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吃饭确实极快,不过两刻,大军就已经进食完毕,又稍稍的多缓了下马力,大军这才开始重新前行。
不过半个多时辰,大军已近逼近虎皮驿了。
遮天蔽日的旌旗,确实相当的让人震撼。
……
黄台吉已经吩咐妥当,一面派莽古尔泰回去移动陵寝,立刻西迁,另外一面,带着阿敏准备阻拦明军,也是吩咐大军匆匆的进食,然后匆匆的整对集结,准备迎战。黄台吉知道,这一战,几乎是不可能幸免的,他施诡计骗明军,但别人也不是白痴,不可能让他一个接一个诡计的使。
黄台吉不过是刚刚的集结起人马,就已经能够从千里镜里看到明军的身影了了。数万大军,无边无际,有条不紊的压过来,行进的极为整齐,甚至可以说漂亮,这种漫天压过来的压力,让黄台吉的心,不住的往下沉。胯下的马也受不了这种几万人形成的威压,不安的躁动起来。
“谁愿意去替本汗给秦良玉传句话……”黄台吉看着并没有停下来意思的明军,说道。不管如何说,黄台吉还是要再试试,能多拖延明军一刻也是好的。
……
大军已经停下来,再向前,就进入了两军交战的距离了,此刻,该是整理队伍,做最后准备,准备打仗的时候了。
几骑持着白旗的骑士,急速的朝着明军过来。
“总指挥,鞑子好像派人来了……”眼尖的将领,立刻说道。
“看来,黄台吉又要故技重施了,又派人来,这次,本指挥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说什么……”秦良玉已经用千里镜看到了远处的来人,立刻笑着说道。
“总指挥,咱们这次可千万别像上一次,被鞑子牵着鼻子走了,咱们这次,说什么也别信鞑子的……”满桂见又来人,立刻说道,他倒是生怕这次还像上次那样,鞑子又来个什么和谈,又打不成,虽然昨天商量的时候不是这么商量的,但他也怕,鞑子狡猾,万一出现意外,该如何是好?
“忠明放心,这次,纵使鞑子怎么说,都不会再中他的诡计了,除非黄台吉能亲来,不,能亲到三岔河去,否则,免谈……”秦良玉笑着道,这次,她已经得到的授意,根本不用理黄台吉的,明朝唯一能答应的和谈就是黄台吉亲自到三岔河,立刻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那就好,那就好……”满桂立刻喜笑颜开,太过费脑筋的事,他不愿意去做,只想着做点简单的事。
……
“报……”斥候来得很快。
“何事?”秦良玉道。
“启禀总指挥,鞑子派使者过来,询问我大明为何不守承诺,为何要在和谈期间起兵?这是破坏和谈,是没有诚信的,鞑子头目说,希望我大明立刻退兵……”那斥候倒是忠实的传达了鞑子的意思。
“哦,诚信?就这些,鞑子还说了些什么?”秦良玉晒笑道,心想这黄台吉的脸皮可靠真够厚的,一边暗地里下毒手,一边还光明正大,底气十足的说别人起兵,若是还不用兵,等你再使诡计,天下还没那么蠢得人。
“回禀总指挥,鞑子说,为现诚意,他们愿意让出盛京,只求我大明退兵,鞑子还说,他们是有诚意的,希望总指挥不要误会……”那斥候又道。
“呵呵呵呵……”秦良玉笑了一阵。
“鞑子果然只有这些招数,这些鬼话,鬼才信?你回去告诉鞑子,要和谈,除非黄台吉亲去三岔河,鞑子大军立刻放下兵器,否则,就是没诚意,没有诚意的和谈,是没有必要的,我大明向来任意,也将礼节,可也不是任人耍弄的猴子……”秦良玉说道,说着也来了一些火气,这次,她差点误了大事,幸亏大军意见较为坚定,训练也有素,朝廷回复得也极快,否则,时日一拖久,还指不定出现什么问题呢,对黄台吉,自然没有好颜色,秦良玉虽然征战沙场,可也还是个女人,这一刻,倒是女人的脾气发作,一旦对某人你的印象改变,恨上某人,那就是根深蒂固的不会轻易改变。
“小的遵命……”斥候立刻答应道。
“……对了,限鞑子一刻之内回复,若是超过一刻,则本指挥视鞑子毫无诚意和谈,既然没有诚意,日后就休提什么和谈二字,也不要再打和谈的幌子……”秦良玉又加了一句,女人的脾气发作,秦良玉给条件前面加了一个限制,那就是一刻钟。
“小的得令……”那斥候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家的总指挥,一刻?只怕自己跑到两军之间和那几个鞑子说几句话也要耗费不少时辰吧,那几个鞑子再把消息传给黄台吉,除非黄台吉接到消息立刻束手就擒,否则,就只能打仗了。楞了一下,立刻转身就往回跑,他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其他的,可轮不到他管。
……
后金大军。
“什么?一刻?一刻就要立刻回复?岂有此理,明朝简直是欺人太甚了……”黄台吉捏了捏手,恨恨的说道,他确实是想靠和谈拖延时间,可没想到,秦良玉直接就给他一刻钟,他的想法已经破产。
黄台吉暗叹,如今也只能打了。又看看站在自己一旁的阿敏,心里有了打算。
