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
大草原上。
庞大的行军队伍,正在徐徐的向北进发。
这是明朝进攻辽阳的大队人马。
依旧是以车营和核心,两侧前后有马队作为策应。
整个大军徐徐向前,行进得有条不紊。
鞍山驿北十里。
“主子,今天怎么这样反常?怎么明朝的探子这么狠?赶起我们来,可是下死手了,如今咱们都过了鞍山驿十里了,他们还死命的追,主子,今天可有些反常啊!往日他们可不追过鞍山驿的。”一个鞋子探子觉得今天的情况不对劲,和自己的头领额真说道。
“是啊!主子,是不是明朝有什么大动作了?不会是要打辽阳了吧?不然今天怎么这样发疯?咱们根本近不得身啊!”另外一个鞋子探子也说道,对于今天反常的事,格外的怀疑。往常大家打斥候战,也多少有些“默契”哪里是那个的地盘,还能分得清,可现在,原来的“默契”彻底的没了,明朝实在是太反常,作为在一线,有着生死经验的探马斥候,有着不好的预感。
这只探马队伍的头领是一名牛录额真,听了手下们的话,也拿不住主意了,疑惑得很,也有着不好的预感。他们这种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有时候更相信预感,预感,往往很灵验。
如今打斥候战,单独的一两骑,可轻易的不敢出来,特别是和明朝纠缠的地方一两骑很容易就被明朝击杀了,所以,现在至少都是十骑数十起一起行动,一有情况,立刻遁走。
这名牛录额真还在犹豫,虽然眼睛没有看到,但预感似乎不是很好,道:“打辽阳?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对面明朝之所以如此拼命就是想掩盖大军的踪迹,这可是一个大问题。不过,是不是真的来了大军,却极不好判断,他们被明朝赶到这里来了,对面实际发生了什么,没人看到。
“主子别又是和上次一样吧……、,另一个鞋子探子说道。以前,明朝出动了不少人马,也被他们探知了,本以为是明朝大军来进攻,可实际明朝虚晃一枪,又走了,把他们搞得很被动,被上面的主子认为是在谎报军情,要行军法,如今对于判断是不是真的明朝大军要来,这群探子为难了。
这个牛录额真更加的犹豫了。如果真的是明朝大军进攻来了,那不报告这个情况可是会出大事的,但如果明朝依旧是虚晃一枪走人他也难做,要是遇到哪个主子脾气不好,只怕不是挨顿说那么简单,毕竟集结大军也是不容易的。
“走”思索了半响,这个牛录额真恶狠狠的说道,能来当斥候探马的,都是大金中精锐的精锐,忠心方面,自然不用说。这个牛录额真,准备舍命一博了,要南下探个究竟。
这个牛录手下的人马,确实都是精锐,齐齐的翻身上马,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常年行伍的。
“乌塞,你留下”那个牛录额真忽然说道。
“主子!
”那个被点名的人不解的问道。
“你留下,回去给主子们回个信,就说一个时辰之后如果奴才们没回来,就说明朝的大军来了,让主子赶紧走”这个牛录额真一脸决然的说道,准备做最后的打算了,倒是十分忠心的人。
“主子!”那个被点名留下的人,有些急了。
“驾”那个牛录额真已经一夹马肚子,向前奔去,后面跟着十几骑,也如风一般的向南驰去。
明朝的大军,缓缓前行,不紧不慢,车轮,马蹄踏在这青青的原野上,确有几分浪漫,只不过,这份浪漫,带着血腥。
明朝的战场遮蔽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已经出城四十里了,却没有任何东虏前来阻拦的消息。
“麟儿,前面似乎有动静?是什么事?”秦良玉问道。秦良玉见自己的儿子从前方查探返回,立刻问道,刚才前军似乎有不小的动静。
“娘,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寻死的靶子罢了,已经解决了”马祥麟说道。
“哦,寻死的鞋子?”秦良玉说了句,也就没放在了心上。接着道:““现在到哪里了?、”进攻辽阳的请示,很快得到孙承宗的批示,很快,她就领着大军开始进攻了,并没有什么耽误,现在,正在进攻辽阳的路上,借助车营和骑兵的快捷,已经走出几十里了,似乎还没有被鞋子发现。
“娘!此地已快到鞍山驿了,离鞍山驿大约十里的样子。”马祥麟回答道,没人的时候,他倒是叫娘,而不是叫总指挥。
“哦,快到鞍山驿了,也就是说,快出遮蔽的范围了啊?”秦良玉、
说道。对于“遮蔽”这二字,秦良玉的理解很深刻,总是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并且时时刻刻的实践,无他,每次沙盘推演的时候,本就看不到对手的动向,如遮蔽战场又失败,那基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基本没有胜利的希望。所以,这战场“遮蔽”二字,秦良玉算是深有体会,如今真打起来,倒是常常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没有理由吧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是的,娘!可是要休息一下再出发?”马祥麟问道。
秦良玉看了看天,天上有云,也有太阳,最近一段时日,时常下雨,草原上才得以返青,天气倒是多变得很,时日么,还算早。秦良玉道:“也好,传令大军休息,吃过了午饭再开拔”秦良玉道。
这个时候,并没到往常吃午饭的时候,不过,要打仗了行军当中不比往常,一来体力消耗较大,二来提前一些时间吃饭,可以避免被敌人抓住吃饭的空档突袭,这倒是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尽管探子早已探查清楚,周围没有鞋子的踪影。
“孩儿得令!”马祥麟道,准备立刻去传令!
