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见穆元煦怒甩袖子,气呼呼的往书房外走,他的贴身小厮徐汉也急急的跟上去。
穆元煦真的不甘愿他的婚事就这么任由父母摆布,自小就替他订了什么娃娃亲,一到十六岁就要他娶妻,他努力抗拒了两年,但重承诺的父亲看来是没耐性了。
可是他心里只有一个人,即使转世从薛辰劭成了穆元煦也一样!
只是他一直找不到她,她喝下孟婆汤的那份坚决令他恐慌,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消失了也没关系,难道他们页的不会再相遇了?
不!她是他灵魂的另一半,没有她就不完整,即使不知道她这一世的姓名长相,他也一定要找到她,好好补偿她,重拾两人之间错过的爱。
拥有一身辆黑皮肤的徐汉,长得相当粗壮,此刻亦步亦趋的跟着主子往大门外走去。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主子一眼,唉,又是这么严肃的表情。当主子的贴身小厮十几年,他很清楚主子一旦遇上一过婚或是碰到摸到任何一个美人儿的小手再回到府里后,就会有这种表情出现。
当然,还有遇到某个特定人物时,一向做人圆滑好相处的他,也会出现另一号表情--烦、快走,就像现在。
真是冤家路窄!憋着一肚子怒火的穆元煦才刚踏出穆府大门,就见到大街斜对角的倪杏儿,当下想也没想的又退回大门内,火速掩上门,并从门缝上看到倪杏儿经过后,他才又闪身而出,愉快的往另一边的街上走去。
“又不是猫捉老鼠,少爷何必一见到杏儿姑娘就躲?”徐汉是真的不明白,何况,倪杏儿可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耶!
“你在暗指我是老鼠吗?”他没好气的瞪着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徐汉。
“呃,当然没有,我哪敢?”
主子当然不是老鼠,只是游戏人间的风流富少,徐汉看到主子又发现新目标,笑容满面的朝甫下马车的何家三小姐走过去时,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而那何家二小姐也在对主子频送秋波了,唉,人比人,气死人,瞧他家主子一双黑眸炯炯有神、鼻若悬瞻,俊美漂亮得无法无天。
今儿个,他仍是一身惯穿的黑色绸杉外罩深紫色锦袍,衬着他英挺的外貌,全身散发着一股尊贵非凡的过人风采,要不惹人注目都难。唉,下辈子投胎,真不知他徐汉有没有机会也长得这等俊帅模样……
好戏上场了!
穆元煦勾唇邪笑,来到马车旁,宽厚的大手轻轻握住何家二小姐的右手,还得寸进尺的往上轻轻抚着白嫩的手腕处,接着又翻过人家闺女的柔荑细细的打量,似乎嫌这衣袖拉得还不够高似的。
徐汉离了五步远,不破坏主子好事,也将这一幕看得仔细。
终于,何家二小姐被摸得差不多了,才娇羞的拉下袖子,抽开手退后一步,不是想到什么女子的清誉,而是总得做做样子,矜持一下,才像个大家闺秀。
只是,穆元煦摸完了人家的右手,却不摸左手,还频频后退。
何家二小姐见状急了,连忙又上前以嗲柔的嗓音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得是羞涩脸红,但整个人却轻轻依偎的贴往穆元煦怀里。
呿的!欲拒还迎。徐汉翻了个白眼,世人就只批评主子性好渔色,是个登徒子,就算当今圣上大赞主子聪明有才华,说自己仍是太子时就曾暗中帮他经营许多生意,获利丰厚,因见识到了主子的才华洋溢和经商手法,是故在他登基为皇后即下诏封主子为“白玉商”,让主子一夕之间名扬天下,众人仍只在意主子的风流韵事。
毕竟树大招风,再加上主子又是京城首富之子,有酸葡萄心理的人可不少,对主子逮到机会就摸女人手的事,可是大张提伐,却不去看当中有多少美人儿是自己制造机会与主子巧遇,让主子摸上一把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但对街又走回来的倪杏儿就不是了,看着身着一袭对襟直领粉红袖衫的她,徐汉眼里的不屑马上让赞赏给取代了。
多么清灵娟秀的一张天仙容貌,白里透红的肌肤润而透亮,一双灵活的美眸,再加上那张菱形红唇,让人一见便不禁屏息凝望,她可是公认的美人胚子,却早已订了亲,对像还是他那风流倜傥的主子,这可令城里不少公子哥儿扼腕不己,主子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倪杏儿来去匆匆的想替染了风寒的娘亲买药,此刻正要返家,就见到她的未婚夫又在当街风流。
穆元煦是皇上眼中社稷的抵柱,却也是招蜂引蝶的高手,只要视线所及,任何女眷,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平民百姓、青楼女子他那双毛毛手总是有意无意的碰触她们的手,今每个人不是羞答答的就是生气甩手,但大多数的反应都是前者。
因为他浪荡不羁、风流成性,还有人替他编了顺口溜,“京城一奇人,上手摸女人,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问是何许人?纨绔富子弟,穆元煦是也!”
