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王爷还没有回来么?”
月婵看外边天都黑了,却还是没有见到高子轩,就有些担心。
绿衣蹲了蹲身子:“王爷还没回呢,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王妃,不若你先用些晚饭。”
月婵站到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直到外边起了风,刮的她的脸生疼这才回屋,想着早起高子轩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并不厚实,就更担心,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绿衣,你去问问,王爷今儿去哪了,让人给他送件厚衣裳。”月婵吩咐了一声,看着绿衣应声出去,这才坐了下来。
随手拿了本书,月婵看了半晌,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烦意乱的紧。
过了好一会儿,绿衣才进门:“王妃,王爷今儿好像出城了,也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月婵叹了口气:“即如此就算了,你让人备好热水,再让厨房弄些热汤煨在炉子上,王爷一回来便能喝些,还有,打发人去二门处瞧着些,王爷回来记得禀报一声。”
绿衣认真的听了,又叫过几个小丫头来一一吩咐了。
环儿看月婵担心的样子,便笑着安抚她:“王妃不必担心,这大正月里,王爷说不定去拜访朋友了,许是喝酒误了时候,怕一会儿就能回来。”
她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月婵心里明白,高子轩哪里是去喝酒了,他分明就是和三王爷商量办事去了。
自那日他把蝗灾的事情告之三王爷之后,三王爷很是重视,让霍思成卜了卦,证明今年确实有蝗灾发生。不过到底多大灾情是不知道的。
事情证明之后,两个人商量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天辰帝。
以高子轩的意思是不要告诉,只他们两个人做些防范,到底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准信,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发生,可三王爷却是不同意的,只说若真的发生了,朝中没有措施,不知道多少百姓跟着流离失所,不管如何。哪怕他背上骂名,也要把这件事情讲出来。
最后无法,两个人只好悄悄的找上天辰帝,把这件事情说了。
天辰帝思量了几天。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要如何。而是直接把事情扔给三王爷和高子轩,让两个人便宜行事,能够防范多少就是多少。
因此。这段时间高子轩每天早出晚归,便是去和三王爷做布置去了。
月婵去过几次高子轩的书房,也知道他有几个门下官员是冀州还有江南道任上的,去年和今年这两个地方旱灾最重,怕是蝗灾也要先从这里起来,高子轩已经责令门下官员。务必做好防范措施,让官员带着农人深耕土地。在田里放火烧那些干枯的野草,又鼓励当地百姓多养鸡鸭等物。
还有三王爷那里,也同样如此,两个人忙忙碌碌的,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今儿高子轩是出城去几个皇庄上了,应该是去看农人如何耕种土地去了吧。
月婵也把不准,不过,瞧到气不是很好,天又晚了,她怕高子轩赶不及进城再耽误到了城外。
又过一时,月婵等的心焦,出去瞧瞧,按时间来算,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她更是不在自,就把黄莺叫了过来:“你找个利落的小厮去三王府打问一下,看看王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黄莺领命出去,月婵心里越发的焦虑,总感觉像是要发生什么严重事情似的。
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把几个丫头都叫过来,一边在灯下做针线活一边说笑,如此倒安心许多。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黄莺回来,小声道:“王妃,三王爷那里说了,王爷在他府上呢,正商量事情,晚了便不回来了。”
月婵一听松了口气,即是在三王府她就安心了,三王爷做事稳妥有计较,高子轩在那里是出不了事的。
她又想了一会儿,觉得饿了,就让人摆了些饭,少许用了些垫了垫肚子,把外边大衣裳脱了,又梳洗一通,让丫头们下去,她自上床睡觉。
这一觉月婵睡的很不安稳,总是睡睡醒醒,很不踏实,到了半夜时分,月婵醒来,先瞧了瞧,月上中天,才要下床去喝些水,就听到外边一通的吵闹。
“环儿,这是怎么的?”
今儿是环儿值夜,月婵就朝外边喊了一声。
环儿那里急急忙忙披了衣裳出去,没过一会儿一头汗的回来:“王妃,不好了,王爷受伤了。”
月婵一惊,手中天青色的瓷杯掉到地上跌个粉碎:“怎么回事?王爷不是在三王爷那里么,怎么会受伤?”
