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PrinceGeorge号准备离开,泊在这里军舰也调转方向准备追上去,我和贝蒂一下子失去了遮蔽物,为了避免被日军发现,只能又潜到海水里,凭着感觉向边上游。
在海面下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得到海面上枪炮声大作,心里不由有一丝隐忧:倘若连我们的军舰也被日本人击沉的话,我们今天就算是葬身鱼腹也没个人给我们报仇了。想到这,我不禁对这些杀千刀的日本兵恨得牙痒痒,可惜由于浑身发冷,牙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连咬牙切齿的动作都做不起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日本人发现,我们也会由于泡在水里太久寒气入侵而挂掉。怎么办?可惜我的脑袋已经转不动了,完全无法思考(其实就算脑袋还能转,这种情况我也想不到什么对策)。
战火越来越猛烈,贝蒂拉着我尽量远离战舰集中的地方,回过头看,在日本人猛烈的攻势下,PrinceGeorge号上有些地方已经着火了,估计是眼见着突围不了,船上的人纷纷在阵阵烟雾和浓烈的火药味中跳海逃生了。
这一幕我看的心惊肉跳,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来说,战争只是报纸上一张遥不可及的图片,或是历史书上随意翻过的一页,我从来没有真真切切的这么面对战场,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糟了,凡儿他还在船上!
“孩子!我的孩子!”我惊恐的叫起来。
我一急,甩开贝蒂拉着我的手,奋力向那艘战舰游去。贝蒂在我后面大声地骂了一句什么,也无奈的跟了上来。
靠近战火集中的地方,我才感受到人们说战场是人间炼狱真地是一点也没错。炮弹不断在水中炸开,紧接着就可以看到鲜红的血在水中洇染开来。海里面想靠着游泳逃生地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击中,粉身碎骨,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而船上的日本兵,在对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反而加大了攻击力度,甲板上的伊东亨更是好像杀红了眼一般指挥士兵将炮火不断得攻向水中地人们!
我又急又害怕,什么也不顾得往PrinceGeorge舰游,好几次炮弹就在我身边爆炸,海水挟着不知道什么的碎片向我袭来,万幸很快贝蒂追上了我,带着我灵巧的躲避那些大小炮弹,好容易爬上那艘船的时候,我的浑身上下。已经是完全由血与水混在了一起。
看到到处着火,看不到一个人影的战舰,平日看上去冷静绅士的贝蒂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而我望着被炮火洗礼后千疮百孔的甲板,心也揪紧了。赶紧奔船舱而去。
还没踏进船舱。听到熟悉的哭声,我地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走进去,果然是凡儿。
只见他的脸上沾了不少灰,但浑身上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伤口,感觉到我的出现,他扑进我怀中,哭得鼻涕眼泪都沾在我湿答答地衣服上,一边嘴里还断断续续得嚷着:
“妈妈不要凡儿了……凡儿怕怕……外面好吵……妈妈不在……”
我听得不由一阵心酸,蹲下抱紧他,安慰道:
“不要怕,宝宝不要怕,妈妈在,妈妈不会再丢下你不顾了。”
我一边说着眼泪也止不住得流了下来,凡儿,对不起,为什么我总是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是不是妈妈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带你到这个世上来受苦,可是妈妈很自私得想要你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妈妈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这时候贝蒂匆匆得冲了进来,对我说道:
“你们快离开吧,海面上已经没什么活口了,日本人应该很快就会上船来了!”
