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庸坦然的将两根棒子靠拢,神奇的事发生了,两根棒子并没有像刚才那般排斥,而是互相吸引在了一起,和刚才的现象截然相反,这个场面,让在场的大臣,惊讶得合不拢嘴。
张显庸不慌不忙的重复着刚才的实验。同样的以丝绸摩擦玻璃棒,以毛皮摩擦那根黄色的小棒,然后将两者靠近,结果依旧是两者互相吸引。
“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二气?……启禀陛下,臣以为,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个小玩意能说明什么?”有大臣当即就嚷闹起来。
“卿家也不要着急,待张真人说完……,张真人,你就说说,怎么证实天地间阴阳二气的存在吧……”杨改革道。
“回禀陛下,这就是臣说的阴阳二气存在的证据,如诸位不信,可以自己试试看,都是玻璃做出来的棒子,摩擦带电之后却是互相排斥的,而和这松香摩擦后的棒子,却是互相吸引的,这一点,恰恰说明了世间有阴阳二气的存在,否则,该当是所有的都排斥,要不,就是所有的都吸引,而不会出现这种一时排斥,一时吸引的事来……,从目前这些状况来判断,臣以为,这电也是分阴阳的,有阳电和阴电之分……,当同是一种电之时,则互相排斥,当不为同一种电之时,则互相吸引……,就如同阴阳二气交合一般……”张显庸说道。
电还分阴阳,这种说法,这让在场的人惊讶得合不拢嘴。
大臣们很多都是沉默的,对于这个问题,都是陌生的,几乎没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家是说,这雷电是分阴阳两种?同种的电互相吸引,而不同的则互相排斥?如果朕没有理解错,也就是说,那两根黄色的小棒摩擦带电之后也是互相排斥的?”杨改革分析了一阵,然后问道,这个科普自己不出面,快玩不下去了。
“回禀陛下,是的,臣可以当场验证给诸位看……”张显庸不紧不慢的又挂上一根黄色的小棒,然后摩擦,然后将手里的黄色小棒靠近吊着的那根黄色小棒。
这是神奇的一幕,也是意料之中的一幕,这两根小棒,如同先前两个玻璃棒一样,互相排斥。
众臣里,有些人开始相信了。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张真人……”问的却是李天经。
“哦,何事?”杨改革道。
“回禀陛下,按照张真人的说法,任何两种摩擦带电之后的东西都是互相排斥的,而任何两个不同东西摩擦带电之后是互相吸引的……,不知道臣是否理解正确?”李天经尽量的推理道。
杨改革看了看张显庸,张显庸回答道:“……回禀陛下,是的,臣已经以很多东西做个比较了,皆是如此,凡是能摩擦起电的,莫不是如此,如此,臣才敢断定,这电分阴阳……”,而这电分阴阳,又是天地间阴阳二气中的其中之一,能证明这电分阴阳,臣才敢说,能证实天地间的阴阳二气确实存在……张显庸说道,得道高人的模样越发的神秘。
“陛下,臣敢问,又如何证实这是带电了的呢?”一个大臣问道。
杨改革依旧示意张显庸回答。
“回禀陛下,这个简单,摩擦之后带电,是能吸附小纸屑,小丝线的,……如实比较大的物件摩擦,比如人穿在身上的毛衣,摩擦之后,在黑暗中还会有电火花出现,所以说,这摩擦起的是电……”张显庸解释道。
“陛下,臣不信,臣不信啊!这分明就是妖言惑众啊!……臣恳请陛下惩处……”一个大臣忍不住大声的喊道,张显庸的实验和话,击溃了这种人的心理防线。
“陛下,此乃妖言,不可听信,否则,国将不国……”另一个大臣接腔道。
“陛下……”不少大臣跟着跪了下来恳求道。
这个早朝上,又出现了难得一见的“ae”了。
杨改革冷眼看着这个“ae”的雏形,心里冷笑,你们摆“ae”的骨头都被自己打断了,你们还能使出多么厉害的“ae”来?