传述得如此荒谬却是事实,而这样的男人竟是她的未婚夫,教她怎能不汗颜。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穆元煦亦无所谓的迎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能避就避,但真要撞见打小就知道是未来娘子的倪杏儿,他也不会像个懦夫一样的逃走,绝对光明正大的正面迎亲。
倪杏儿瞧着他那张俊脸上的魅惑笑容,的确足以将女人的三魂七魄都勾出来,瞧,他怀中美人不是一副晕陶陶的模样?这么说来,他消受美人恩的能力实在令人佩服。
至于自己,从小两人就打过照面,更在这京城当中遇见不下上千次,她已经对他那张俊脸无感,庆幸的是,也许因为她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也不急着摸她的手,所以认真说来,她可以算是这京城里的姑娘中,惟一逃过他魔掌的。
毕竟以后成了夫妻,便可以摸到不想摸了。
两人四目对视,他挑衅的笑,怀里的何二小姐则被他的魅力迷惑,眼泛桃花,压根没注意到倪杏儿这个未婚妻出现了。
倪杏儿无所谓的向末婚夫回以一笑,态度坦然,毕竟看到都习惯了,要说哪一天他不摸女人了,她才会以为天下红雨、铁树开花了。
她很有礼貌的点个头,然后继续往前走,自然也没瞧见某人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身子,将怀里的软玉温香稍稍移开了些,尽管那张俊美的脸上仍有笑意,却只是为了掩饰他心中的低落。
不是何三小姐!天知道他逮到机会就摸女人的手,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胎记而己,毕竟他只能靠着胎记认人。
所以,就算被视为浪荡子、登徒子又如何,就算要摸遍天下女人的手才能找到采薇,他也不会放弃的。
金碧辉煌的巍峨皇宫内,一曲廊环绕的庭团里,一株老根盘曲、树冠婆娑的老朴树旁有三座凉亭,凉亭前方就是莲花处处的池塘,右边有白色鹅卵石铺地造景、左方则伫立着两排长长翠竹,再加上飘浮在空气中的香醇茶香,这风景好、味道好,处在其中该是舒适怡人,但坐在亭台内,皇帝季仁甫的惟一座上宾穆元煦却是一脸的闷。
穆元煦是真的被打败了,他都说了就算娶了倪杏儿,最后一定丢休书,他爹却还是开开心心的到处宣布他要娶媳妇了,而且还很快的择定黄道吉日、大肆布置新房、采办各式相关物品,听说就连女方亲家那儿也是,凤冠霞帔、嫁妆头面等各式用品皆大手笔的添置。
毕竟倪家不似十多年前风光,家道中落后连名奴仆都请不起了,所以嗜钱如命的倪家老爷对这门亲事更是眼巴巴的,希望能早日底定。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像沸腾起来了,一大堆与他家有来往的商家莫不捧着大礼上门恭贺,看得他头疼想吼人,最后干脆落跑到皇宫。
面相俊秀的季仁甫看着迳自拿起茶壶为自己斟茶的好友,不禁叹了口气。这可是世间少有的黄金贡茶,应慢慢品茗,他竟像在喝白开水般一口接一口。
但也莫怪他闷了,身为首富之子,又被他封为皇商而扬名立万,朝廷权贵都得买他的帐,这会儿却让父亲逼着娶妻,怎么想都委屈。
“别闷了,元煦,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取代你的位置吗?”也就挺想的。
“我不想要,谁要倪杏儿,我让给他们,就连你也行。”穆元煦语气铿然,两人交情极深,在外人面前以君臣相称,私下则直称名讳。
“我们是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戏。”
“她还不是我的妻。”穆元煦没好气的驳斥。
季仁甫忍不住一笑,这就是狂妄不羁的穆元煦,甚有个性,做事不按常理,要迎其所好难,要透视他的心更难。
他太过深沉,不曾有过露骨的情绪,若非他与他因缘际会下有共同的练武师父,一起舞文弄墨,一起打猎,日积月累的培养出深厚的友谊,否则还真难与他结交。
穆元煦不但擅长经商之道,对治国方略也甚有心得,再加上智慧过人又是文武全才,若生于皇家定足以跟他竞争太子之位,也是因为他如此优秀,才让自己眼高于顶的皇妹情有独钟。
“尽管后宫美女如云,但不讳言,若非她是你的未婚妻,我的确会招她为妃。”
“女人不是美就好。”
“她不只是美而已。”
季仁甫真的怀疑好友的眼睛有问题,倪杏儿可是难得一见、别有韵味的美人,尤其那双灵动流转的黑眸,总是流露着一股极为娇俏的纯真与清新感,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季仁甫喝了口茶,也想起了自己的皇妹,“反正眼下倪杏儿是非娶不可了,既然势在必行,那娶一个跟娶两个应该没差吧?”
身为至交好友,穆元煦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暗示,“我怎么好让碧云公主做二房,那太委屈,对她也是一种侮辱,她可是金枝玉叶,不必与人共事一夫。”
季仁甫闻言却有想翻白眼的冲动,“就是如此,我才觉得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是吗?易地而处,你应该也不会招碧云公主为妃吧?”他聪明的反问。
季仁甫顿时语塞,没错,碧云是金枝玉叶,五官秀丽,有天生贵气也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却没有倪杏儿的那分灵秀之气,个性也娇蛮霸道了些,但这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目前在后宫作主的是太后,至于他的皇后与嫔妃也都是由太后钦点入宫,但太后并非他的亲娘,他娘亲身子骨不好,在升贵妃后不久就染病过世,所以,在这么多兄弟手足中,他也特别宠爱碧云这个同母所出的皇妹,任她予取予求,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她脾气自然娇蛮了些,可是她可从不敢在穆元煦的面前使性子。
“我走了。”穆元煦陡地从椅子上起身,他知道好友还会再替碧云公主继续说好话,但他不想听。
他一楞,“这么快?”
“茶喝够了。”穆元煦笑了笑,但黑眸里不小心流露出的落寞却令人感伤。
季仁甫知道那股落寞是来自于一个有关前世的秘密,即使贵为皇上,关于那个秘密,他也是使不上力的。
“穆哥哥!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