“没活口?那些人都死了?”我眼睛一酸,泪水又几乎快要落下来,战舰上百来人,一路和我一起从英国过来,半个多月地相处,我已经可以叫出他们每个人地名字了,他们有的是为了理想加入到军队然后被分派到这艘舰船上,有些是为了挣钱被我招募过来地,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有家人朋友在等着他们回去,可是现在,他们却都要葬身在这异乡的海里……
“是的,一百三十七个人,只剩下我们了。”贝蒂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悲伤,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路凭着良好的表现在军队中不断获得提升,但真正的战场,同伴的死亡,他也是第一次经历,也许,这就是一个军事家成长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吧,只是这过程,无论对于谁来说,都太残酷了点。
“我们快逃吧。”沉默了一会,我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对贝蒂说道。
“你们俩走就好了,这是我第一次做舰长,我要与我的战舰共存亡。”贝蒂坚定得说道。
这傻孩子,你难道不知道战舰没了可以再造,人死了就不能复生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可是转念一想,外面是茫茫大海和围着我们的日本战舰,我不禁也绝望了。日本人摆明了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刚刚在海里的时候我已经发现这周围最近的陆地就是日军的补给点,即便我们有力气游过去也只是送上门让人家砍。
所以,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呢
“好,我陪你!”我干脆在船舱里坐了下来,“既然这艘战舰是我向女王借的,现在眼见着保不住了,我就给它陪葬好了。”
人在全然失去希望后就会产生一种大义凛然的情绪,对于即将要来的死亡。我突然失去了畏惧,也许,对于我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不用再背负着历史。责任,还有对某人的爱……
只是可怜了凡儿,他还没能真正得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要被迫离开,想到这。我把怀里地凡儿搂得更紧了,想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给他多一点的温暖。
终于,外面地甲板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叽里咕噜地日语,我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当然日军侵华时的种种恶行,赶紧在房里找了一把水果刀,只待日军一冲进来,就先杀了凡儿然后我再自杀。以免被日本人侮辱……
结果还没等那些日本兵进来,外面又有了动静,我竖起耳朵一听。咦?日本人又开火了,难道是发现了海里还有活着的人?
我和贝蒂茫然的互看了一眼。不明白又出了什么状况。心里虽然有些好奇。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不敢出去看。只能在船舱里静静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渐渐察觉到情况的不正常,外面枪炮声大作,这绝不是发现一两个幸存者会有的反应,难道有人来救我们了?我心里升起些许希望,但随即又落了下来,即便是那个方伯谦有这么好心,凭着他手上那三艘老掉牙的战舰,也没指望赢得了日军,过来援手只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外面在激烈的战斗,我们的船也在炮弹带来的冲击下摇摇晃晃,不知道过来多久,我渐渐感觉到四肢冰冷,手脚渐渐没了知觉,眼皮也渐渐的耸搭下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怀里的凡儿似乎发现了我地不对劲,转过头来用粉嫩的小手摸着我的脸,一个劲得叫着“妈妈,妈妈!”
听到凡儿地呼唤,几乎要昏睡过去的我这才清醒了点,抓过他地手,疲倦地笑了笑说:
“不怕,妈妈在这,妈妈会一直陪着凡儿。”
就在此时,舱门被人推开,我一个激灵,赶紧拿起那把水果刀护在凡儿面前。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进来地却是一个清兵!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清军胜了!
原来,方伯谦这人胆小的很,所以他在见过我和贝蒂之后就赶紧派人向李鸿章汇报。这李鸿章一听日军有意偷袭,甚至还有英国军官牵扯其中,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就派丁汝昌带“定远”和“镇远”舰来支援。结果丁汝昌一赶到牙山,就听说我们已经去找日本人了,心知情况不妙,这才率剩下的舰船一起过来,刚好趁着日军最得意的那阵,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以为必死无疑的我,又侥幸得逃过一劫。不过,代价还是有的,不然我不会在昏睡了三天之后还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要说这次我还真是伤的不轻,在海里泡了许久不说,后来虽然没被炮弹直接打到,但多少也被一些碎片伤到,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伤口,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非但伤口会留下疤痕,日后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还难免要夜夜咳嗽想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还装过咳嗽,这下好了,不用装了
等到脑子清楚过来之后我才知道这三天,这场战争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因为贝蒂和他的PrinceGeorge号战舰都是受女王直接指派护送我回国的,所以这次日本人犯下的罪行直接就是对女王的不敬,对大英帝国的挑衅!再加上此战还死了一百多名英国人,其中还包括不少皇家舰队的军官,所以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就在驻华英军中兴起了轩然大波,从上到下的人们都一致地强烈要求政府出兵日本……
在这种情况下,小日本哪里还敢在朝鲜继续嚣张,再加上上次那战他们的海军损失严重,也没有实力再去和中国抗衡,只能匆匆收兵,等着他们的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出面向英国道歉以安抚愤怒的英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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