“回来,麟儿去请毛帅,洪巡抚,满大人来这里……”秦良玉又道。
“是,娘!”马祥麟道。
多尔毅正率着三千人的精锐在鞍山驿附近转悠,面对明朝无休止的斥候战,多尔毅也无可奈何。如今明朝声势浩大,也不惧损伤。在斥候战方面舍得下本钱。
大金在斥候战上,不敢轻易的和明朝血拼,实在伤不起,明朝实在太庞大了,折损了一批又立刻补充一批,可以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补充,而他大金,补充人手实在是不易,死伤一个就少一个。
明朝那种越集越多蜂拥而至的路数,让人防不胜防,无可奈何前一刻还只有两三千人,可能转瞬就增加到五六千如今,多尔衮也不敢贸然的和明朝交锋,只能游斗,不轻易的去抓明朝的破绽,也不然明朝轻易的把自己抓住。如今多尔衮也只求缠住明朝,而不是和明朝硬碰硬,他实在是没什么本钱。
即便明朝真的有破绽给他抓住,也不是他能抓得起的,他不过领了三千精锐,一旦真的抓住明朝破绽,很可能被明朝蜂拥而至的大队人马淹没,抓人的反而变成被抓的。如今明朝大军仅仅是骑兵的人马,已经和大金不相上下,硬拼,实在是没多大的把握。
今天,多尔震就被明朝疯狂的斥候大队“赶过”鞍山驿。
多尔毅很是郁闷,三千人,放以前,那可以追着上万明军跑,甚至可以击破数万明军,可今天,明朝和他差不多的人马,却把他如同撵狗一般的撵走,赶得四处跑,让多尔衮很是受不了,这也没有办法,形式比人差,气势比人差,心气更是被明朝打掉了,和明朝过招,实在是难。
正在烦恼的多尔震忽然接到禀报,说是在外的探马回来了,有要事要报告。
远远的看到那个探子,多尔毅的脸色就变了。
“乌塞,你说,到底是怎么了?乌云哈呢?你的主子呢?”多尔毅不等那个探马说话,反而先问道。如今的探马可不是一个人,至少也是一队,如果这只探马只回来了一个,那就是说,这只精锐人马被明朝吃掉了,多尔毅心疼得很,这可都是大金起家的人马啊,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消磨干净了。
“回主子,奴才的主子他,化,他说”这个角乌塞的跑得吭吭哧哧,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结巴得很,可能也是急的。
“快说,到底怎么了?怎么只有你一午回来?”多尔震焦怒的问道。
“……回主子,乌云哈主子他,他带着队伍去探明朝的虚实了,主子说,让奴才来给主子报信,说要是明朝真的有大军前来,他大概是回不来了,让奴才一个时辰之后给主子送信,奴才等了一气,还是没等到主子的消息,这才来报信的”这个叫乌塞的探马,终于是把话说完了。
听完了这个奴才的禀报,多尔震一阵无力,乌云哈是他手下得力的探马,忠心和能力都没有问题,跟着他多少次出生入死,一直都活过来了,可这次,只怕是活不了了。冲进明朝的遮蔽范围去打探虚实,这说是打探虚实,明明就是去送死,要以死来“证实”明朝真的是大军来了,好让他尽早的做好准备。
“主子,怎么办?”
