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倩出殡的那日,是个下着暴雨的天气,天气和心情一样沉闷,并不隆重的葬礼,宋歆瑜和沈冰冰到的时候,一干老同学也到了泰半,聚在一起神色哀戚。
她们去给蒋倩致礼,已然哭成泪人的蒋妈妈紧紧抓住她的手,歇斯底里的哭,“宋小姐,小倩她不会自杀,我不相信,我怎么也不相信。”
面对她伤心欲绝的眼泪,宋歆瑜纵然有满腹的话,也不知当如何启齿,只能说着千篇一律节哀顺变的话,最后是蒋爸爸拉开了自己的妻子,她才得以脱身,心里的悲凉一阵胜过一阵。
李昌皓和父母站在另一头,看见她看过去,猛的就别开头,宋歆瑜看着他的爸妈无动于衷的模样,真的很想就这样冲上去质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可她终究没有,蒋倩的最后一程,她希望她能好好的走。
沈冰冰拉着她退到外面,熟识的同学迎了过来,邵宗玹也在当中,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微微拉着她的胳膊,轻轻的问,“听说李昌皓在外面找女人,”
宋歆瑜点头,微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似惆怅,遗憾,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沉闷的话题,也很不合时宜,大家都没有说话。
送遗体去殡仪馆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狂风暴雨伴着凄哀的乐声,还有蒋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一种悲哀真的就渗到了心里去,悲伤成河。
那一天,宋歆瑜真的没有一点想法要揭穿李昌皓,甚至到离开殡仪馆,纵然心情低落到极致,她依然没有这个念头。
落葬的时候,狂肆的大雨依然没有停歇,一柄柄黑色的伞在墓地开出朵朵沉寂的花朵,墓碑的照片里蒋倩笑得很灿烂很美丽。
最后的鞠躬,完成,大家就要各自散了。
蒋妈妈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昏过去又醒过来,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将爸爸身上。一身黑色的李昌皓站在墓碑旁,也露出哀戚之色,毕竟是朝夕相伴了那么久的枕边人。
直到,宋歆瑜鞠躬折回,茫茫雨雾
之中,她看到了那个女人,李昌皓外面的女人,她戴着墨镜走来,不着痕迹的站在最后。
宋歆瑜死死瞪着她,看着她落在最后一个给蒋倩鞠躬,看着她走回来时扭头看李昌皓,看着李昌皓看到她时惊慌的神色。亲友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宋歆瑜站着没动,沈冰冰也留着。
李昌皓的父母推了推李昌皓,示意该走了,他们无法接受要杀了自己儿子的媳妇,尤其这个媳妇还狠心的带走了他们的孙子,所以至始至终并不见几分悲伤,见亲友走的差不多了,也要拉着儿子离开。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竟然撑着伞主动站在李昌皓旁边,轻轻扯他的胳膊。
雨雾那么大,宋歆瑜就清清楚楚的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那一刻,压抑了很久的愤怒喷涌而出,她没能忍住。
宋歆瑜一把丢了伞,踏着满地的积水大步走上去,在女人疑惑的目光下,抬手照着她的脸狠狠就是一记巴掌下去。
“啪,”
很清脆悦耳的声音。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墨镜拍飞,露出一张没有化妆而显然已经人老珠黄的脸,她惊恐的瞪着宋歆瑜,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宋歆瑜已经一把揪住李昌皓的衣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生生的就把李昌皓拽到蒋倩墓碑前,用力踹向他的膝盖,李昌皓扑通跪在大雨里,她立即就摁住他的头,用力往墓碑砸,一下,两下,三下,鲜血直溅。
李昌皓的爸妈扑过来用力甩开她,宋歆瑜已然脱力,摔在泥堆里,却觉得浑身舒畅,哈哈的笑,“李昌皓,你欠了蒋倩,你记着,是你欠了她!”
她哈哈的笑着,大喊大叫,李昌皓的母亲气得红了脸,冲过来要和她拼命,宋歆瑜已然失了理智,冲着她大喊:“去问问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他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谁准你打我儿子了,啊,”李妈妈不听,举着伞柄要打她。
眼看着伞柄就要落在身上,脱了力的宋歆瑜也没打算躲,就直直看着她,预
备承受她的愤怒,可不想横里突然蹿出个人,扑在她身上,那伞柄自然就砸在了他身上。
雨实在太大,模糊了视线,宋歆瑜伸手抹了满脸的雨水,终于看清护着她的人是谁,随即就是一阵错愕,面前一张放大无数倍被大雨浇透却依然难掩帅气的脸,竟然是邵宗玹。
一片混乱的场面,李昌皓的母亲还在不停挥动雨伞,邵宗玹整个后背暴露在她的攻击范围之下,直挺挺挡在宋歆瑜面前,豆大的雨珠子砸下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固执的只是看着她,却不发一言。
那样坚定的眼神,无声的固执,宋歆瑜仿佛看出了什么,却仿佛更糊涂了,李昌皓的母亲终于被人拉开,邵宗玹很平静的站起来,伸手拉她。
宋歆瑜也看着他,默默摇头。
邵宗玹直接拉住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拖住她的手就走。
“喂,邵宗玹,你放开我。”
邵宗玹全然不理会她的挣扎,一直拖着她离开墓地,蛮横的将她塞进车里,宋歆瑜要推门下车,他抢先一步落了中控,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冲进了雨雾里。
宋歆瑜呼呼喘着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更想逃开。
“邵宗玹,我很感谢你帮我,现在,你可以放我下车了吗?”
邵宗玹眉眼不动,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宋歆瑜很挫败,她真的一点都看不透邵宗玹,身上湿答答的,浑身都在滴水,心里也烦躁,不管不顾抓起马尾辫拧出一把雨水,哗啦啦落在脚垫上,湿了一大片。
可邵宗玹还是就跟没看到似的,毫无反应。
宋歆瑜用力靠向椅背,转头看车窗外,雨水成片成片的打在玻璃上,很难看清外面的景物,突然,一抹耀眼的红色出现在视线里。
“停车,快停车,”
她急得大喊,邵宗玹也从挡风玻璃看到了那辆炫红的兰博基尼,他面无表情的踩下油门,车子倏地加速,很快那抹红就消失在了漫漫雨雾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