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
快要入秋了,天气依旧热得吓人,明晃晃的阳光,闷热的空气,莫名地让人心浮气躁。卓晴习惯性地靠着窗棂,眼睛直直地看着远处的湖水,眼神放空,就连楼夕颜已经进入屋内,在她身边站定,她仍是毫无所察。
楼夕颜失笑,他的妻子似乎一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任何人都不能获得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他由身后轻轻地环着卓晴的腰,将她纳入怀中,柔声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温柔的低语,熟悉的怀抱。卓晴回过神来并没有惊慌,而是依偎向身后的男人,低声叹道:“苏沐风真的必死无疑吗?”
前几天她和顾云已经就苏沐风有双重人格的事情与单御岚和夕颜都谈过了,他们由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面的理解,她们也做出了最多的努力。但是即便如此,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按照穹岳的历律,苏沐风必定会被问斩!
作为一名研究人类心理学的医者,她很明白苏沐风的心理和处境,看着他因此要被处以极刑,她仍是难以接受。
楼夕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回道:“不管杀人的是苏沐风还是所谓的希风,他杀死了三名无辜的女子,已经是不容狡辩的事实。若是不加以严惩,如何向死去的人交代,苏沐风或许是无辜的,那些被害的女子难道就该死吗?”
其实楼夕颜并不想为了这样的事情与晴儿起争执,他或许能明白一些她的立场,但是法理讲究的不就是公平吗?
回过身,迎向楼夕颜依旧温柔却十分坚持的眼,卓晴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苏沐风作为主人格,当时是无意识状态。他其实就是一个病人,杀人的时候是在发病期,我们不能去惩罚一个已经患病的人。这件事真的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楼夕颜坚定地摇摇头,沉声叹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明白和秉承的道理。若是一句患病,就能随意杀死那些无辜的人,公理何在?苏沐风杀的还都不是一般人,她们的家人痛失爱女,又怎么可能放过他。晴儿,这件事,不只你帮不了他,就连单御岚、我,甚至皇上,都无能为力!”
这个答案,她早已经想到,但是亲耳听夕颜说出来,她还是倍感无奈。自己秉承的现代理念与这个世界的理念存在太多冲突。然而转念一想,现代社会能有那样的法制观念,不也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历史演变才得以实现的吗?她又如何能强求此时的穹岳接受她的理念呢?对于苏沐风,她除了惋惜之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卓晴虽然没有再说什么,情绪却不太好。楼夕颜轻拍着她的脸颊,轻哄道:“好了,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去想了。”
卓晴缓缓点头,却还是那么的心不在焉。楼夕颜扫了一眼圆桌上放着的一套红色嫁衣,看样子送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没被人动过,于是牵着卓晴的手来到圆桌前,笑道:“礼服送来了,试过了吗?”
明知楼夕颜是为了岔开话题,让她好过一点,卓晴也配合地打起精神,摇头笑道:“我不会穿。”今天一大早礼服就已经送来了,当时她没有心情试,就让她们先走了,现在看着虽然简化过,但仍然是披披挂挂一大堆的嫁衣,她还真的不会穿。
楼夕颜莞尔一笑,不是她说要自己拿主意的吗?居然不会穿?他随手拿起嫁衣看了一眼,笑道:“我帮你。”
“你会?”卓晴瞠目结舌。
楼夕颜淡笑不语,拿着长长短短的布料,一件件往她身上穿,卓晴忍不住呢喃,“你确定是这么穿吗?”她记得好像没有这么复杂吧?
楼夕颜头也不抬,认真地比划着。帮女子着衣,这对他来说也很陌生,不过应该不难吧?
微笑地看着在她身旁无比认真和专注地给她穿衣的楼夕颜,一股淡淡的幸福感让卓晴乖乖闭上了嘴,她摊开手,任由他穿戴,反正她是不会穿,自然没有发言权。
一会儿之后,楼夕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卓晴低头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和上次她们给她第一次试穿的效果差不多,改过之后,更合身了一些。
“好看吗?”卓晴抬起头来,就看见楼夕颜怔怔地站在那里,盯着她看。卓晴本来还觉得不错,但是被他这样盯得有些不自在。她扯扯被要求改小了不少的裙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还是平时的新娘装款式更好些?”她改得确实有些夸张,不过现在就算楼夕颜想改回来时间也来不及了,她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圣诞树的!
久久,楼夕颜才轻轻摇头,笑道:“你这样,很美。”嫁衣被她改得几乎算不上嫁衣了,顶多就是一条稍微华丽些的红色长裙而已。他曾经听闻,所有的新娘都希望穿上最奢华的嫁衣,裙摆若能坠地八尺,就再好不过了,而他的晴儿还真是特立独行。
不过他倒也没有说谎,她穿成这样,确实很美,轻薄的红裳将她衬托得飘逸出尘。没有了冗长的衣饰,将她曼妙的身材展露无遗,深红腰带将她的腰肢束得盈盈一握。他的手环上了那让他心驰神往的纤腰。
楼夕颜头抵着卓晴的额头,既痛苦又欣慰地低叹道:“三天,还有三天,你就是我的了。”他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过。
腰上的力道圈得她有些疼,两人的气息交融着,她能感觉到楼夕颜心绪的涌动,于是狡黠一笑,纤手环上楼夕颜的脖子,薄唇在他耳际轻声呢喃道:“你要不要也练习练习,如何脱礼服啊?”
楼夕颜浑身一震,低吼道:“晴儿——”她是故意的!艳阳高照,门庭大开,她居然挑逗他,她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