果然,事情不出杨改革所料,虽然跪得人不少,可更多的人不为所动,皇亲国戚,勋贵,文臣武将,更多的是装做没看道,并不参与这个“ae”。
杨改革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信,也没有阻止这些人竭尽全力的摆出“ae”战斗姿态,放任这些人积聚力量。
等了半天,再没有跟着跪下的人了。
杨改革也等了半响,道:“好了,都起来吧……”
杨改革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这个“ae”雏形的“ae”立刻尽散,根本没有半分威力可言,不少大臣听见皇帝让起来,立刻起来,可谓能跪能起,跪得干脆,起来得更干脆。
杨改革的话音过后,依旧还跪在地上的,已经不多了。
杨改革在内心有些鄙夷的笑了笑。
“诸位卿家,起来吧……”杨改革再说了一次起身。
这个“ae”残余的架势,更加的残破,不少大臣受不了皇帝的威压,也受不了朝堂上气氛的压力,不得不站起来,结束“ae”状态。
杨改革稍稍的等待了一会,终于,最后一个大臣在满殿人的注视下起身,这最后一点残余的“ae”彻底了消散。
见最后一点“ae”消散,杨改革心中颇为得意,这种事,在以前,可是让自己颇为头疼,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可如今呢,自己不过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可以将这种“ae”破坏殆尽,自己累积了这么久的威望,也没白累积。
“张真人,你怎么说……”验证和彰显了自己的威望,杨改革很是满意,也很是自得,对着张显庸说道。
“回禀陛下,大道至简,要证实道理,越是简单的办法越有效……,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臣以前就说过,只有任何一个人都能证实的大道,才是真正的大道,才是正道,臣所说的做的这些实验和方法,诸位大人若是不信,自己也可以去验证,相信也可以自己的出结论……,摩擦之后能不能吸附纸屑,有没有这阴阳而电,自然不用臣再多说,……臣不过是摸索和发现大道的一角,而不是大道垂青贫道,妖言不妖言,这个不用臣争辩,自然有大道去评判……”张显庸一派得到高人的模样。
这话确实有着不小的杀伤力,人人可证之道才是大道,才是正道,这一句话,将刚才这些人的话堵得死死的。什么妖言在这句话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若是人人都能证之道是妖言,是邪门歪道,那岂不是人人都是妖人?这逻辑怎么都不通。
杨改革倒是很欣慰的看着张显庸,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很厉害的,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他走的这条路,虽然貌似艰难险阻重重,可实际,却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张显庸也确实做了很多准备,自然更加知道该如何规避风险,他想做圣人不假,可也不会白痴到为了做圣人而火中取栗,在没有足够自保手段的前提下,只怕他也不会真心愿意当这个棋子。
“嗯……”杨改革微笑着点头,算是赞成这话。
“……既然张真人如此说,那诸位卿家回家了不妨自己试试看,看能不能的出和张真人一般的结论……”杨改革乘势说到,得,这一堂科普课,不仅在“课堂”上普及,回到家了还有“作业”。
群臣一阵骚动,玻璃棒不是很难弄,找琉璃斋买就是,松香棒更是不难找,丝绸,毛皮这些东西,更不是什么很宝贝的东西,见张显庸说得如此神乎其神,如今也只能回家试试看了,看是不是如同张显庸说的那般,这是一个人人可证的大道。如果说,人人可证,那这个东西……
不少大臣的脑袋在发晕,不少大臣神色颓废,不少大臣充满了好奇,有的大臣则是满脸的欣喜。
“陛下,张真人确实乃是有道之人……,若是臣没记错,张真人先前说是为了人坛才接天雷下地的,而接天雷下地,又是为了验证雷电和地上之电是同一事物,……若是臣没猜错,张真人乃是为了人坛的避雷才做这接天雷下地的吧……”韩爌暗地里已经不知道摇了多少回头了,见皇帝轻松的就摆脱了大臣们的纠缠,也就没有心思在这里耗下去了,以他看来,这下一步的事,或许更有意思。于是,决定推动事情往下一步走,他要看看,皇帝下一步的手段是什么,他现在是越来越像看到皇帝的后手了。
“张真人……”杨改革问张显庸。心里已经笑起来了,这个韩爌,倒是个知趣的,比施凤来可有用多了,看了看一直把眼睛盯在地上的施凤来,杨改革头一次觉得,这首辅确实有点“面”了,实在是太没什么担当了。
“回禀陛下,正是,臣见天下人都在议论人坛之营造,臣也想为人坛之营造贡献一份力,以寥表臣之寸心,奈何营造不是臣的强项,臣也无从开口,唯独对这雷电还算有些体悟,于是,寻思着,这么高的碑,始终还是要想办法避雷的,于是,臣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天雷下地,寻找天雷的可循之迹,验证天雷和地电乃是同一事物,通过研究地电来摸索天雷,从而找到避雷的办法……”张显庸款款道来。
这一番话出来,立刻把张显庸烘托得异常高大了,一个一心为了人坛安危而冒着生命危险和天下人指责风险的得道高人的形象,已经跃然而出。
“啪啪啪……”杨改革忍不住拍手鼓掌起来,这话确实说得给力。
杨改革强有力的,不断的鼓掌,大臣们也不得不跟着皇帝鼓掌起来,很快的,鼓掌声就响彻了整个大殿。
很多大臣是彻底的萎靡下来,刚刚批判张显庸的劲头,算是没了。更多的人,则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张显庸,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如此高的情怀,真的是看走了眼。
