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用完晚膳,弦月准备让君品玉陪她一起去逛逛,来诏安城这么久,她一直呆在府里,整日就陪着福伯,还没有机会去看看这诏安城。
刚出了房门口,还没走几步,便瞧见伺候福伯的丫鬟香兰跑到她的跟前,笑着给她请安。
弦月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自以为是的端着主子的架子,相反,因为常年在山上生活,再加上最初接受的还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为人亲和,有空的时候坐在一起谈谈她的江湖经历,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现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完全把她当成这君府的女主子了。
“少夫人,福伯找你。”
兰香对着弦月微笑,没有半点拘谨。
弦月瞧了眼天色,夏日的白天时间很长,太阳尚未完全落山,她点了点头:“君品玉也在福伯那里吗?”
兰香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弦月左一个君品玉,又一个君品玉的,他们听着觉得有些别扭,不过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反觉得这是弦月比较特殊的昵称。
刚到了天井旁,就瞧见一身白衣的君品玉,站在门口,夕阳下的他依旧干净,俊逸,晕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说不出的悲伤。
君品玉转身,刚好与弦月的视线相对,莞尔浅笑,朝着她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进去陪福伯说会话吧。”
他的掌心湿湿的,指尖冰凉,似乎还有些颤抖,紧紧的,紧紧的握住弦月的手,就像是在深海溺水的人,想要捉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福伯他怎么了?”
弦月皱着眉头,看着故作轻松的君品玉,可他的眉宇间,却是难以言状的哀戚。
“很好。”
君品玉松开弦月的手,看着福伯所在的房间:“回来这么久,他今天的精神最好了,胃口大开,晚上吃了一大碗米饭。”
弦月顿住,与君品玉两人看着同一方向,转而看向君品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进去陪他聊聊。”
她明白,这其实是回光返照,这个被江湖人人传颂,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人,却只能看着自己至亲的人,生命一点点耗尽,可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的规律,谁都改变不了。
“少夫人,你来了。”
他看了跟在弦月身后的君品玉一眼,笑了笑,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全部堆成了一团,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穿戴的十分整齐,给人的感觉确实精神勒了许多。
“少爷,我想和少奶奶单独说会话。”
不是奴才对主子的求情,更多的是,长辈的一个要求。
君品玉看了弦月一眼,似在征询她的意见,弦月摆了摆手:“君品玉,你不要嫉妒,把门关上,等我们叙好了感情,会叫你的。”
末了,她想了想,继续笑道:“其实福伯也不错,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然后,跳上了擂台,而在同一瞬,君品玉脸上的笑意彻底崩溃,眼底的挣扎,融为了深秋化不开的沉痛。
弦月跳上擂台,直接朝着那黑衣人的方向跑了过去,君品玉的笑容一片苦涩,却还是跟了上去。
“商量个事吧。”
众目睽睽之下,弦月拉住了黑衣人的手。
黑衣人转过身,那一刹,灯光琉璃,天上的圆月对着黑衣男子似乎十分眷恋,流光满身,那张脸,就像是这美丽的夜晚,俊美让人忍不住迷离。
眼前的这个男子,年约二十四五岁,就像方才在台下看到的那般,身材笔直修长,却不会给人一种清瘦之感,一身的贵气,这种贵气,不同于兰裔轩的雍容高雅,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同样都是黑衣,同样的一身黑衣,刚硬的五官,可他和白战枫,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那属于夜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同样尊贵,那双臂弯,壮硕有力,仿佛能将整个乱世抬起来。
弦月打量着黑衣男子,同样的,黑衣男子也在审视着弦月,雪白的肌肤,精致小巧的五官,那双眼睛,在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闪闪发光,比暗夜的星辰还有璀璨,窈窕的身段,一看就知道不是轩辕国的女子。
浑身上下,没有丁点胭脂水粉的味道,从头到脚,更没有半点的装饰,长发披肩,只有一根水蓝色的发带,那双璀璨的眼眸,盯着自己,自信满满,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明明是找自己商量事情的,可是她的口吻却好像自己的应允才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但是私心里,你不会去责怪她的唐突,反倒会心生赞赏,她的眼底又赞赏,却没有痴迷,这是个极其冷静自持的女子。
“什么事?”
黑衣男子看着仰头只能看到自己下巴的弦月,笑着问道。
弦月侧过身,手指被被他从正中射穿的箭靶,想了想,转而指向地上的箭靶:“如果我也能做到的话,你把魁主的位置让给我。”
黑衣男子抿唇,盯着弦月,不知在在漫笑她的自大,还是在赞赏她的自信:“我将靶心射穿了,而你却只需要将箭射落在地上,这对我不公平。”
弦月笑了笑,盯着黑衣男子,定定道:“如果我是男的,有女的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会答应。”
等了半晌,见黑衣男子不说话,笑了笑,就要去取弓箭。
默认就是承认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
君品玉突然冲了,拽着弦月的手,就要离开。
黑衣男子看着突神情略带慌张的君品玉,褐色的瞳孔猛然张开,大喝了一声:“好。”
君品玉看着神采飞扬的黑衣男子,猛然间松开了手。
黑衣男子走到弦月跟前,近乎俯视:“轩辕昊,你叫什么?”
弦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勾唇,原来是轩辕国的世子轩辕昊,难怪,难怪。
“等我赢了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