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家主!”不知何时,房间突然多出一个,身着灰衣之人。单膝跪于地面,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说道:“后院的管事房中,无故多出一万两金票。”
“伺候小少爷的丫鬟,有一个是管事的侄女。当值的十个侍卫中,有一个发现少爷房顶,有黑影飘过,但是没有理会。”
灰衣人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汇仁堂掌柜,于今晚亥时突然暴毙。经查,为御史田隆妻弟产业,其他不详。”
“审问管事,丫鬟处死。发现黑影的侍卫处死,其他人杖一百,逐出王府。”白闵手轻轻摸着白晟黑色的小脸,擦拭着他嘴边不断涌出的污血。
“通知京兆尹,汇仁堂全部抓入大狱,连夜审问。告诉李劲,出动京都戍卫军。田隆一家和他的妻弟,全部抓入军营。反抗者,杀无赦!”白闵声音平和的说道。
随后,站起身来,望向灰衣人。双眼露出嗜血的红芒,话中蕴含着浓烈的杀机:“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是谁!”
灰衣人重重叩首,站起身来,缓缓后退,退出房门。
胡诌在准备好需要的药材之后,来到白晟的房间。再次把他放入木桶之中,不过这次的木桶下面,有一个燃烧着的火炉。
白晟靠着木桶,瘦小的身躯,浸泡在木桶中。黑色的小脸露在外面,让人很是心疼、怜爱。白晟在木桶中曾醒过来几次,看到母亲泪眼朦胧,和白毅担忧愤怒的神色,白晟只能对他们勉强一笑,就再次昏迷。
白晟一直在木桶里,被煮了整整三天。到第三天之时,才真正清醒过来。第一时间,白晟发现自己被煮在木桶之中,不禁吓了一跳。
可那色泽乌黑,散发出刺鼻味道的药汁,不知添加着什么,一直保持在临界的温度,多一分则烫伤。发现无碍之后,白晟精神恍惚,强忍着虚弱无力,凝神查看着他的身体。丹田中原本还算浑厚的真气,现在只剩下很少的一点。
而经脉更惨,全身的经脉几乎破碎。现在脆弱的程度,还不及刚出生的时候,仿佛只要真气,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般。
白晟苦笑着,也不知道他招惹那路神佛了,仿佛被诅咒一般。稍微过的舒服点,就会搞的如此狼狈。如果以前是属于自找的话,那么这次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了。
白晟不恨下毒的人,反而特别感激他,如果不是他的话,白晟根本体会不到世界的黑暗。他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对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下如此毒手。
白晟前世只是一个在寺庙中,成长起来的孤儿,自认为是一个特别单纯,而且热情善良的人。而今世的白晟,追求武道的心情,不再那么急切。
在拥有显赫的家族,和亲人的关爱之后。他只是想好好的享受这份温馨,等到再大一点,尝试一下逗猫遛狗的纨绔生活。接着找一个红颜知己,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他以为家族的势力,足够支撑自己完成,这么微不足道的理想了。可是下毒之人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不全部都是美好,也有那些丑陋不堪的。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实力。既然外力无法保障,那么他会继续努力,直到可以拥有,支撑那微弱理想的实力。
白晟第一次认真反思,从一出生,他就拥有非凡的资质,显赫的身世,完美的家庭。而他又做了些什么?每天只是吃饭睡觉,玩闹,享受,偶尔主动的运转下玄功,都觉得自己好勤奋。
“唉!”白晟用力的叹了口气,他确实有些懈怠了,如果还是像前世一样,为了理想拼命修炼那几招庄稼把式的话。
那么以今生的资质,和充裕的天地灵气。即便玄功的修炼如何困难,在中毒之前,肯定能够使真气更加浑厚,经脉更加坚韧。就算还是会受伤,也不会像现在如此严重。
不过好在,现在醒悟也不算太晚。虽然经脉受损严重,但对于白晟来说,还没能到无法治愈的地步。玄功的真气中含有浓郁的生之气息,在体内艰难的运转着。不但不会损伤,已经接近碎裂的经脉,反而在一点点的修复。
虽说修复的速度很慢,但是如果能坚持不懈的继续修炼。等真气积累的愈发浑厚之后,修补经脉肯定不会有多困难。看到希望,白晟也就不再沮丧。
虽说白晟对血晶诡异吸血还是有些恐惧,但如今,因为有了它,白晟才能够转世,先是让他拥有了美满的家庭。后又得到他梦寐以求的内功心法,如今又再次救得他的性命。所以现在他对血晶充满了感激和喜悦。
并且下定决心,为了能保证以后美好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能保护家人不受伤害。一定要刻苦努力,奋发向上,过段时间一定刻苦修炼玄功。为什么不是现在?拜托,我中毒了好不?现在好虚弱的呢!
通过这几天的怪异疗伤,白晟体内的毒素都被排除,而身体也恢复了白皙颜色。这让白晟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虽说他并不太在意长相,但要是一辈子顶着个黑色的脸,紫青色的身体,好像一个茄子一样。估计哪个女人,也不会有这么重的口味,能看上他吧!