“主子,怎么办?”
多尔毅周围的几个部将佐领,立刻围拢过来问道,他们三千人,不过是进行日常的例行巡逻,是作为和明朝大股人马周旋而存在的,真的遇到明朝大军来袭,他们这三千人,根本不够明朝塞牙的,只要明朝愿意,一旦粘上来了,他们就必死无疑。
多尔衮一阵憔悴。
大金忠心可靠,又能打仗的人,一个个的都走了,人是越来越少,不是今日这个没了,就是明日那个没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乌云哈为什么要“寻死“?多尔毅知道无非就是为了他让他赶紧跑,别让明朝给追上了,无法探明明朝的虚实他就不敢轻易的撤走,不敢轻易的撤走,一旦真的是明朝大军前来,他就危险了。乌云哈以他的死“证实”确实是明朝大军来,有了这个消息,他多尔毅就可以跑了即便明朝大军没有真的来,他也不用担什么责任,毕竟他也是听了探马的消息,而探马已经死了,人死了,大汗那边也不会怪罪……
这一层层的想下来,多尔毅是沉重的无力。
“主子……”部将奴才们依旧在催促着。
…”多尔衮忽然大声喊道。
“奴才在。”一个奴才大声应承道。
“去给大汗送信就说明朝大军开过来了,让大汗尽快做好准备,如大汗问起,就说此消息千真万确”多尔衮不得不这样做,在没有实际探知虚实的情况下如此禀报。
“喳!”那个奴才大声的答应了一声立刻走了。
辽东城。
黄台吉的汗帐。
黄台吉正在和范文程进行沙盘推演。
这个沙盘推演,完全是学的明朝的玩意。听说明朝那边很流行这个,黄台吉也就弄了,但是能和他玩沙盘推演的人不多,不过寥寥数人,范文程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沙盘推演黄台吉扮演的是明朝,范文程扮演的是他大金。
“宪斗啊!如今我大金是全面收缩,即便你冒险从东面击破毛文龙的人马忽抵宽甸,镇江堡一带只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如本汗是明朝,必定不会对这一路有多大的反应,必定依然直抵辽阳,进而直抵盛京!走偏锋,似乎不适合啊!
“黄台吉和范文程推演了一阵,已经没有心思再推演下去了,明朝的胜面实在太大,而他大金的胜算,他是怎么算也没看出来有多少胜算,索性不推演了,反而直接下了评判。
“大汗说得有道理”范文程索性认输,他设想的以一偏师东进,以吸引明朝的注意力,可实际效果,实在有限得很。即便东面偏师能攻下一两座明朝的城池,只怕对大局也太大的益处,明朝在东面有坚城镇江堡,要攻下此城,凭一旅偏师,是不可能的,黄台吉亲率大军去攻打还差不多,或者说,即便黄台吉轻自去攻打镇江堡,也不见得就能把镇江堡攻下来,前年也不是没打过,结果是打不下,偏师东进的策略,根本无法生效。
黄台吉面无表情,内心实则煎熬得厉害,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辙来如何赢明朝。
“宪斗看,既然东进不行,那西进可以否?能否做做文章?”黄台吉忽然问道。
“西进?大汗,西进确实是首选,如今大军在外和明朝对峙,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明朝粘上,大汗……”范文程赶紧说道。他大金能拿得出手的部队,实际不过和明朝的马军人数持平,明朝光靠马军,就能和大金硬憾,根本不惧他大金,再加上车营,实际真的正面交锋,大金根本没什么希望,还在辽阳对峙,实在是危险,一旦明朝东真格的了,大金不是和明朝决战全死光,就是舍弃一部精锐之后逃走,范文程倒是坚定的退走。
