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端出了一个公主该有的矜贵与端庄,却又并不张扬与盛气凌人。不仅安太夫人对她印象不错,就连屋里好奇打量她的丫鬟婆子亦都悄悄松了口气,不管这公主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面上能这样过得去,她们日后服侍起来想必也不会太艰难。
“多谢太夫人记挂着,我睡的很好,丫鬟们服侍的也很尽心。”明月一边柔声回着太夫人的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安太夫人今日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她穿一件茜素青色的交领襦裙,挽成低髻的发髻上只斜斜插了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耳垂上亦是一对简洁大方的赤金缠珍珠坠子,很家常的打扮,却更显得她十分亲切,没有将明月当外人的意思。
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年岁相当的小姑娘,这应该就是紫菀口中的八姑娘跟九姑娘了。
两个小姑娘正是碧玉年华的年纪,容貌上难分仲伯,都是瓜子脸大眼睛,教教俏俏亭亭玉立的秀美长相。不过左边着樱红齐胸瑞锦襦裙的姑娘眼神较为灵活,另一个穿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姑娘则显得十分沉静。
听明月道一切都好,安太夫人便松一口气的模样,“那就好。昨晚洲儿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听说你在睡,就没过去扰你。他公务又繁忙,你多体谅啊。”
明月微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安太夫人是在对她解释为何昨晚贺之洲没有去看她。她心下有些存疑,难道在大梁,订了婚的未婚男女就可以随便见面吗?这跟夏国的风俗倒是不同,到底是大国,民风开放些也是有的。
这样想着,明月便露出羞涩的神色来,“王爷有要紧事做,我……我自是明白的。况且太夫人这般照顾我,我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劳烦王爷的地方。”
拜托,她但愿贺之洲一直忙一直忙,永远也不要想起她来好吗?
如果他忙的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她只有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才不会因此而失望失落什么的好不好!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安太夫人满意的夸赞道,这才替她引见她身后的两个小姑娘。“这是我们府上的八姑娘跟九姑娘,你们年纪相差无几,平日里倒也可以一处说说笑笑。让她们陪你解解闷也是好的。”
她介绍这两个庶女时,虽也带着笑,却到底淡了几分,不如面对明月时温柔和煦。
两个小姑娘便上前来与明月见礼,明月便知道着樱红色的姑娘是八姑娘,穿玉色的是九姑娘。
“两位妹妹大方可人,我一见就很喜欢。”她虽这样说,却并没有表示要亲近的意思,只看了眼小檀,小檀忙将先前安太夫人备好的锦盒递给八姑娘与九姑娘,明月这才又接着笑道:“头一回见两位妹妹。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还望你们莫要嫌弃才好。”
安太夫人对庶女们淡淡的,明月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与亲切,将客气疏离拿捏的刚刚好。至于给出去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明月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单瞧着这二人的穿着打扮,也能看得出安太夫人即便不喜她们,也绝对没有打压苛待她们。
都是见识过好东西的,眼皮子自然不会浅。两位小姑娘也并没有当众打开就看,而是谢过明月后便规规矩矩的退回了安太夫人身后。
大方知礼,进退有度,安太夫人便是不喜她们,也将她们调教的很好。
“咱们府上还有两个未成家的少爷。不过他们都在书院进学,平素不在府中,等他们休沐回府,再叫他们来见你。”安太夫人又提了一句。
除了安太夫人,并不见别的妇人在跟前,明月也不知道府里是没有姨娘,还是姨娘没有过来,只这样看来,逍遥侯府的人口真的十分简单了。
等都见过了,安太夫人便打发八姑娘九姑娘回去,只留了明月与她一道用早饭。
明月便趁机提出来,“太夫人,我今日想要出门一趟。不知……”
安太夫人瞧明月一脸忐忑的模样,笑着道:“这算什么事儿,你只管让人备车就行。洲儿也交代过,你初来乍到,平日里鲜少出门,总呆在府里也没什么劲儿,出门走走也是好的。只一点,身边要带足了人,万万不能有危险。”
明月喜不自胜:“多谢太夫人。”
“咱们大梁民风开放,姑娘家出门逛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你只管出门就是。”安太夫人笑吟吟的说道,“一会儿让人去账上支银子,看中了什么就买。”
“这怎么好意思?”明月怔了怔,连忙道,她如今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还要拿人家的银子花,哪有脸这样心安理得啊!“不用了,我就是想出去瞧一瞧……”
“不必跟我客气,这银子呢,也是洲儿提前放在我这儿的。”安太夫人拍着明月的手,甚是开怀的道:“那孩子难得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事事都为你想了,还生怕自己为你想的不够周全。明月啊,不是我这个做姨母的夸口,我家洲儿是个好孩子,尤其护短,以后你就知道他的好处了。相信姨母,也相信他,别怕他。”
明月不知安太夫人是不是看出了她跟贺之洲之间有问题,才对她说这些话,她也不知道贺之洲是不是真的为她考虑过什么,当然她并不会傻傻的去怀疑去追问,只含了羞涩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只是,相信他,不怕他?
