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雅见到幼子归来,拉着白晟的手询问个不停,眉眼间有着欢喜与心疼。待见到梦寒烟随之一起,并且二人关切更加亲密明了时,赵雅将白晟遗忘到一边,面上显出满意与喜爱的笑容打量着梦寒烟,而梦寒烟也是露出可人的儿女姿态,迎合着与她谈笑不断。
白闵来到魏老太君身旁,抚着她花白的发梢,望着她恬适充满生气的脸颊,逸出老怀欣慰的笑容抱起她,对身旁一脸兴奋与自豪的白庆之和白晟示意便向卧房行去。白晟对梦寒烟轻言几句,随着父亲一同前往白闵的书房。
父子俩坐在书房中,白晟乖巧的回答着白庆之的询问,只是将一些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隐藏不告。白庆之满意端详着意气奋发斗志盎然的白晟,这个原先痞赖的幼儿,终于成长为真正的男人。白闵迈步进入书房,望着和睦的父子也是满面笑意,安坐后向白晟问道:“你如今是什么修为?”白庆之也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去,在白晟刻意收敛气息下,他们并不能感应到白晟的修为。
白晟自信的说道:“还未到金丹中期,不过也相差不远。”说完之后望着惊喜的二人,有些为难的继续说道:“爷爷,父亲。我想等到将一些俗事完结后就破界而出,望你们能够允许!”
白闵与白庆之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着不舍与了然,白闵淡然说道:“自你三年前独身离开蓟都,我就猜到你肯定不会留恋世俗权利。而你上次回来时的表现,更加有种急迫的意念,我知道你想探知身体中的隐秘,如今你心性与意志皆具,我们也放心你进入外界。所以按照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吧,不用担心我们。”
白晟对于家人的体贴与关怀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但还是开口说道:“可大战将至,我……”
白庆之圆铃般的眼睛一瞪,高声斥道:“废什么话呢,大男人做出决定就要勇往直前,像你这样思前虑后犹豫不决的还能做什么?我白家屹立不倒千年之久,多少大风大浪没遇到过,又何曾有过惧怕、担忧?凭那些土鸡瓦狗如何能奈何的了我们?”
白庆之的语气中充满自信与傲然,望着白晟悻然的脸色,和声笑道:“这几天好好在家陪着你奶奶与母亲,以后如果有机会能回来的话,就回家看看。”
白晟望着白庆之依旧魁梧壮硕的身形,黝黑的脸上那疼爱笑容,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父爱,虽然与父亲近几年相处的时间很短,并且每次都是挑剔白晟的不是,但他的关切与爱护却从来没有减弱过。白晟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未能开口,只是将元婴果取出,解说之后分出两块让他们吸收调理身体。
半响后,白闵与白庆之停下功法运转,面上将信将疑消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如今他们不但感觉身体原先受下的创伤完全恢复,更是身心通透,对外界灵气的感应更加敏锐,并且比原先更容易吸收修炼。白庆之双眼炙热的望着白晟,急声喊道:“臭小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还有多少,都拿出来。要是我手下的儿郎都能吸收,不出两年,我就能率领他们打下整个大陆。”
白晟忍不住翻个白眼,心里念道:“你以为这是大白菜呢?要多少有多少!”没有理会白庆之的急切,望着神情复杂的白闵说道:“爷爷,您怎么了?”
“呵呵!”白闵苦笑一声道:“如果你早回来两天,或许先帝就有救治的希望了。”
“什么?皇帝爷爷死了?”白晟大惊失色,虽说这几年燕帝的身体一直不佳,但有胡诌的照料和大量的珍贵药材疗养,加上国事已经几乎全部交给赵宣治理,上次回来还说身体有所好转,怎么会这么快就去了?不过想到燕帝早年征战之时多次受创,尤其是武德元年的那次刺杀,虽然被胡诌救回,但元气毕竟消耗太多,如今能活到八十也算是寿寝正终吧!想起小时燕帝对他的疼爱,几年前的迫其离京和算计,白晟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是何种感受。望着同样面含复杂缅怀神情的白闵,轻声安慰道:“爷爷节哀!那如今赵宣是否已经登基?”
白庆之接口道:“先帝两日前驾崩,留有遗诏由太孙赵宣继位,并且不许劳民伤财进行大葬,只是在嘉德殿守灵三天,在官员祭拜之后,便会葬入皇陵!”