“阿敏,如今必定是要和明朝交手了,你先领着镶蓝旗,和明朝先周旋,多尔衮,你带正黄旗负责接应,记住,只是周旋,而不是和明朝拼命……,去吧……”黄台吉不容分辩的下着命令,这是他作为大汗的权利,平时可以和他歪歪唧唧的,到了打仗的关键时刻,他可就不会手软。
“喳……”多尔衮率先就应了下来。然后看向阿敏。
众人也都看向了阿敏。
黄台吉等着阿敏的回答。
“……喳……”阿敏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答应道,先前就是他叫得最凶,如今被派上战场,若是不去,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可他虽然人不怎么聪明,可也知道,这大概也是黄台吉“照顾”他,虽然明白,可他不得不去。
……
明朝大军。
“一刻已过,来人,传令,命令左路军洪大人立刻贴上去打,不要留任何后手……”秦良玉道。
“得令!”传令的将官立刻答应。
鼓声瞬间就大响,密集起来。
紧接着,号角声也吹了起来,草原上,这种号角传递的声音确实相当的遥远,用来传递消息,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明朝里也有不少的蒙古人,也借用了这一套草原上传递消息的方式。这鼓声伴随着号角,却是明朝这边进攻的命令。
洪承畴率领左路大军,自成一营,和中路,右路遥相呼应。
听见远远的传来古典和号角声,已经听熟的他立刻明白,该他动手了,他是左路,属于前锋,该他第一个上场。
“征辽前锋将军可在?”洪承畴也是满脸的严肃的喝到。
“末将在!”祖大寿立刻答应道,他挂的就是征辽前锋将军的印,此刻让他打头阵,算是名正言顺。
“命你率领五千精骑,全力一击,直插鞑子大营,要狠,准,快,不可有任何犹豫,更不可退后半步,此战关系甚重,将军打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全局,……将军只管向前打杀,无需留任何后手,本抚为你做后援,秦总指挥为我等后盾,可明白?”洪承畴也是满脸通红的说道,此刻,态势已经很明白了,就是他一头扎进去,尽力的吧鞑子缠住,一旦缠住鞑子,则自然有中路和右路来收拾。
“末将得令!”祖大寿立刻朗声答应道,五千精骑直接冲鞑子大营,这种事,以前他还得掂量一下后果。现在么,和毛文龙也好,和秦良玉也好,那也算是有信得过的交情,也算是配合合作多次,他倒是不怕打到半路自己的队友拉稀。打仗最怕的就是不信任自己的队友,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队友拉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祖大寿一得令,立刻领着五千精骑,直接冲了上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五千精骑狂奔着冲出大军军阵,犹如一团滚动的钢铁,直接撞向敌人。
……
阿敏看着狂奔过来明朝起兵,眼睛在充血,他的镶蓝旗,一直都在失血状态,经历了几次大的损失,人员一直都没有满编,老卒更是稀少,实际战力要大打折扣,看着数千明朝精骑朝自己撞过来,阿敏就知道,今日这一战,他怕是难以善后了,仅仅是这些冲出来的明朝骑兵,实际就和他镶蓝旗的人马不相上下了……
“冲……”阿敏咬牙抽出战刀,如鬼泣一般的疯狂呼喊道,似乎要用这疯狂的叫喊来压制内心的惶恐。
……
两股人马,瞬间撞在了一起。
人仰马翻。
后续的继续冲击,继续的人仰马翻,骑兵的对决,就是铁和血的碰撞,没有什么多余的花俏。
远远的看去,只是一部无声无息的电影而已,似乎战阵中的呼喊声,兵器的碰撞声,马匹的悲鸣声根本就没有。
祖大寿带着大军冲阵,早已红了眼,任何动作、任何行为,都无需经过大脑的思考,只管顺着直觉去做。
刀气,刀落,就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过人,过马,下一个,再过人,再过马,再向前……
……
秦良玉拿着千里镜,远远的观察着左路军的战况。
说实话,数万人大战,实际是无边无涯的,若是不借助千里镜,远方正在的打仗的人,根本看不清,看起来,犹如蚂蚁一般。
鼓仍然在擂,依旧在催动人心,催动战争。
“这股鞑子,似乎是镶蓝旗,镶蓝旗的旗主,应该是鞑子头阿敏了……”秦良玉放下千里镜,问道。秦良玉已经从战况中看出一些东西。
“回总指挥,正是,看情况似乎鞑子的战力,比预料得要低得多,根本不是祖将军的对手……”满桂回答道,虽然满桂不太爱动脑筋,可对于打仗,却是一个行家里手,特别是这骑兵交战,他更是专家,也从这两军的战况中发现了情况了。