明月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她真的做不到啊!
……
用过了早饭,又陪着安太夫人说了会儿话,安太夫人便放她走了,“不是要出门?快去吧,一会儿日头大了,可就不好玩了。”
明月这才辞别她。
刚回到听竹苑,准备等前去账房支取银子的紫菀回来就出门去。
不想小檀一脸复杂的走了进来,“公主,八姑娘来了。”
明月眉头微挑,想起那个装扮艳丽的小姑娘,甚是好奇的道:“她来做什么?”
“说是有话要跟您说,您要见她吗?”小檀觉得这八姑娘也太着急了些,早间才见了面,就算想要结交,也不用这样急切啊。
她对这八姑娘的印象就变得不怎么好了。
“让她进来吧。”人都来了,明月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何况,她也想听听小姑娘有什么想跟她说的。
八姑娘很快进来了,笑吟吟的屈膝行礼道:“公主姐姐,我一见您就觉得很亲切,您气质高雅又出众,令我望尘莫及。”
她这马屁拍的可谓是露骨,明月淡淡笑道:“八姑娘过誉了,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八姑娘那明丽的笑脸顿时僵了一僵,她没有料到,明月竟连请她坐下说话都不曾,亦不愿意与她客套,开门见山便问她的目的。这令她莫名觉得有些难堪,忍不住咬了咬唇。那过于灵活的大眼睛扑闪两下,便闪出了一片朦胧的水雾来,结结巴巴又娇娇怯怯的开口,“公主姐姐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跟我说话?”
若换做明月在夏国的姐妹敢这么跟明月说话,明月就敢直接说对,我很讨厌你,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可那是在夏国,她再不受宠,也有横行的底气。如今身在大梁,在逍遥侯府,就如无根的浮萍,寄人篱下,地头都还没踩热,哪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于是只得忍耐道:“八姑娘多心了,我有事要出门一趟,所以……”
八姑娘双眼一亮:“公主姐姐要出门?那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出去?”
明月眉心微蹙,明显有些不耐了,这八姑娘脸皮也太厚了吧。“怕是不方便。”
八姑娘就又一脸委屈的咬着嘴唇:“公主姐姐是不是嫌弃我是庶女出身,所以才不肯带我出门?我……我也是许久不曾出过门了,所以才想着,要是能跟公主姐姐一道出门就好了。公主姐姐,我保证会很听话,您就带我一块儿出去吧。”
她哀哀的请求道,模样十分可怜。道出自己是庶女出身,又许久没能出门,很有暗示安太夫人苛待庶女的意思。
她在安太夫人跟前规规矩矩,不想背着安太夫人,却又是这样的嘴脸。
这是个不安分的姑娘。
明月冷下脸来:“很抱歉八姑娘,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泪眼婆娑的八姑娘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明月,万万没想到明月竟会这般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她,待回过神,便浑身颤抖羞愤欲绝的捂了脸,边哭边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哀戚泣道:“我知道您是金枝玉叶,我身份低贱不该与您说话……可我也是想着您初来乍到想关心您的,您不领情也就罢了,犯不着如此说我呀……呜呜,我要去找母亲,我要找母亲给我做主……”
小檀目瞪口呆的看着八姑娘飞奔而去。
明月向来不喜屋里留太多的人服侍,因而紫菀不在的情形下,刚才就只有小檀一人在屋里,就连八姑娘带过来的丫鬟也只是等在外头,因此八姑娘与明月的谈话,除了她们两个当事人,就只有小檀全程听了去。
故而听着八姑娘边跑边说的那些话,小檀凌乱了。她茫然的眨眨眼看向浑不在意的明月:“公主,您刚才……怎么她了吗?您没说她什么呀,难道我刚才有什么话漏听了?”
“傻,这红口白牙的污蔑你听不出来?”明月斜睨她一眼,“才离开夏国多久,你就不记得长乐最擅长玩的手段了?”
