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应该不皮吧,一定没有挨过母亲揍”她轻声言语。
洛海岩对着平静如镜面河面,“的确没挨过,或许我不记得了。”
梦若印直直的看着洛海岩。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很有气质,在当时的上流社会里,备受关注的一个女人。本来她的生活过的风平浪静,舒适安详。直到她爱上了一个地位显赫的男人,却是一个不该爱的人。”洛海岩的眼睛里流泻出一丝悲哀。
他深深吸口气,“她的爱最终并没有被那个男人所接受。相反,那个贵族男人在玩弄了她的感情后,娶了一位逊色我母亲很多的名门望族的小姐。然而,那并没有让我的母亲停止对那个男人的爱。”洛海岩的眼里泛起一丝恨意。
“可笑的是我的父亲,哼恩,却早已被我母亲的美丽,华贵,高雅所吸引。并且爱她到不能自拔。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喝醉酒的父亲,再也压抑不了内心对我母亲的渴望,对我母亲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哼恩!”洛海岩冷冷哼一声,“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孕育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梦若印看到洛海岩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那笑让人心酸,心疼。
洛海岩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可笑的是,我的母亲,并没有因为有了身孕而成为我父亲的妻子。相反,她在生下我后,在我四岁那年,她带着我到小河边,一个人无声的走进了河里……”洛海岩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凄寒、。
“得知消息的父亲悲痛欲绝,更不能摆脱心里的煎熬,在一个夜里,他也选择上吊自尽了。只留下一份书信,把我交给了钦中天伯爵抚养。哼恩,就这样,他们都解脱了。”
“于是,我就成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身份的孤儿。多么可笑的事?一个被爱情迷惑的女人,一个没有能力得到爱情,用卑劣的手段造就悲剧的男人,和一个不被任何人期待来到世上的孩子……”
洛海岩咬紧牙关。一声冷笑将四周的空气都凝结。“愚蠢的人!更可恶的是那个到处留情,却又不负责任的花心男人。他是所有悲剧的源头。”
洛海岩的眼睛里荒凉的如同沙漠。他微微呼吸着,仿佛在抚平波涛汹涌的情绪。到最后,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波澜不惊的沉静。却更让人不安。
梦若印静静的聆听着,可是她的心跳动的纷乱,怎么是这样?他这么说自己的母亲,说自己的父亲。在他的心里背负着怎样的伤痛?!可是他的表情,那死灰一样的表情,让人心伤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没有欢乐?没有泪水?只有冷漠,那样的人,那样的心,就像放在了死亡背景下的傀儡。
不行!那不行!!!
梦若印猛然伸手,一把拉住洛海岩垂下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它。
洛海岩恍然回神,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对一个失忆了的女人?不是要从她身上探究一些钦兰河的讯息吗?怎么会不知不觉被她牵引着,竟然毫无防备的打开那一页心扉?!
洛海岩冷漠的低头。看到梦若印的脸上挂着泪,双手还紧紧地拉着他,她在干什么?他惊愣。
“怎么?为别人的故事感到悲伤?”他冷漠的语气。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梦若印抬手抹去脸颊上的眼水。
她轻轻舒了口气,“人那,总是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候死心眼,仿佛那是身不由己。上帝赋予的秉性。”
梦若印对着波地和堡清澈发光的河面。“你的母亲,执着坚守着自己的爱情。你的父亲,爱的深沉又无奈。至于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可是我想他选择他的另一半,并非随随便便,盲目而行,毕竟那是将携手走完一生的人。”梦若印淡淡的说着。
“只是,人生就是这么的复杂,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也许是悲痛的,绝望的,无奈的,无法自保的,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人生又怎么会充满不可预知的精彩。又有什么意义?”
梦若印回头看着洛海岩。“难道不是吗?也许你的母亲执着的过头,可那不就是真实的她吗?你的父亲,爱的深刻,却又无路,最后他们各自选择用自杀来捍卫自己的感情,求解脱。虽然他们爱的过于极端,也许也不可取,造成了悲剧。可是,爱情,能分对错吗?那样燃烧过的生命,比起庸庸碌碌到老死,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体会,或许要好的多,绚丽的多。我觉得只能说他们没有遇到对的人,是种遗憾。”
梦若印叹口气,定定的看着
洛海岩,“而对于你,我想他们都是深爱的。”
梦若印的语气极其温柔。“你母亲在知道怀了你以后,还是愿意把你生下来。可见,不管她爱不爱你父亲,她都知道你是无辜的。在你四岁的时候,她也许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选择离开,可是她不是把你留下了吗?”
洛海岩怔怔的看着梦若印。
“你的父亲选择随你母亲而去,临终前不忘把你托付给伯爵大人。可见,你也是他最大的惦念。他们一定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洛海岩看着梦若印眼里的波光闪闪,他的心此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撼着。砰砰跳动的心,沸腾的血液前所未有的在体内翻涌。
“所以,你不是悲剧的开始。你——是希望的开始。”梦若印一扬嘴角,再度伸手握紧洛海岩的手。
洛海岩怔愣住了,这个女人?!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温柔恬静的笑容里,有的是什么?为什么在他看来那么可悲,那么可笑,那么可恨的事,她娓娓道来却是另一番意味。
为什么随着她的轻轻缓缓道来,那如死灰的心,能被拨动,有滚烫燃烧的感觉。洛海岩慌乱的抽出手,转身把目光对向河面,静幽的河水,在风的吹动下泛起阵阵涟漪。
梦若印侧头,看到河岸边的草地上长满了小野花。她顺手摘下一朵,拿捏在手里,
“不管是痛苦的,挣扎的,无奈的,纠缠的,伤人的,只要是真实的,我想人们都应该接受它。谁知道在多少年以后,会有怎样的结局。或许多年以后,我们回头再去看待那一切,才能看透领悟,原来那些也是美好的。因为自己真实的活过。并且从那里获得了启迪。”
洛海岩再次回头看着身边的梦若印。在夕阳的余晖里,浑身闪着柔和温暖的光。
“所以,不管有多痛苦,有多悲伤,我们都不要绝望。眼前也许是一片黑暗,我们的心里都要种着一朵花。并且,让它开向太阳。”梦若印咧嘴微笑起来,目光如炬,她把手里的小野花递向洛海岩。
洛海岩浑然错愕,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梦若印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这个女人,清澈的眼神,和煦的笑容,单纯美好的心灵。可怕的令人心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