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
方若素挑了挑眉,疑惑道:“什么事?”
传信的下人回道:“回郡主,怀王府送来了请柬。”说着,他伸出双手恭敬地把红色请柬呈了上来。
李秀梅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就没了反应,好似这些事情都不关她的事,就像在方府中那样,她只是个与世无争的妾室,家主的往来应酬与她无关。
方若素看的心里直叹气,接过请柬来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好似无意地对身侧的娘亲解释道:“怀王邀过几日去游河。”
神色一动,李秀梅疑惑地看了方若素一眼,见她神色坦然,面上挂着微微的笑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不似未出阁的小女儿家那般娇羞,想来应该是对怀王这个曾经的未婚夫心淡到了极点。
知道女儿这是在跟自己商量,她想了想,淡淡道:“怀王也是好意,不若你去看看吧!”
说实话,她对轩辕玥很满意,若有一天轩辕玥可以当她的女婿,她一定会欢欣鼓舞。
奈何,轩辕玥的身份太过高贵,虽说如今女儿也是从二品的郡主了,背后却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支撑。自己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妾室,她也看的明白,方文怀是靠不住的。
所以,哪怕再中意轩辕玥,她也不能绝了别的人对女儿的心思。
平日里她不管,不是她不懂这些,只是人微言轻惯了,所以不想多说。可这件事关系到女儿的终生幸福,她不能再沉默以对。
方若素挑挑眉,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让自己去赴宴,转念一想她便又明白了。她讨厌轩辕律的事情除了她自己,恐怕也就只有轩辕玥和轩辕律本人知道了。
娘亲……只以为轩辕律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吧?
她本想拒绝,可以转头看娘亲病恹恹的脸,她心底无奈一叹,又改了主意:“好吧,那我就去。”
轩辕律的请贴上写的是七日后游湖,在方若素想来游河也只是走个过场。不想让娘亲认为连她这个女儿都管不了而心伤所以才应了下来。
所以。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想了想,她对那进来送信的下人问道:“怀王的人可说了那天都有什么人?”
这下人也还算激灵,闻言更是恭敬地答道:“那人说。只有王爷与主子。”
秀眉又是一蹙,方若素心中察觉到了不妥,转头看一眼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精神恍惚的娘亲,她将疑惑藏进了心底。点点头便让传信的人下去了。
将娘亲安顿在了早已准备出来的院子里,她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又陪娘亲说了会儿话,见娘亲始终恹恹的,她不禁叹了口气:“娘,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没有方大人,没有大夫人,也没有大小姐。只有我们母女二人,您有什么心结不妨跟女儿说说?”
有些事情其实她早已猜到。只是那层窗户纸她不想捅破,可看娘亲如今的模样,只怕再不说娘亲会一直这么病下去。
她虽不是大夫却也知道,一个没有精气神儿的人,哪怕天天用百年千年的灵芝人参吊着命,也不会有什么起色的,甚至会这么就这样香消玉殒。
李秀梅灰败的面容忽然一怔,慌乱地转动一下眸子,她偷偷看了一眼方若素沉静的脸,又赶紧别开了目光:“没……我没什么好说的。”
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方若素叹了口气,明白让一个有夫之妇对女儿说起另一个男人是多么为难人的事情。
她也不勉强,看来只能找别的法子来让娘亲开心起来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六天,明日便是和轩辕律约定好的游湖的日子,而这一天方若素特别忙碌,那一场大雪的阴霾已经过去了,开春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不到几天的时间,大雪便融化的差不多了。
京城外的青戈河在夏日的时候因为干旱本已快要干涸,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融化却让河水充盈了秋来,清澈的河水蓝蓝的天,美丽而赋有诗意。
这青戈河正是轩辕律请柬中所说的游河的地点。
走在前往翠微茶楼的路上,听着周遭行人议论着青戈河的河水充盈后景色是如何美丽,她忽然想起来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上一次楚国的楚一凡和西门倩倩所出的考题,正是关于洪涝的问题。楚国每到雨季总有城镇因为洪涝而遭殃,这对楚国皇帝来说是个非常头痛的事情。