小檀依然张口结舌:“可是为什么呀?您跟这八姑娘今儿才见了第一面,无冤无仇的她干嘛要污蔑您啊?咱们才住进来,就传出您欺负人的闲话来,会不会惹得太夫人不高兴?”
小檀很担心。
明月叹口气,她不想得罪人,可那位八姑娘分明看她不顺眼啊,偏她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依着明月的性子,她才不在乎别人看她顺不顺眼。只是安太夫人,她才想着要跟她搞好关系到时候才好在贺之洲跟前护一护她的。万一因此对她生厌……应该不会,安太夫人应该是了解她自己的庶女的德行的吧?
正想着,前去支取银子的紫菀回来了,一进门便笑道:“方才见八姑娘从这里哭着跑了出去,公主您别放在心上,八姑娘她向来如此。太夫人也是明白的。”
这丫头真是太聪明通透了,明月真的很喜欢她。
拍了拍胸口,明月松了口大气的模样,“太夫人明白,那就太好了。”
“婆子方才来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奴婢把银子也支取来了,这就出门吗?”紫菀笑着转移了话题,轻描淡写就将八姑娘污蔑明月的事揭过去了。
……
明月出门,丫鬟婆子与护卫跟了一堆。明月头疼的看着一堆人簇拥着自己出门,待会儿可要怎么避开他们的耳目去跟小飞会和呢?
而且?鸿飞那个人又从不将规矩礼数放在眼里,若是这么突兀的出现带她走,传回安太夫人耳里,只怕要觉得她这个轻浮不自爱,往后都不再喜欢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明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早知道昨日就不该答应他了。
正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小檀与紫菀陪着明月坐在马车里。马车停下来半天不动,紫菀便忙上前撩了车帘问车夫,“怎么不走了?”
“回姑娘话,前头有个卖果子的跌了一跤,果子撒了一地,正在捡呢。”车夫回道。
紫菀便也看见了,一个农夫打扮的壮汉正一边飞快的在人流中捡拾果子,一边不住声的与人道歉。她回头看了明月一眼,明月微笑着摇了摇头。
小檀便开口道:“公主无妨的,他卖果子也不容易,且让他慢慢捡吧。”
她这边正说话,靠近明月的车窗帘突地晃了一下,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窗帘便恢复了平静。
明月手里却多了一张小纸条。
小檀眼角余光瞄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正要惊呼,被明月拿眼一瞪,忙将到口的呼声吞了下去,见明月看了眼紫菀,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檀心领神会,却忍不住担心的皱起了眉头,又看了明月一眼才朝紫菀走过去,故作往外张望的动作,却用自己的身子挡在紫菀身后,以防她回头发现明月的动作。
明月便忙打开那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洪记布庄。
她原还担心小飞会直接上来拉她走人,没想到他原来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鲁莽的。
明月看完了,若无其事的将纸条塞进荷包里,抬手撩起窗外,似因枯坐而太过无聊才往外看一般,一眼就看到了街边的洪记布庄。
“左右都是等,不如下车去看看?”明月轻轻柔柔的开口,“我看那家布庄还挺大的,想必料子也很多,就去那里瞧瞧吧。”
紫菀听了便笑道:“也好,洪记布庄在上京城里也算得上有名气的。他家料子很多,太夫人就很喜欢他家的料子。”
“那正好。”明月一边起身。一边将手递到紫菀手中任由她扶着,“若有太夫人喜欢的料子,就更好了。”
紫菀便赞她:“公主真是孝顺,跟王爷一样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洪记布张,掌柜的只看她们这样的阵仗,就知客人来头不小,忙恭敬的迎了上来,陪着笑引了明月上二楼雅间看衣料。
其他的丫鬟婆子以及侍卫都留在外边,屋里只留了紫菀与小檀服侍。
明月这会儿一点都不着急了,?鸿飞将她引到这里来,想必已经有了万全的法子。她便安心的坐着喝茶,等着?鸿飞会怎么上场。
房门被人叩响,“小的给贵人送布料来,以供贵人挑选。”
明月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二捧着高高一摞布料点头哈腰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每人手上都捧着各色布料,而后在明月米拿钱一一摆开。
后头的小二放下东西便鱼贯退了出去,只留下刚才在外面说话的那个小二,“小的有幸服侍贵人,贵人若有满意的,便告诉小的,小的便叫人给您包好。”
他话音未落,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出手如电的将明月身旁的紫菀放倒了。为防紫菀落地声惊动了外头的人,他又顺势接住了紫菀倒下去的身体,将人摆放在椅子里。
他一抬头,明月就知道他会有所动作。他对紫菀出手,明月也飞快的起身捂住了小檀的嘴巴。
果然小檀的眼睛里满是惊色,若非明月及时捂住她的嘴,她定已经叫了出来。不过?飞鸿抬头的瞬间,她也瞧清楚了他的模样,故而眼中只有惊没有怕。
确定小檀惊过了,明月才放下手。
小檀一能说话,便噼里啪啦问了起来,“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他对紫菀做了什么,紫菀不会是死了吧?公主。您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眼见着小檀就要扑过去阻止明月脱衣裳的动作,?鸿飞轻松的拎住了她的衣领,“小丫头,不许捣乱。”
小檀慌的不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一会看?鸿飞,一会儿又看正要将?鸿飞带来的小厮衣裳往身上穿的明月,急的不得了,“公主,您到底要干嘛?”
