了。
我觉得这是球球的缘分,球球多了两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来疼爱他,这是他的运气,也是他的福气。
咫树和小芳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说,咫树先是诧异,继而激动不已地说:“真的吗?那就太好了!从知道你们要来接孩子开始,这娘们就一直哭个不停,舍不得孩子,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我一开始也想跟你们说,我们有这个想法,但又怕我们高攀了你们……哎,小书,靳言,我就知道你们和别的有钱人不一样,你们的心和我一样善良。”
咫树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两只手来回地搓来搓去,小芳本来就内向不会说话,听我这么说,就一个劲地傻笑。
我和靳言也笑了起来,隔了这么久,我们无比沉重的内心终于在那一刻变得轻盈起来。
靳言笑着说:“我们算什么有钱人,以后兄弟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们去哪儿找到球球。以后你们可以经常去h城看球球,如果你们想到那边工作,我也可以给你们安排。”
把话说开了之后,我们四个人之间那种原本微妙的隔阂逐渐打消,我们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老友聊天模式,我们彼此开始谈起这几年的生活之类的话题,一直聊到了很晚,我们才各自睡去。
隔天一早,我们要带着球球出发回到h城了,小芳和咫树妈妈早早起床为我们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又把从前为球球买的所有衣服都打包起来递给我。
离别的时刻要来了,咫树一家人的心情都无比不舍,临行前,咫树的妈妈抱着球球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把自己为球球手工缝制的小鞋小衣服用红绸包好递给了我,又把自己特地去少林寺求来的小佛像给了我,用河南话千叮咛万嘱咐。
这无比温情的一幕让我们的心也无比感伤,当汽车发动的那一刻,球球望着咫树和小芳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着要回去,让我不禁为这一幕深深动容……
整整将近一天的行程,我们终于回到了农家乐。当靳言停好车,我把球球抱下车时,满村的父老乡亲都聚集了过来,大家听说孩子找回来了,都早早等在了我的院子门口,热热闹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对他们而言神奇又充满惊喜的事情。
球球一下车看到农家乐的样子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迈开脚步朝着农家乐里面快速奔跑进去,像从前那样跑进院子里,从我为他购置的滑滑梯上溜了下来,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这一幕,如今再次看到,竟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夜深了,我和靳言一起,终于把球球哄睡了。这是他第一次,再进入我的房间。球球入睡之后,当我和他独处时,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尴尬。
我们的目光双双盯着球球的脸,球球已经甜甜地进入梦乡,浑然不觉他的父母为了寻找他历经了多少的艰辛,他的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意,他用肉呼呼的小脚用力一蹬,刚给他盖上的被子就被他蹬掉了,随后他痛快地翻了个身,小嘴还十分有趣地“吧唧”了好几下,习惯性地把手指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我和靳言几乎同一时间伸手去替他盖上了被子,因为我们的动作都太过迫切,所以我们的脑袋猛地撞到了一起,尽管很疼,但是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情景。”我刚说出口,没想到,他异口同声地说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而且是和我同一时间说出来的。
那一刻,我们忍不住再一次相视一笑。他伸手轻轻替我挽起秀发,他说:“小书,做梦都没想到,我还能和你和球球在一起。”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说:“快去洗澡吧,都开车一天了,应该很累了。我去把草药包拿过来,给你热水泡泡脚。”
“好,那我去了。”他惊喜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问我:“我能在这里洗吗?”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说:“拜托,你现在还是农家乐的员工,给我乖乖地去员工澡堂里洗。”
他苦恼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快速转身出了门,还真听话地去那边洗了。我把扎着的头发放了下来,走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把大伯做的草药包拿了几包出来,放进了洗脚盆里,泡上了热水,等进来洗完澡换好衣服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充满了艾草的芳香。
靳言终于把脸上的胡须全部剃掉了,原本凌乱的头发也洗过了,梳理得格外整齐,身上的衣服换成一件白色带有淡淡条纹的衬衫配着一条米色的休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微微有些潮湿的人字拖,人收拾了一番之后立马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一下年轻了好多岁。因为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看上去好像曾几何时风靡一时的f4之一仔仔。
“你这样的发型好有年代感啊。”我打开门,喃喃地说了一句。
他笑着走了进来,小声地说:“别嫌弃我,我明天就去理头发。球球睡得安稳吗?没有哭吧?”
“这是他从小睡过的床,他睡得特别香。”我轻声说道,不禁走过去站在婴儿床边充满爱意地看着熟睡中的球球。
在我完全没有防备之时,靳言从我的身后环住了我的腰,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颈处,柔声说:“老婆,你洗了澡好美。”
我浑身都忍不住痉挛了一下,这么久以来我们都处于一种寻找孩子的焦虑与迷茫之中,早就将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抛却脑后,即便是经常握手或者拥抱也无关爱情,而纯粹是精神上的互相支持与给予。
此刻,当一切安静下来,当球球处于酣睡之中,当外面田埂河边传来蛙鸣,当靳言再一次深情款款地把我拥入怀中的时候,我竟有一种像是他第一次拥抱我时的那种颤抖,仿佛一时间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大脑瞬间短路像是触电了一般……
他轻轻地在我的脖颈后用力地深吻了一下,大概感受到了我的拘谨,他放开了我,温柔地看着我说:“我知道你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没有关系,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待。来,我帮你泡脚。”
我刚想说不用,他已经直接弯下身子拦腰把我抱了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很利落地替我脱掉了鞋子,抱着我的双脚放进了充满药香的洗脚盆里,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用手来来回回地替我搓弄着脚,丝毫没有任何的嫌弃,相反,他满脸的虔诚,温柔得让我瞬间融化……
“我自己来洗就好。”我慌忙说道,脚底因为寻找球球已经生了厚厚的一层茧,此刻不禁心里有一股莫名的自卑。
“不,我要帮你洗,以后我每天必须做的一项任务就是帮你泡脚,直到你的脚恢复了从前的温润柔软为止。”他边帮我洗着边抬起头目光温柔地看着我,又说,“小书,就算现在这样为你洗脚的日子,我都觉得好幸福。我知道你或许没有办法那么快接受我,但是我们像现在这样不带刺地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