“不,本汗说的西进不是去打林丹汗,本汗说的是可否通过草原,去叩明朝的边墙,以此迫使明朝退让,如果能震动明廷,那是最好的,宪斗以为,这个西进可行否?”黄台吉说道,此西进非彼西进,这个西进,说的是依靠新获得的草原,直接绕道草原去叩明朝的边墙。
范文程听了这个说法,立刻从座椅上爬起来,跪倒地上去了,头埋在地上,哭丧着道:“大汗,这如何使得?我大金本就兵力不足,大汗还要分兵,这岂不是两头都不讨好?奴才斗胆,敢问大汗,准备以多少人叩边,又准备以多少人守备盛京,防备林丹汗呢?大汗又准备留下多少人?”范文程“斗胆”苦劝,以一个忠臣的态度来和黄台吉说话。
黄台吉面无表情的看着范文程,半响没说话,手里捏着代表兵马的小旗子来回的捻动。
“……大汗我大金如今可调派的人手,顶多不过四五万,除了一部分要防御林丹汗的实际,对付明朝的人手,顶多不会超过四万,盛京、赫图阿拉等城池,防御实际已经是空虚的了,如今草场已经返青,可我大金喂养牛马牲口的人手都是妇女和孩子,大汗”打不得,打不得啊!”范文程哭丧着苦劝道,将黄台吉的家底兜了出来。
黄台吉听了范文程的话,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可手里捏的那个小旗子已经被捏得扭曲起来。
“那宪斗以为,如今大汗该如何做呢?”黄台吉平静的问道,如果不是手里那个小旗子被捏着扭曲得不像样子,给人的感觉,黄台吉就是胸有成竹一片平静,胜算在握。
“大汗,西进,除了西进,别无他法,对付明朝或许有些吃力可对付林丹汗,以大汗的能力,却是手到擒来的”范文程依旧是坚定的坚持自己西进的策略。
“西进……西进?””黄台吉默念着。虽然西进能逃出升天,可黄台吉也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冥冥之中,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驱赶着,支配着,黄台吉很想去赶走这种感觉,可一直没有成功,这种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
鼻台吉正在犹豫着。
忽然听见帐外大喊:“报!
”听声音相当急促,想应该是极为重要的消息。
黄台吉甚至没有让范文程起身,直接先问消息,道:“前边如何了?”
“回大汗,多尔毅贝勒说,明朝大军过来了,请大汗做好防备……”这个探马立刻报告说道。
“当真是明朝的大军来了?不是虚的?”黄台吉神情猛然间严肃起来。这个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明朝大军一旦前来,他就必须决定,到底是死磕,还是退走,一旦让明朝兵临辽阳城,这辽阳城根本无法防守的,要么在路上和明朝人死磕,要么退走,保存实力。
“回大汗,是的,多尔袤贝勒说千真万确。”这个探马说道。
“好!
退下吧”黄台吉挥挥手,让这个人退下。
黄台吉呆立在那里沉默了半响,半响过后,才转身,看见范文程依旧匍匐跪在那里。和声道:“宪斗起来吧……”
“谢主子!”范文程这才起身。
“消息宪斗也都知道了,有何看法?”黄台吉问道。
范文程思索了一阵,道:“大汗,如明朝正面开过来,大汗可有把握破之?”范文程反问道。
轮到黄台吉沉默了。他能动用的人手,就如刚才范文程说的,实际和明朝的马军人数持平,真的全面打起来,黄台吉也没什把握,一旦把全部力量压了上去,那车营呢?车营怎么办?攻不破车营,明朝就处于不败的地位,可以从容的收拢残兵,可以再调派人手过来,他大金把人都拼光了,也能和明朝一样迅速恢复吗?