她也知道她家公主定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可这里是大梁,不是夏国。万一被人发现了——堂堂摄政王即将过门的摄政王妃在外行为不检——那可怎么得了?
明月已经快手快脚的换好了衣裳,又快速的将发髻放下来,让心惊胆战的小檀给她梳了个小厮发型,这才朝她笑了笑,小声道:“我一会就回来,你在这里拖住他们,别让人发现了。”
说罢,又扬声对着门口道:“这洪记布庄的料子真是不错,颜色多,种类也多,咱们只怕要在此处耗上好一阵儿了。”
鸿飞接口道:“贵人您慢慢挑慢慢选,若这里的你不喜欢,一会子小的再叫人换一批过来。咱们这儿清净。断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如此甚好。”明月便说了一句,一边说一边跟着?鸿飞来到了窗边。
不得不说?鸿飞很会挑地方,这雅间的窗口并没有对着大街,而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许是因巷子太过窄小,并没有人来往,因此就算他们从这儿跳下去,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鸿飞率先从窗口跳了下去。
明月有样学样,爬上窗口就要往下跳,小檀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若非明月眼疾手快的抓住窗棂稳住了身形,只怕就要被她扑下去了。
“公主,不可以啊!”小檀焦急万分,“外面到处都是侯府的人。万一叫人发现了……”
“乖,你小心点千万不要叫人发现了。”明月安抚她:“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别跳啊公主,会摔断腿的。”小檀不松手,白着脸吓唬她。
明月嘴角抽了抽,“比这还高的窗户你家公主都跳过,不还好好的么。好了,赶紧松手,我早点去早点回,磨磨唧唧的要真回来晚了叫人发现,本公主饶不了你!”
下头也传来了?鸿飞焦急的轻唤声:“小周,不要怕,我会接住你的,快跳!”
小檀眼泪泪汪汪,犹自不肯松手:“除非公主带上奴婢,奴婢怎么能放心您一个人出去?”
“别闹了。”明月拿腿蹬了蹬她,“你走了,谁留下来给我打掩护啊?乖,回头我给你带好吃的。快点松手啊,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道:“奴婢可不是为了好吃的才松手的,不过公主您千万别忘记了啊。”
这个小吃货!明月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奋力往下跳。
原本她已经算好了,这么点高的距离她一气呵成的跳下去也就行了,谁知?鸿飞当她是娇弱的小姑娘,冲着明月跳下来的方向张开了手臂二话不说的接住了她。
明月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投怀送抱了。
偏?鸿飞还抱着她颠了两下,嫌弃的啧了一声。“你也太瘦了吧,全身都是骨头,硌的我骨头都疼了。”
明月恼恨的砸了他肩头一记,凶巴巴的道:“快放我下来!”
说她全身都是骨头,摆明了嫌她身材不够好嘛!
她气哼哼的从?鸿飞怀里跳下来,忍不住低头看了胸前一眼,虽然达不到波涛汹涌的那种境界,但怎么着也还是有点料的,反正她自己很满意!
见明月板着脸不高兴,?鸿飞也不敢再招惹她,嬉皮笑脸的赔罪道:“好啦小周,我不是嫌你硌痛了我,我就是觉得你太瘦了,以后要好好补补,多长点肉抱起来手感才会好嘛。”
敢情他还想占她便宜!
明月阴恻恻的瞪着他,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下了死劲儿的碾了又碾:“活腻味了?竟敢调戏我!”