这是白晟在木桶疗伤的最后一天,正在无聊的半睡着,迷迷糊糊的听到父母的谈话。原来是母亲不放心胡诌的医术,想要父亲去太医署请刘太医过来。
而白毅也在一旁催促着,他可不认为,天天跟爷爷吵闹不休,像个老小孩的胡诌,会是什么神医。
赵雅主动开口跟他说话,让白庆之欣喜万分,开始详细的讲述起胡诌的的经历。而白晟也知道为他疗伤的糟老头,居然有那么大的来头。
胡诌是蓟都本地人,比白闵大个几岁,家传的医学。在十来岁的时候,白闵和燕帝出宫游玩所结识的。
后来三人关系一直不错,武德元年的那次刺杀,燕帝重伤垂死,就是胡诌给救回来的。而白闵出征南蛮之时,胡诌也随军前去,对他也有两次救命之恩。
后来,燕帝想要封胡诌为太医长,主管太医署时。胡诌不愿,而是回到家中,开了个小药铺。平常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宫里陪燕帝说说话。或者来找白闵下几盘棋,顺便蹭顿饭。
“所以说,胡伯虽然没有神医之名。但真正的医术之强,要比现在那几个,所谓的神医要强很多!”白庆之语气肯定的说道。
白毅听完之后,不解的问道:“爹,武德元年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皇帝都会重伤?”
白晟也支起耳朵,想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可是最喜欢听故事了。可哪知白庆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赵雅赶了出去,让白晟很是可惜。
煮到第五天时,体内毒素排清的白晟,终于从木桶中被抱出来。这几天可把白晟憋坏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沉稳的人。
虚弱的躺在一个小木桶里无法动弹,而且下面还有一个燃烧很旺的火炉。这不仅是失去自由,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药水给煮熟了,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可没等白晟庆祝脱离火海,他就懂什么叫彻底失去自由。赵雅从一睡醒就抱着他,亲自为他喂饭、解决生理问题、哄他玩耍。
就连睡觉也抱在自己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肯再让白晟脱离她的视线。不过白晟很喜欢,更加享受这份母爱。而白庆之,则被发怒的赵雅赶了出去,住到白晟原先的房间里。
白庆之好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说要方便保护白晟。赵雅才发话,把原本白庆之撞坏的墙壁拆掉。在中间扯上一层帷幕,但没事的时候,不许白庆之走出帷幕。
白晟的奶奶魏老太君,每天都会过来看看幼孙,然后逮住白庆之,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看到父亲灰头土脸的站着挨骂,白毅和白晟这哥俩儿,不仅没有同情,反而在旁偷乐。
这几天,白晟通过奶奶和母亲的谈话才知道。说是一个姓田的御史,被查出私通敌国,燕帝下旨夷三族。而这位田御史好像是因为他,才落得这个下场的。
“照这么说,自己的仇算是报了?”白晟鄙夷的撇撇嘴,就连他这种政治白痴都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御史,居然敢对堂堂楚王府的小公子下毒,他脑子秀逗了?肯定还有主谋。
“啧啧,这个世界上的人够狠的啊!夷三族?那得多少人啊!”白晟惊讶的感叹着。动辄杀人灭族,让白晟如同落入冰窖一般,浑身发冷。不过这件事却提醒了白晟,他再也不是生活在法治社会,而是强者为王的霸权世界里。
他按照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开始推想这次的事件。想了半天,有太多可能。一是燕帝看白家不顺眼,想要灭了白家,所以先对白家的下一代动手,这个有待商榷。
不怎么靠谱啊,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人家直接下个什么旨意,哪用得着这么费劲,偷偷摸摸的,毒杀一个懵懂无威胁的婴儿?
二是白家的政敌之类的,打不过白家上一代,所以就欺负小一代的。“嗯,这个很有可能啊!”白晟摸着肉嘟嘟的下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白毅怕,多一个弟弟跟自己分家产,所以就想杀了弟弟,独霸家产。”白晟骇然的睁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顶。
白晟想到这,看了看趴在自己身边,喂自己喝奶,并且不停做着鬼脸的白毅。打了个冷颤,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管他是谁呢,等老衲,不对,等本少爷长大了,盖世武功修炼成以后,一个个捏死你们。”白晟边喝奶,边豪气冲天的想着。
谁知,脸上一阵不适,把白晟从幻想拉回了现实。看着面前白毅呵呵笑着,揉捏着自己的小脸。
白晟大怒,抱着奶瓶的小手,往回一收,往前一伸,“啪”的一下拍到白毅的大脸上。随后,哥俩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午后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之上,融化了最后一片寒冰。白晟望向窗外,凋零的花枝上,凝结起一个个花骨朵。枯朽的树枝,冒出翠绿的新芽。万物复苏,一片生机勃勃,原来已经初春了。
“我要的幸福,是如此的简单。而维持这份幸福,就需要强大的实力,我会拥有的。”白晟如是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