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是被冰封了一样,分分秒秒,都过得极慢。
黎曼怔怔的站在原地,双手攥的紧绷,手心出了一层温热的湿寒,滑滑的。
她的喉咙吞咽了一下什么,紧接着,眼前的一切都莫名起了雾,氤氲得看不清楚前方。
可是,她心里的那条光明大道,却蓦地璀璨耀眼起来。
像是久渴难耐之人找到了滋润的水泉,像是饥肠辘辘的浪子看到了一桌香气四溢丰盛的晚餐,她突然间就那么那么满足,仿佛下一秒死去了,风化了,与这浮华的尘世再无一星半点儿的隔阂了,都让她觉得那么无关紧要。
她从不是个厌世之人,可是,这一刻,就是此时此刻,她觉得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担心,所有的惶恐不安,全都如潮水一般褪去,再也不曾杀出个回马枪来。
冷子烈,活着。
他还活着。
并不是在梦里,而是真真实实的,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刚才那个服务生去了哪里?”她跑过去,询问那神情肃穆,站得笔直的黑衣保镖,闪烁的目光中,似乎可以将一世纷扰全都抛之脑后,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忍世间再如何风云巨变,他们终究是注定在一起的人。
“黎小姐,您是说那个送东西来的男服务生吗?”保镖有些奇怪她突然出来,却是询问一个服务生的去向,伸手指向走廊前方的右拐角,“他往那里去了。黎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吗?可以吩咐我们去做的,这里并不安全,逸少特意交待过我们,务必保护好您的人身安全,不准有半点儿闪失。”
黎曼顾不得听他后面的言语,提步,面色期许的朝前方走去。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不要紧的事情和那个服务生吩咐,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就可以,我很快回来。”
保镖还想上前劝说,但见她走的义无反顾,甚至可以用迫不及待来形容,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只是为人办事,总不能擅自违背主人的话,这道上的规矩素来都是如此,无论在哪里,做手下的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黎曼急急的走了过去,拐弯时,心脏起伏跳跃的“咚咚”声,似是擂鼓般在耳边奏响。
她用力摁住胸口发闷发疼的那一处,屏气,深呼吸,然后使劲儿握了握拳头转身过去。
忽然,她眼前一黑,根本连前方是人是鬼都没有看清楚,就被瞬间蒙
上了眼睛。
“唔--”
她慌了一下,立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抬起手便去攻击那个禁锢住她身体的人。
那人的力道相当大,想必定是个男子。黎曼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擒拿手,全都用上了,可是,这男人就像是能提前预知她会怎么做一样,每每在她抬腿的前一瞬,就将她轻而易举地桎梏住,纠缠着拖向了一间黑暗的房间。
蒙在她眼睛上的手掌撤去,她倐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她的嘴巴还被身后的男人堵的死死的,他似乎根本不打算放手,就这么与她紧挨着,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黎曼能听到自他胸口处传来的一下下铿锵有力的心跳,衬衣下,是毫无一丝赘肉的完美身躯,健硕宽厚的胸膛,以及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黎曼的脑袋一片空白。
她知道他是谁。
那个盼了日日夜夜,令她魂牵梦绕,心痛欲绝,又肝肠寸断到生死不知的男人。
“别挣扎,听到了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许是与她靠的太近的缘故,光是隔着那一层衬衣布料,黎曼都能感受到他滚烫如烙铁般的身躯,绷的僵直。
她点点头,喉咙里呜咽出一声哀戚的响,在他放手的那个刹那,迅速回身,仅凭着感觉就将双手勾在他修长的脖颈,下一秒,整个人都跌入他宽厚温暖的怀抱。
他拥她在怀里,她软绵绵的依偎在他胸膛。
黑暗中,彼此炙热错乱的呼吸交错纠缠,即便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抱着,黎曼就已经满足得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真的,她真的连死亡都不怕了。
有他在,有冷子烈在,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令她觉得惶恐不安。
人,就是这样奇怪。
越是念着一个人,越是变得坚不可摧,任他千峰万刃,刀山火海,也都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这是爱情的力量,更是人性最深处里,最本能的冲动。
给她这辈子最好的,让她一世无忧,享尽荣宠。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冷子烈,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究竟难过到了何种地步?那天,帝海盛庭起了大火,我的心也就跟着那熊熊的火焰,烧成了灰烬,随风消散。我以为,你真的就如同那一场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大火,从我生命中突兀又灿烂的绽放过后,再
也不会出现。我看到了你摆放在三楼房间里的照片,每一张,都是我,都是我们曾经有过的记忆,可是它们却全都被烧尽在那场无情的大火里,我真的怕自己的记忆,也被一同带走。我不知道,余下的生命里若是没有你,我到底该怎么独自苟延残喘?冷子烈,算我求你,下一次别再玩这样的游戏,我真的真的经受不起。”
她说着,声音嘶哑到快要发不出来,却还是一刻不停的说,似乎她只要一歇下来,眼前的男人就会消失似的。
她太怕这是一场梦。
若真是如此,那她宁愿这场梦再也醒不过来。
就让自己死在这醉生梦死的梦中吧。
“这段时间,我总是不停在想,假如你真的回不来了,从我的世界消失了,那我该用怎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个事实?我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出来答案,最后,我甚至已经决定,找一个恰当的时间,随你而去,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也未尝不可。你知不知道,身边所有的人,都怕死了我会轻生,会自杀,他们整日整夜的看着我,照顾着我,哪怕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可是冷子烈,我告诉你,我是不会随便就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因为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一个我,那么,我们共同拥有的记忆就不会消失,它还会存在于这个纷争不断的世间,留一片安宁之地。你说你希望我可以一辈子快快乐乐,幸幸福福,可我却想说,若是没有你冷子烈,我要去哪里找到自己的快乐,找到自己的幸福?”
“是不是在怪我,太自私?”冷子烈趁着她喘息的空挡,突然问道。
“你不自私吗?”黎曼反问回去,双手,却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他,丝毫不敢懈怠,就差将冷子烈直接勒得断气,“你擅作主张,总是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可你却根本不告诉我那都是什么!冷子烈,你口口声声说要向我求婚,是,没错,你的确那么做了,可是你真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不要你的钻戒,不要你那些哄小孩子的甜言蜜语,更不要你给我多么盛大隆重的表白仪式!我要的是你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陪着我,护着我,让我看得见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的只是你安全,别离开我,就是这样而已!你懂吗?你真的懂吗?!”
她失控地摇晃着男人的身体。
他那么高大,那么挺拔,却也控制不住地被她摇晃到脚下不稳。
这一生,再有多少幸运,可以遇到这样一个深爱的男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