“宪斗看,会不会是虚的?和以前一样,明朝虚晃一枪就走了?明朝做的那个什么战场遮蔽,就喜欢这样玩虚虚实实”黄台吉不甘心的问道。
“大汗,如果不是虚晃一枪呢?”范文程反问道。
又轮到黄台吉沉默了,明朝确实喜欢玩虚虚实实,可能会出动一两万人马在海州卫城附近转悠,这么多的人马,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明朝的主力出击,从而虚报,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让黄台吉虚惊了好几次,现在黄台吉倒是希望还是虚惊一场了,不过,这次是多尔衮保证千真万确,恐怕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面对明朝的斥候战,战场遮蔽,黄台吉也想抓一把明朝的尾巴,让明朝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打个翻身仗,但,面对明朝和他持平的马军人数,黄台吉也没辙,有几次,确实都抓住明朝的尾巴了,却引来了明朝的大军,对峙下来,又不得不放开明朝的尾巴,真打起来,黄台吉实在看不到什么赢的希望,好在明朝也不过是虚晃一枪,并没有“过境”对峙过后就退了回去。
虚弱、疲惫、焦虑、忧郁不断的袭扰着黄台吉,将这个有着大志向的一方之主折磨得厉害。
“那依宪斗之言,该如何办呢?”黄台吉尽管满身的疲惫和焦虑、
虚弱也还是尽力的平静的问黄台责。
“大汗不管如何,大汗必须保证有足够的兵力西进,林丹汗尽管不是大汗的对手可手里也还有七八万控弦之士,如果我大金的人马太少,可就没了西进的能力了,到那时,可真的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范文程据理力争道。
“宪斗说得也有道理…”面对自己谋士的说辞,黄台吉点头承认这也是黄台吉不敢太和明朝拼命的原因,毕竟还有退路,没必要自己把退路也封上。
“大汗”范文程本已经站起来了,却有忽然跪下,匍匐在地,凄苦的道。
“宪斗这是?”黄台吉脑子已经是浑浑噩噩的了,更不了解范文程这是要干嘛。
“大汗容奴才说句斗胆的话”范文程凄苦的说道,一副我是忠诚的模样,甚是叫人感动。
“宪斗只管说”黄台吉颇为动容的说道。
“大汗,其实,明朝来攻打辽阳说起来,未必不是好事,大汗让出辽阳,甚至盛京,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范文程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恐惧,将自己忠心的一面演绎得淋漓尽致。
黄台吉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杀机,说这个话,确实大胆。
“宪斗可仔细的说”黄台吉咬咬牙努力的平息这自己内心的怒火。
“大汗”黄台吉匍匐在地,不敢看黄台吉只顾着自己说。
“不管事明朝攻下辽阳也好,还是大汗让出辽阳也好,虽然是件坏事,可从某些方面来说,未必不是机会,大汗想,明朝攻下辽阳,这从三岔河到辽阳,运送粮草物资,是不是有远了很多?是不是风险要大些?我大金的机会也是不是多了许多?如果能截获一两次明朝运粮的车队,是不是可以阻遏明朝?
同理,即便我大金失去了盛京,可也说明,明朝的粮草运输也更加的漫长,我大金的扳回局面的机会反而更多,……同理,如果大汗退入草原,明朝是不是会有更加漫长的粮草这输线?此更是我大金的机会所在……”范文程努力的说道。
黄台吉的目光,已经不再盯着范文程了,而是看向了虚无,目光焦点根本不在这个世界上。
半响,黄台吉才醒了过来,道:“接着说”声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
“大汗,如今草场已经返青,我大金已经有了恢复实力的机会,大汗如何放着这个大好的机会不要,反而一味的要和明朝死战呢?”黄台吉又问道。
“接着说”黄台吉依旧是平淡的说道。
范文程似乎早有准备,立刻道:“大汗,地没有了,还可以再拿回来,只要人还在,总还有希望,但如果人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大汗,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范文程立刻奉上自己的说辞。
黄台吉又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舒一口气,道:“宪斗说得有道理,确实是这个理,本汗执着了,多谢宪斗提醒,才没使本汗犯大错,宪斗起来吧。”
“谢大汗,大汗过奖了,此不过是奴才份内的事,当不得大汗夸赞。”范文程这才放下心来,身形有些虚脱,这种说辞,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黄台责的目光似乎也不再虚无了,目光倒是坚定了许多。
“来人啊!
传令各处,立刻随本汗出征,本汗要会会秦良玉。”黄台吉高喊道。
“喳!””
“大汗”范文程摸不着头脑,他刚刚不是才劝好了黄鲁吉吗?怎么转眼黄台吉又要去和明朝打仗?
