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海盛庭。
时针指向了九点钟。
冷子烈抱着黎曼进了卧室,低头,想要照例吻上她的发梢,却顿住了动作,晃神一下,然后收回,柔声说道:“晚安,我的女人。”
“晚安。”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话说呢?”冷子烈抿了抿薄唇,眼底有一丝失落划过。
他称她为自己的女人,可她却不称呼他。
“我怕玩火自焚。”黎曼抿了下唇瓣,扫了他一眼,“再说了,我并不是你的女人,不是吗?”
冷子烈垂眸。在医院,她分明说过她是他的女人。
头顶,明亮的水晶吊顶灯将屋子照得富丽堂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熟悉气息,是冷子烈身上散发出来的男士古龙香水味。
黎曼说完这句话,二人皆陷入了沉默,良久,冷子烈才打破了僵局,端来了一个玻璃杯子,“来,把牛奶喝了。”
黎曼凑了上去,闻了闻,脸色有些不好,“冷子烈,我讨厌喝牛奶。”
“讨厌也得喝。”冷子烈的语气强硬,丝毫不留回转的余地,抬手松了松衬衣扣子,就那么举着杯子,一动不动,“自己喝,我喂你喝,选一个。”
黎曼怔了一下,一把将他手中的玻璃杯子夺了过来,仰头将牛奶喝光,侧目瞪着他,冷冷问道:“喝完了,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冷子烈接过杯子,抬手,却又收回了想要揉她头发的动作,身形一转,走到了门边,单手撑在墙壁上,回头微微一笑。
但这笑中,却有些无奈。
“晚安。”
我的女人。
他抬手,关掉了灯。
顿时,卧室里被黑暗笼罩。男人轻轻合上房门,却并没有走远,而是颓然地靠在了走廊边,缓缓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叼在嘴上。
黎曼独自坐在黑暗中,想到了他刚才的眼神,莫名烦躁,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躺了下去。
今天在医院,她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打了他两次。虽说这两次都不是无缘无故,但是她还是很难过。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出手打人,可是他的话真的很让人生气。
她什么时候把他当作韶逸了?
他要她的时候,她不是脑袋一片空白,就是满脑子都是
他的脸。
太过分了。
柔软的床垫,柔软的被子,没过几分钟,黎曼的眼皮便沉得抬不起来了。窗口投下来的淡淡月光,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一道细线,消失在眼前。
“黎曼睡了?”
尹俊南从书房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正在走廊上抽烟的男人。
冷子烈将香烟夹在两指之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在眼前洒下一片阴影,“睡了,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安眠药的作用应该起效了。”
“不知道安眠药能不能让她一觉睡到天亮。”尹俊南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不忍,“冷子烈,你还是不要用血了,直接给她打几针镇定剂,一切不就都好了吗?”
言外之意:不要救这个女人了。即便你救,也最多延续她三个月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解药,一切都白搭。
冷子烈的身形一顿,目光陡然凛冽,语气低沉,“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你救不了她的,除非有解药,否则你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延续她的生命,这没有意义吗?”
冷子烈浅浅眯起眸子,锐利的目光从眼底射出,看得尹俊南一个哆嗦。
现在,多一天,就是多一丝希望。
“冷子烈,你是不是疯了?”尹俊南忍无可忍,干脆就将话挑明,“一个女人,玩玩就成了,你以前也不是没养过女人,到头来,哪个不是你亲手扔出去的?大不了咱们再换一个不就行了?”
至于动真格的吗?
“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冷子烈仰头,吐出一口白雾,两根修长的手指放在一明一灭的烟头前,猛然一合!
嘶--
火星将他的手指灼烧得发烫,男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硬生生将它掐灭。
“你干什么?!”
尹俊南见罢,大惊,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香烟,狠狠丢了出去。
“你觉得,这样疼吗?”
冷子烈漫不经心地两根烧得通红的手指举到了他面前,目光淡淡,眼底却噙着一丝痛楚。
“废话,我看着都疼!”尹俊南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吼他。
这男人真是疯了。
哪有人会用手指把烟头掐灭的?!
“可是,这种程度的疼,根本比不了我心里的疼。”冷子烈颓然地勾了勾嘴角,单手插兜,仰头靠在墙壁上,“尹俊南,这次,不一样了。”
是的,不一样了。
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了。
他中毒了。
中了很深的毒。
他陷进去了。
爱情这种东西,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瞬间爱上这个女人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想抽离,却陷得更深。
他无数次在心里暗示自己,这不是爱,这绝对不是爱,他不会爱任何人。
然而,这女人的每一次笑,每一个动作,都牵扯住他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带走了注意力。
他为了躲避内心,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露出深情的一面。因为他怕,一旦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深情,他就没办法再同她嬉笑打闹,吵嘴,用玩游戏的心态来对她了。
因为,他自己都会相信这种深情。
并且深信不疑。
在冷子烈心里,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不要求她能够回应自己,他会用他的理解,用他的方式,给她最深最真的爱情。
不用她插手。
“‘双生血契’的解药,可以配得出来吗?”冷子烈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而为。”尹俊南摇了摇头,不多言,“冷子烈,你应该很清楚,这就是一种报复行为,否则,不会是‘双生血契’。”
冷子烈又何尝不知道呢?
“双生血契”这种东西,最适合给那种相爱至深的人用。因为深爱,所以不忍心用对方的血苟且活命,然而,对方也因为深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
所以,这无疑是一种最痛苦的惩罚方式。
思及此,男人薄唇轻挑,淬了一抹自嘲的笑。
幸好黎曼不爱他。否则,她一定会非常痛苦。
可是,这个事实却叫冷子烈莫名心痛。他现在非常纠结,既希望那女人深爱他,却又怕她深爱自己。
他想,如果是自己中了这种毒剂,那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甩掉黎曼,不管她爱不爱自己,他都不能再见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