环儿急的也顾不上抹汗,只带了哭腔道:“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刚出去就见和顺公公正在那哭呢,好几个人抬着王爷进了书房,还说不要告诉您,怕您惊着。”
月婵一听这话,哪里还能站得住,身子打了个晃,伸手扶住桌子才站稳了,她一把抓住环儿的手:“赶紧帮我更衣,咱们去瞧瞧。”
环儿连连点头,这时候,黄莺绿衣几个也被吵醒了,都跑了过来瞧,几个丫头七手八脚的给月婵穿好了衣裳,要替她梳头,月婵心焦,便自己动手把头发拧了拧,在头上盘了个髻,伸手拿个银簪子固定住,也没有穿斗篷,就带着几个丫头出了门。
一出门迎面一阵冷风吹来,月婵不由打个寒战,她正心焦呢,也不管这风冷不冷,也没了往日的娴静优雅,迈开大步就朝书房走去。
月婵常年练习吐纳之术,身子骨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她走的急了,就像飞似的,几个丫头就看到人影一闪,月婵已经在几丈开外了。
黄莺和环儿心里明白。也不说什么,绿衣几个是王府丫头。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也保持了沉默。
几个丫头互相瞧瞧,紧赶慢赶的飞跑着追了过去,直累的气喘吁吁才算追上月婵。
这时候,几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月婵就见和顺站在门外,一脸的沮丧状,她几步过去大声询问:“和顺,你说。王爷到底如何了?怎么会受伤的?”
和顺一瞧月婵过来,倒像是找着了主心骨似的,哭丧着脸跪了下来:“王妃,奴婢不好说。王爷回来之前说了。不让告诉您,怕您担心,如今……”
月婵一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只管说,王爷问起只说我逼你的。”
和顺无奈站了起来:“王爷和三王爷商量事情,直到快半夜了才商量完,三王爷让爷留宿,爷说怕您记挂着,说什么都要回来。三王爷拗不过爷,就派了人说送爷回府。本来好好的,谁知道走到半路碰到强人,二话不说就拿刀砍来,我们护着爷,谁想到那些人还带着弓箭手……就这么的,爷被射了一箭,都是奴婢的错,没有保护好爷。”
和顺一行说,一行哭了起来,他打小跟着高子轩,把高子轩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高子轩受了重伤,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想着高子轩浑身都是血的样子,真恨不得以身替之。
月婵瞧了屋内一眼:“可请了太医?”
和顺点头:“请了,正巧张太医家离着不远,奴婢让人拿了贴子已经请了过来,还有咱们府里养的大夫,全在屋里呢。”
月婵点头,一挑门帘进去,就看到书房内榻上高子轩脸色青白的躺在那里,一屋子的大夫全围着他。
此时,高子轩上身衣物已经被脱掉,只光着膀子,身上搭了条红绫被子,他肩头不断冒血,已经把一条被子也染的发黑了。
月婵看的心惊,咬了咬牙硬下心来走了过去,看高子轩已经昏迷了,这心里越发的难受,她坐到榻上,拿着帕子擦了擦高子轩脸上的冷汗,看了张太医一眼,狠下心道:“如今王爷情形如何?劳烦各位先替王爷拔了箭……”
张太医已经人至中年,略微有些发福,他被紧急的叫了过来,已经累的直喘气,头上冒出汗来,如今听月婵问起,赶紧恭敬道:“王妃,不是在下不给王爷拔箭,而是,那箭是带了倒钩的,怕一个不好……”
月婵倒吸一口冷气,眼神暗了暗,心想是什么人这么歹毒,要暗害高子轩呢?
这会儿她也没有什么闲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紧盯着张太医道:“以您的意思是要如何?”
张太医抹了一把汗:“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王爷倒是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只是那箭有些费神,要拿刀子剜出来才成。”
月婵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她硬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便剜吧,你们不必害怕,本王妃在这里坐镇。”
月婵表现的落落大方又干脆果决,几个大夫本来提在半空的心也落了下来,都松了一口气,几个人朝月婵行了礼,走到卧榻上方,伸手按住高子轩的肩膀和手臂,又有人按住高子轩的腿,张太医深吸了一口气,从药箱里边拿出一把薄薄的刀片,在火上烤了起来。
月婵看那刀片烤的有些发红,心里一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张太医看刀片烤的成了,狠了心挽起袖子来,走到高子轩榻边,弯腰拿刀片狠狠一刺,刺进高子轩肩膀里边。
本来昏迷的高子轩哪里受得住这个,惨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的一声惨叫,把张太医惊着了,手上一抖,差点就握不住刀子了。
按高子轩肩膀的几个人头上也有些冒汗,差点没有松手。
眼见的鲜血冒出,张太医也有些下不了手,月婵一咬牙,狠心冷声道:“接着剜。”
这一句话清冷之极,让张太医定了神,一个发狠,刀子又刺进几分,那边,高子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疼到极点,可还忍着没有再叫唤出来。
月婵看他脸更加青白,头上青筋暴起,额上更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不由的心疼起来。
她几步走到另一侧,看高子轩忍痛忍的难受,怕他咬到舌头,便把自己一只葱白玉手递了过去:“王爷要是疼的难受,便咬妾身吧,咱们夫妻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