“哦!”白晟应了一声,随口问道:“那父亲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我听赤骥所说,西疆战事已经将要结束?”
“哼!”白庆之冷哼一声,不忿的说道:“先帝在驾崩前三日,下旨镇国将军统帅西疆战场,我则被加封一级回京待命。”
白晟一愣,随即想到缘由,恐怕是燕帝自知命不久矣,担忧会如前几代那般主弱臣强,所以不愿战功赫赫的白家再添辉煌,所以才会想到由镇国将军前往接手。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制衡,但白晟心中还是有些不爽,只能安慰道:“这样也好,父亲多年一直征战不停,如今趁此机会多多陪伴母亲,待修养之后再准备与秦国一战!”
“砰砰!”书房门被敲响,得到应准后端木从门外进入,恭声道:“家主,太孙听闻小少爷归来,下旨召小少爷进宫!”白晟听闻燕帝死讯之后,也想入宫拜祭一下,宽慰心情肯定低靡的赵宣,所以向白闵与白庆之辞别,与端木亲切问候几句之后,便坐上赵宣派来的马车前往皇宫。
白晟迈步在精雕细刻,富丽堂皇的内城中,打量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林立建筑,对身前已有些指颐气度低头带路不语的王皓笑道:“怎么,小耗子升为大总管了,这位高权重的都不屑跟少爷我说话?”
“哎呦,白少爷,你可别埋汰奴婢了,奴婢哪敢啊!”王皓带着独有的尖细嗓音,小声说道:“先帝刚刚驾崩,太孙殿下心情不佳,所以奴婢不敢多言,怕殿下责怪!”
白晟笑问着赵宣近几年的情况,而王皓不敢怠慢捡些能言的向他叙说。只是从王皓有所隐瞒的话语中,白晟就能感受到如今赵宣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帝皇,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叹。在来到嘉德殿后,王皓住口不言,对白晟歉意一笑独自进入。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王皓才急步行出,高声道:“太孙有旨,白晟觐见!”白晟强忍心中不悦,抬步迈入殿门。
赵宣跪坐在灵柩旁,身上自然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君王气质,目光中有着不可违背的威严,抬头望着缓步进入的白晟,目中露出欣喜,但面上却古井无波。白晟不爽的瞥了他一眼,越过他来到灵柩前,望着燕帝面目平静的尸体,心中感叹万千,“手掌世间巅峰权利又如何?还不是逃脱不了生死桎梏?最终只是化为一捧黄土,这些又有何意义?”
“皇帝爷爷,晟儿来送您了!”白晟撩起衣袍,跪倒叩头,向那个曾经疼爱却又毅然算计的燕帝进行最后的道别。此时白晟心中再无一丝凡尘留恋,除了一如既往的关切家人之外,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利争斗,再也不能沾染他通透的内心。如今他只想早日离开结界,进入真正的修真界中,探索那些掩埋的真相与身体血晶之谜。
白晟起身望着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的赵宣,露出淡然的微笑:“赵宣,你还好吗?”
“大胆!”赵宣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以一种凌厉的目光怒视白晟呵斥道:“见到太孙殿下居然敢直呼姓名,还不下跪请罪!”
白晟柔和的目光瞬间便的冷厉无比,身体散发出一股庞大的气势,冷冷的盯着那修为达到先天后期的老太监。别说白晟此时已经拥有超越世俗的修为,就算以往也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哼!”轻微的冷哼声从他口中响起,旁人并无太多感受,但那老太监却是心神巨震,“腾腾”踉跄倒退,足下一软跌倒地面,唇角流出一丝血液。
“白晟!”赵宣往日柔和的声音,此时变得威严无比,皱眉不悦的望着他开口说道:“这里是皇宫!”
“哼!”白晟洒然轻哼,露出不羁的笑容,懒散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一直都这样,看不惯你让人来抓我啊!”
“呛啷!”殿中侍卫闻言抽出腰间兵刃,向着白晟四周包围而来。而白晟却是神情不变,与赵宣争锋相对的互相对视着。“哈哈!”赵宣突然畅快的大笑一声,挥退欲要攻击的侍卫,指着白晟笑道:“你啊,这破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白晟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笑道:“我要改了,那还是我吗?你怎么不装了?刚才不是还有模有样的吗?”说完之后,二人相对畅笑起来。不管对外如何,他们在一起时,赵宣只是赵宣,白晟还是白晟,二人从未改变,或许永远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