其实这样的事情不止是楚国皇帝,搁在任意一个人的头上都会头痛不已,连年洪涝,百姓遭殃民不聊生不说,光说这巩固堤坝的银两都不知道要花去多少。
她又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封地保州,按理说,被封了封地以后,受封的人是要回到封地去的,没有皇帝的传唤不得进京。
眼下的情况,一来她是女子,皇帝没有那么多顾忌,二来,被册封的人三年之内可以留驻京城,三年后才会被强制地遣送回封地,所以她才可以悠哉悠哉地在京城呆着。
至于轩辕律和轩辕玥两兄弟,他们能够继续留在京城,除了可以滞留京城三年的时间以外,恐怕皇帝的默许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当然,这些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关心的是保州的情况。
今年这一场大雪,保州也是守在的州县之一,只不过没有京城守在这么严重,在她的授意下,已经有人安排保州的事宜了,所以保州的情况虽然不算安逸,却也没有死伤多少人。
据她所知,大雪过后,夏日那些被大雪摧残的地方将会有一场大雨在等着。
京城外有青戈河,保州也有一条河流,虽然夏日时被大旱摧残的险些河床干涸,但那也是河流。
如今青戈河既然被填满了,想必保州境内的大运运河和澜沧河也充盈了。
如此一来,夏日的洪涝,河岸附近的城镇就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也终于能够体会楚国老皇帝的为难。
囊中羞涩啊!保州这一年连番遭劫,府库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了,她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加固堤坝。
而且,就算是加固堤坝,真的就能抵御即将到来的洪涝吗?
如今方若素的情绪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愁!
“主子,我们不去翠微楼吗?”
见方若素愁眉不展的模样,甚至径直走过了进入翠微楼的拐角而不自知,王茗香眉头一拧,不解地提醒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茗香对她的称呼就变成了主子,方若素没觉得“小姐”“郡主”亦或是“主子”的称呼有什么不同来,便也没有理会。
“啊?去啊!”
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过了拐角,不禁有些脸红,走神走到她这程度,也真是少见了!
翠微酒楼和翠微茶楼,方若素身边的人统称为翠微楼。
刚一踏进翠微酒楼,方若素就听到二楼传来乱哄哄的吵闹声,她疑惑地挑挑眉,王茗香也不解地朝着二楼看了一眼。
掌柜的不在一楼大厅,只有几个店小二忙着安抚情绪被二楼的吵闹而变的不安分的一楼顾客,方若素招了招手示意一个店小二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全京城都知道翠微楼是宝昌郡主的产业,他们这些身份不高的店小二自然也知道,见到东家到来,小二苦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东家。”
见方若素不回答,只盯着二楼的方向看,店小二吞了口口水,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主子问你话你只管老实回答就好,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跟着王道名习武,王茗香的气质也变了不少,不再是当初那个在人前小心翼翼的软弱女子,如今的她仿若一柄隐藏在剑鞘里的锋利长剑,没事之时她便是安安静静的京城第二美女,有时时,她又成了杀人不见见血的利刃。
店小二被王茗香身上的气势所吓,顿时不敢再吞吐,急急说出了酒楼的情况:“回东家,是方家大小姐来了,正在二楼闹腾。”
“嗯?怎么个闹腾法?”
听见是方若薇,方若素的眼神冷了下来,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玩味。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这样的东家比起气势凌厉的茗香姑娘更加可怕,不禁更加恭敬道:“大小姐好像喝多了,一个劲儿说酒话。她说这翠微楼本就是方家的产业,是东家用不光彩的手段从大夫人手里躲过去的。
还说东家就是个……”
小心翼翼地瞄了方若素一眼,店小二实在不想复述这句话,可一见方若素那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又不得不说:“还说东家只是个下贱的小妾所生的庶女,没资格掌管酒楼。”
方若素冷笑一声:“方若薇也不是个傻子,在我的地盘如此说我的坏话,是不是有人在给她撑腰?”
店小二一愣,这才想起来大小姐身边确实有个男子,那男子好似非常心疼大小姐,也帮衬着大小姐说东家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