掌声响了良久。
杨改革觉得掌声够了,这才用手压一压,掌声这才停歇下来。整个大殿又恢复安静。
“张真人,那卿家既然已经验证了天雷和地电是同一事物,那下一步,可有何打算?”杨改革问道,今日这场科普,算是很成功,杨改革准备再接再厉。
众臣都伸长了脖子,看张显庸准备怎么说。
“回禀陛下,臣目前,仅仅是窥得了大道的一角,和正真的大道相去深渊,虽然只有一角,但臣还是准备深挖这一角,通过这一角不断的摸索和发掘出其他更加有用的东西来,为揭开大道,天地之间的秘密而努力,为人坛的营建贡献一份力量……”张显庸说道。
这可算得上是大宏愿了。当下就有人站出来吹捧。
杨改革听了几句,觉得有些肉麻,准备打断这吹捧的肉麻话,用手压了压,朝臣们这才安静下来。
“……好!我大明可真的出了一个能堪破天地大道的真人了……,虽然只是一角,但这足以彰显千古了,甚是了不起啊!……摸索人坛避雷之事,乃是我大明,甚至是华夏的大事,朕自当为之助力,所需银钱物资,从宫中给……”杨改革说道,这就是多余的话,张显庸以前做实验的费用也是杨改革出的。
皇帝掏钱给张显庸银子用来研究怎么避雷,一些大臣虽然想咂咂嘴说点什么,可总是说不出口。
“谢陛下!”张显庸答应道。
众臣也无话可说。
“……对了,张真人如今已经证实了天雷和地电一般,也发现了阴阳二电,那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臣目前想的,既然已经肯定了天雷和地电一般,那自然的,就是要通过地电雷研究天雷,这要研究地电,那少不得,要学会制造和存储地电……”张显庸立刻按照皇帝给的路子说道,丝毫不怕自己心中没一点谱。
这句话,立刻在大臣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若是以前说得话都还是虚无缥缈,都还只是一些“虚言”,谈得是道理,那这存储“电”,可真真实实的是不可思议之事了……
众臣看向张显庸的眼神,直了。
大殿里,安静得可怕。就连那些一开始对张显庸骂骂咧咧的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显庸,这回,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张显庸了。存储电啊!这是雷神的事吧……,巫术,妖术?可张显庸明明说得很明确,他这个道,乃是正道,是人人都可证的道,也就是说,不仅仅张显庸可以掌握,普通人也可以掌握,将雷电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这次早朝,并没有开太久,因为天气逐渐炎热很快就散了。
……
散了朝,张显庸接天雷下地,并且准备存储电的事,像疯了一般向四周扩散,人们都在问,人到底能不能掌握电?掌握了电,又是一种什么情景?
人坛还没有修起来,甚至怎么修都还在讨论,可确实已经起到了聚集人望的作用,原本一些对人坛之事不太热心,甚至嗤之以鼻的大家族,开始正视人坛这件事来。连堪破天地间大道的张显庸都要对人坛的营造恭恭谨谨,都要为了人坛的修建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生命危险……,那自己这态度,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不少把家族利益,把家族的兴衰放在第一位的家族,开始思考起来。
北京城那座现实的人坛还没修起来,可在人心里的那座人坛,却开始茁壮成长,开始发芽了。
“人坛”,已经在聚集人望,聚集人心了。
……
草原上。
一个人,拿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消息,有些失魂落魄。
这个人就是黄台吉。
如今的黄台吉,灰白的头发至少有一半,短短的数月里,似乎就消耗了他数十年的生命,整个人都变得苍老起来。
手里的那封信,散作好几张,随风飘落,而黄台吉似乎毫无知觉。任风将信吹向远处。
一个人追着那这几张白色的纸张跑了很远,才捡上这些纸,然后,又气喘吁吁的把这封信整理好,送回来。
“大汗……”范文程也似乎在这短短的数月历苍老了很多。气喘吁吁的将捡回来的信纸重新交还给黄台吉。
黄台吉回过头来,见是范文程,神情更是苍老落魄。
“宪斗呃……”黄台吉看了看范文程,又看了看范文程手上的信。又道:“……信上的东西,宪斗看过了吧……”
“回大汗,看过了……”范文程低下头,低声说到。
“这是天亡我大金也……”黄台吉失魂落魄的说道,这封信了,讲述的就是北京城里发生的震惊天下的事,明朝的正一真人张显庸居然声称要制造和存储雷电……
这个消息,让原本就焦虑异常的黄台吉,更加的忧愁,从而崩断了心中的那根弦。
范文程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明朝传来要修人坛的消息的时候,黄台吉还高兴了很长一段时日,以为明朝的小皇帝不过如此,好大喜功,想明朝修人坛去了,只怕军费就会减少,精力也会分散,他的压力,也会随之缩小,甚至可以以此翻盘,可哪里知道,明朝并没有因为要修人坛而减少军费,而是边军尽出,不断的压缩蚕食他的地盘,数量庞大的精锐在一旁虎视眈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日夜备受煎熬。
当传来人坛要修五十丈的时候,黄台吉已经高兴不起来了,即没有等到明朝军费萎缩的那一刻,也没等到明朝因为精力牵扯到人坛上而放松对他蚕食的脚步,大明朝内部是没怎么对他上心,可以孙承宗,秦良玉为首的官军,却是没有放松一丝警惕。
明朝内部把全副精力都聚集在了人坛的事上,貌似荒唐,其实在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关外大军作战基本不会再受到来自朝堂上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