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父子俩一前一后站着。
“爸。”段亦寒开口,脸上丝毫不起波澜。
“你还有脸叫我!”段江辉再也抑制不住愤怒,挥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可手还未触及到段亦寒的脸,就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道给制止。
段亦寒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段江辉的手腕处,手背上的青筋凸显。
“你!你这个逆子,是要造反?”段江辉气的耳根燥红。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儿子居然会这么对他。
放开段江辉的手,段亦寒木然,“造反?呵,有必要吗?”
“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你父亲,有你这么对父亲的儿子吗?”段江辉怒吼。
“那天底下又有如此对待自己妻儿的丈夫吗?”段亦寒也毫不示弱反驳,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你——”
“江辉——”
段江辉还想再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一道苍白无力的女声。
段亦寒转头,皱眉。
段江辉也有些惊讶。
远远地,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妇人向他们这边走来。
她虽单薄,可身材却玲珑有致,长发略微盘起,皮肤很白,却显得没有精神,脸上皮肤也有点松,但五官很精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她,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女人身子虚弱,走起路来很吃力,步伐也很缓慢,她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段江辉终是忍不住上前,慢慢搀扶着她。
此景此情,更是让段亦寒嗤之以鼻,他冷哼出声,“哼,还真是恩爱。”
女人的嘴角扯过一个淡然的笑容,“亦寒。”
“呵呵,岳母大人,你不必喊的这么熟络,”他故意将“岳母”二字喊得极重。
“我知道,你这是在怪我,还有你父亲,可是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够了!”
安诗华还没有讲完,就被段亦寒厉声喝止。
“我不管你们到底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更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可你在怪我们!”安诗华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层关系,就算她解释,段亦寒会信吗?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让女儿继续留在段家,这样她也能稍微安心一点儿,不然被那些人知道白洛依的存在,说不准又会惹出什么祸端。
她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她只求她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尽管她不清楚现在所谓的女婿能不能带给女儿幸福,但至少她能确定在他身边,女儿会安全的多。
安诗华的眼中带着一份愧疚和自责,更多的是祈求,作为一个母亲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所做的本能。
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段亦寒的手,“我求你,能不能稍微放下些偏见,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依依好一些。”
段亦寒本想甩掉她的手,不料却被她抓的更紧,他有些恼怒,“你放开!”
安诗华死命的拽紧,“我知道,公司的事是你让人做的,我根本不怪你,我只想我女儿能够平平安安,起码这段时间,她可以过的不那么辛苦,我求你放过她,如果你想报复,想解恨,那么就全部冲向我,我不会皱一下眉头,即便你想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绝不含糊……”
安诗华拼力的劝着,求着,声声撕碎人心,却激不起段亦寒的顷刻怜悯。
“是,你公司倒闭是我让人做的,怎么?现在害怕了?害怕你女儿会受到牵连?哼,我告诉你,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没有上演呢!哈哈……”
段亦寒的态度大大出乎安诗华和段江辉的预料。
他们没想到段亦寒的恨竟有这么深,而且白洛依才刚刚救了他一条命,他们之间即便没有情,也有恩,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我当初真是后悔!我……“段江辉几乎气绝。
“后悔什么?后悔不该生下我?哈哈,晚了,你当初就该在我还没有出生时弄死我,不然现在就不会有人妨碍到你们了!”
段亦寒的口气阴狠之极,脸上更是深沉的可怕。
“江辉!”安诗华适时的阻止段江辉再说下去。
她冲他摇摇头,长长叹口气,苦笑一下,罢,罢,这都是命!
女人不再执着,提起脚步缓慢的转身离去。
段江辉狠狠的瞪了还立在那儿面无表情的段亦寒一眼,也快速上前,搀扶起安诗华,一步一步的,蹒跚着向前走去。
猛握拳头的手狠冽的向一面的墙壁砸去,瞬间的疼痛也平息不了他心中的挣扎。
该死的!
他咒骂出声。
一拳又一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墙上砸了多少下,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流了多少血。
直到浑身再使不出劲,直到感觉麻木……
清香的米粥入口滑软,白洛依一边喝着粥,一边抬眼望着给自己喂粥的男人。
他用包扎着绷带的手一勺一勺给她喂着,她也乖巧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他只出去了一圈,转眼回来就伤成这样,可是不论她如何问,他都闭口不答。
最后她只能放弃,想必是刚才出去又被教训气不过,到哪撒气惹得吧。
白洛依看着他,不得不说,尽管他手受伤,但捏着汤舀的姿势还真的很好看。
还有他的这张俊脸褪去了平日的冷戾,也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想想她这次英雄救男,换来他的柔情,也算是值了。
白洛依胡思乱想之际,一碗粥已经见底。
“还喝不喝?”段亦寒轻问。
她摇摇头,看着他将碗放下,又觉得有些舍不得,“那个……”
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头来一怔。
随即她又赶紧摇摇头,“没事……谢谢你喂我粥!”
说完,白洛依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干嘛要这样说,她是因为他受的伤,他喂她不应该吗?
忽的,一股浓烈的声息逼近,白洛依慌乱抬头,就见段亦寒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而且离的很近,近到他的唇都几乎贴到她的鼻尖。
她神情一紧,“你……”
还没说完,她的唇上一热,是他的手指拂过,“你看!”
竟然是饭粒!
待她瘪嘴的时候,他已经拿过外套,边穿边说,“我公司有事,晚上再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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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知为何,听到他说要走,她心头竟闪过一丝失落。
房间内响起他的脚步声,一声离一声远。
这一刹那,她忽的开口,“段亦寒?”
回头,他看着她——
“你……路上小心……”
他的身子一颤,半天,才从鼻间发出沉沉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