鸿飞痛的龇牙咧嘴:“不敢不敢,我哪儿敢调戏你啊,姑奶奶快松开,脚都要被你踩烂了,痛死了!”
“下次再动手动脚,我就剁了你的手脚!”明月恶狠狠地威胁道。
鸿飞忙叫冤枉:“我是怕你跳下来受伤才接住你的,可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你还不相信我吗小周?我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
“哼!”明月冷哼,“是不是要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勇安侯府到底还去不去了?”
“去去去,当然要去。”?鸿飞涎着脸跟在明月身后。“我费这么大劲才把你给弄出来的。马车就在巷子口,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明月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巷口果真停了一辆几乎算得上寒酸的马车。待到上了马车,明月才斜睨?鸿飞一眼,“说罢,是谁教你的?”
“什么?”?鸿飞装傻,顾左右而言他,“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我才不坐马车呢,硬邦邦的难受死了,还是骑马舒服,就是走路也比坐马车强……”
明月微微眯眼。双手环臂冷眼瞧着他:“又是给我递纸条,又是扮成店里跑堂的,我想即便小檀没有留在那里帮我善后,你后头也是安排好了的,是吧?不是我小瞧你,你做出当街将我掳走的举动我一点儿都不惊讶,可你事事安排的如此妥当,就不得不让我惊讶了。”
鸿飞是一个率性而为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得出这样有计划有安排的事情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教他!
可要带着明月去勇安侯府是一件极其机密的事,关系到?鸿飞的亲生父母,明月不觉得?鸿飞会将这样的事告诉给别人知道。
于是这件事。就显得很神奇了。
鸿飞转过头不看明月,嘴里悻悻的嘟嚷道:“什么嘛,只有别人能想到,我就真的想不到吗?我、我只是没有去想而已!”
明月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看,你连想都没有去想。可见这件事的确是有人教你的,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不去了!”
明月如此咄咄逼人,一是怕?鸿飞那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被人算计,二来则是担心她自己,要是有人利用?鸿飞来算计她呢?
鸿飞是个头脑简单的,可她不能也跟着简单,稀里糊涂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到时候找谁哭去啊?
见明月作势要下车去,?鸿飞慌了神。这才道:“好了好了,说就说!你先坐好,坐好了我才说。”
明月睨着他,“说吧,要是敢撒谎你试试看!”
看着明月那对他毫无威胁的示威小拳头,?鸿飞撇撇嘴,又看她一眼,仿佛极不情愿的开口说道:“是摄政王教我的。”
“谁?”明月惊的差点一屁股掉马车板上去,不敢置信的瞪着?鸿飞,“他?他教你这个?”
那男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明月被他弄得糊涂死了。
她昨天不过提了句小飞,他就莫名其妙的捏痛她的手,还警告她要记得她是他的女人!捏痛了她不说,后竟然还想杀了她!他这样介意。竟会帮着小飞出谋划策?他图的什么呀?对,这人肯定正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明月坐立难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让?鸿飞把她带出去,然后再带人来捉他们个正着?弄臭她的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她根本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就算臭了她也不会哭闹上吊不活了的。且自己订婚的对象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贺之洲他自己就很有脸了?他那样的男人,要是她真的出轨别的男人,他只会暗地里下?手弄死奸、夫淫、妇才是,绝不可能大张旗鼓弄得世人皆知。
既然不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那么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问?鸿飞,“他怎么会教你?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鸿飞噘了嘴,“他就跟我说,为着你的名声着想,不能就那么大喇喇的带你去勇安侯府。然后就告诉我该怎么做,他都安排好了,我只要照着他说的做就行。”
明月再次张口结舌,“为……为着我的名声着想?”
她在这边阴恻恻的猜测他用心叵测,想要坏她名声,结果?鸿飞却告诉她,贺之洲竟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明月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要干什么啊!这么一会儿冷的要杀她,一会儿又细细为她遮掩,他究竟想要怎么样?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鸿飞撇嘴,“其实我也觉得他肯定心怀叵测,不是真的想要帮咱们。”
见明月呆呆的,?鸿飞便使劲儿的说贺之洲的坏话,“你看他那样的坏人,五脏六腑肯定都是?的,怎么可能会想做好事?说不定是想要谋害咱们呢!”
明月幽幽的看他一眼,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直到?鸿飞被她盯得都不自在了起来,她才开口问道:“请问你有什么值得他谋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