“忠明倒是说得不错,这镶蓝旗,这两年数次和我大明交手,损失颇重,想来一直没有回复实力,看人数,估摸是到了大部分了,如今强行和祖将军的精锐打硬战,这次只怕要交代在这里了,看来,东虏内部也有着不小的纷争啊!”秦良玉观察了一阵战况,已经放心多了,鞑子的实力比预想的低得多,并没有给左路军的精锐祖大寿部造成多大的障碍,也就是说,这打士气的开胃战,明军赢了。又把话题说道东虏内的矛盾上去了,如今的明朝,实际对东虏内部知晓得蛮清楚,有专门给东虏统计户口的人手,对于东虏内部的人员数量,兵力情况,实力可以说很清楚,看了战场上的情况,就能猜到,镶蓝旗到了大部。
“嘿嘿嘿嘿……,总指挥,末将手痒了,也想上去打一阵……”满桂有些脸红的说道。看着别人打仗,心里犹如猫抓一般难受,请战了。
“不可,此战关系甚重,不可私自行动,我中路大军乃是左右二路的后援,不可以随意乱动……”秦良玉道。秦良玉并没有准满桂的请战,满桂是给他做马军的,是车营编制内,负责保护车营的马军,要是马军私自行动了,这车营就没了保护,车营就危险了,作为整个大军的核心,秦良玉自然不会让满桂随意的出击。
“……”满桂咂咂嘴,也没办法,也只能把求战的心思憋下来。
……
祖大寿已经带着人马在战阵中冲杀了好一阵了,慢慢的,祖大寿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可以想多余的东西了,观察了一阵战况,结合自己遇到的情况,祖大寿已经明白,自己遇到的对手,实力并不怎么样,自己斩得颇为顺手,也就是说,对手比自己差得远,否则,自己是没有空闲来想这些东西的。
周围的明军是越砍越顺手,人数上,逐渐的占了上风,开始压倒对手。
祖大寿的内心,也越发的欢快,这次大战,他这个头阵打得不错,应该算是头功,头阵打得不错,对自己这边的军心士气有较大的提高,也就是说,这一战,赢面更加的大了。想到这些,祖大寿的战刀,挥舞得更加有力。
……
铁与血,已经碰撞了好一会。阿敏的内心,逐渐的陷入了绝望。自己的镶蓝旗,怕这次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明朝实在是太硬了,他根本撼不动,这一上来就是毫无花哨的以命拼命,他镶蓝旗多是新丁,老手少得很,拼命,如何拼得过这群硬手?看着战场上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阿敏只能咬牙死战,眼睛已经是通红一片。
……
多尔衮在稍远处观战,看着战况,也是暗暗摇头,明朝一上来,就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二贝勒阿敏的镶蓝旗,实力逊明朝不止一筹,这两年镶蓝旗不断失血,一直没缓过劲来,平时游斗,还能取几分巧,如今硬拼,立刻现了原形,实在是差远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上去帮二贝勒一把,看着二贝勒似乎不行了……”战况实际已经很明了了,镶蓝旗根本不是明军的对手,只比砍菜切瓜稍微强些,不过是用命来拖延时辰罢了。
“不,再等等……”多尔衮很犹豫,要不要上去帮忙,他手上的人马,也不过一旗,也比阿敏的镶蓝旗好不了多少,此时冲进去,只怕自己都得陷进去,看明朝这架势……
……
秦良玉又观战了一会。
“祖将军那边的战况已经明了了,鞑子必败,剩下的,就是看能留下多少鞑子了!……”秦良玉道。
“那总指挥,是不是该咱们上场了?”满桂“焦急”的道。上了战场不能打仗,实在是一种煎熬。
“不,暂且等等,套进来的鞑子还不够多,再套进来再说,此时移动中路大军,倒是会把鞑子吓跑的……”秦良玉道,此时的中路大军,实际并未摆成车城的阵势,实际还是行进状态中,不是秦良玉托大。而是这车营根本不怕鞑子来冲,车营本身就有马军,鞑子真的来冲车营了,马军还可以给车营争取到足够的布阵时间,所以,也不是一上来就把车营摆成车阵的架势,那样实在太死板了。
满桂听闻,又把脑袋底下去。
……
阿敏只能是近乎疯狂的号角着,镶蓝旗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阿敏觉得自己快疯了。除了用更多的力气挥舞刀子,就什么不知道,看上去,和一个疯子没两样。
“主子,咱们退吧,咱们的人已经不多了,再打下去,咱们镶蓝旗就全完了……”一旁的奴才拖住阿敏的马,哀求道。
“不!打,接着打……,打……”阿敏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东西,只是狂吼着打。
阿敏身边的奴才们,也只能苦着脸,继续在战场上挣扎。
……
“主子,再不去救,镶蓝旗只怕全完了,……主子,镶蓝旗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多尔衮身边的奴才劝道。
多尔衮左右为难,到底救还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