“无妨,本汗知道分寸,本汗此去会会秦良玉,宪斗在此处主持退出辽阳城的准备,一旦本汗确实要退走,也才好及时抽身”黄台吉似乎想通了一些东西,神情和语气又坚定起来。
“喳!奴才遵命!”范文程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毛帅,洪大人,这战场遮蔽,确实做得不错,如今我大军抵鞍山驿,可鞋子却似乎并未有发觉,不得不说,这种战法确实神奇”秦良玉乘着休息的空闲,准备和几个主官商议一下,开头就评论起战场遮蔽的效果起来。
“总指挥,就事论事,此种战法,说起来,还得感谢袁兵部,若不是袁兵部想出这个招,如今我大明对付东虏,只怕也不会这样轻松。”
毛文龙评价道,他虽然和袁崇焕不太对付,但这个事,就事论事,他还是很佩服袁崇焕的。
“毛帅说得是,此种战法,倒是省去了庙堂之上诸人对战事的指手画脚”洪承畴也参与着评论,这个评论,很是奇怪,身为文臣的洪承畴倒是毫不客气的说出如此的话。
“说起来,还是陛下大度”秦良玉连忙笑几声,打断这个话题,这个鼻题,有些敏感了。
几个主官又都称是。
秦良玉岔开了话题,开始说正事。
“诸位,如今大军已经抵近鞍山驿,也就是说,进攻辽阳,路程已近一半,剩余的一半,很可能遭到鞋子的拦截,诸位要做好准备!”
秦良玉提醒道。
“下官得令!”几人道。
“本来,此战的目的是把东虏赶出辽东,不过,本指挥还是得提醒诸位,万一真打起来,诸位可万万不可有半点轻敌,也不可有半点松懈,一旦打起来,就必定是倾尽全力,不可因为目的是赶东虏进草原而对东虏有所松懈,保全自己,打赢,始终是第一要务,至于策略和目标,那是在能胜利的前提之下去执行的,如不能保证胜利,此目标也就无从谈起,诸位可明白?”到了战前了,秦良玉才提醒众人,战略目标归战略目标,但并不是说就对鞋子放水,把自己玩完。
“下官明白。”几人都严肃的说道。
交代过了这件事,秦良玉才放下心来。
庞大的车营队伍,继续前行。
车轮下,马蹄下的青草不住的后退,秦良玉望着北方,有些发呆,大战在即,功成名就就在前方,或许应该很激动,也或许应该很澎湃,可此时的秦良玉,内心却是很平静,是真正的平静,一种心灵和天地同在的平静。
“报!
”一个斥候,急速的奔了过来,跑到秦良玉身边,跳下马,禀报道。
“何事良玉平静的道。
“回总指挥,鞋子虏酋带着大队人马已经向我大军而来,似乎是倾巢而出……”这个探马说道。
“哦,是吗?黄台吉亲来了?来的好,再探”秦良玉平静的道,大战在即,秦良玉倒是变得心如止水了,这种感觉,倒是越发的清所。
“小的得令!”这名探马立刻答应道,然后转身上马,往回跑。
“来人啊!
传本指挥令,命左翼辽东巡抚洪大人加快步伐,负责前去阻拦鞋子大军:命右翼毛帅做好接应的准备,大军继续前行……”秦良玉没有多想,简单的下令。
“小的得令!”传令的校尉立刻答应道。
明朝的大军继续前行,并没有因鞋子的出现而停下脚步。
双方最终在鞍山驿北面二十里相遇。
最先和鞋子对峙起来的,是洪承畴率领的左翼骑兵。洪承畴和鞋子对峙起来之后,也没有贸然行动,只是对峙,然后静静的等待后续的人马。
黄台吉带着大队人马,急速赶来,被洪承畴阻拦,也不再前进,也不再做什么动作,双方隔着远远的距离,静静的等待,并没有一见面立马开始冲杀。
黄台吉知道,对面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可以解决的,一旦开打,明朝后续的人马必定蜂拥而至,他是赢不了的,既然赢不了,那就应该要有足够的理智。
所以,这个刚刚形成的战场,异常的诡异和安静。
秦良玉带领着车营“缓缓“的接近双方对峙的战场,其态度和气势,可见一斑。
靠近战场,秦良玉的车营,这才开始编成防守阵营,也就是巨大的车城。
车城“缓缓”的编好,秦良玉这才打算理黄台吉。
黄台吉不是第一次面对明朝的车城,以前准备抓明朝尾巴的时候,也见识过明朝的车城,对于这种车城,黄台吉望而兴叹,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堡。而攻城,向来是大金的弱项,即便是一座车城,也不是说能攻下就能攻下的,要填进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