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御追上廉如意时,她正站在一株槐树下,看着槐树上的纹路,低声说着什么。
他很是担忧的走上前去。
这才听到,她的低语,“母亲一定要原谅女儿的心狠,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如意,”慕容御从身后抱住她,“交给我吧,我来查,不要让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廉如意却是摇头,“我想自己问出结果。”
慕容御皱眉,知道她是想用孙嬷嬷的孙子来逼她说出真相,免不了要用些手段。
他能看出这些事使得她自己也十分痛苦,他不愿她这样为难自己。
可廉如意却十分坚持。
慕容御只好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追风果然很快就带回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
少年一身道袍,被带到花厅,一脸莫名,直到看到跪在地上的孙嬷嬷,才激动的走上前去,“祖母,您怎么在这里?他们把我们带来,所为何事啊?”
难怪孙嬷嬷说,他们不可能找到她的孙子,原来她竟把她藏到道观之中。
慕容御点点头,追风立即上前,一把抓回了少年。
孙嬷嬷惊慌失措的看着孙子,又看向廉如意和慕容御。
“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子吧,他什么事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你们放过他,他是无辜的。”孙嬷嬷涕泪具下。
廉如意却冷冷的说道:“我母亲待人一向和善,从不曾与人为仇,我听说,当年你们祖孙能进的将军府,也是我母亲可怜你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不想我善良的母亲竟是引狼入室,她本好意救你们,你却心肠歹毒,害她性命,今日我要为我母亲报仇,将你们这对恩将仇报的祖孙都送到她面前,你们自己去求我母亲的原谅吧!”
孙嬷嬷慌张的抬头,“廉二小姐,求求你只杀我一个人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先砍下他一只手来,祭奠我母亲。”廉如意却是看都不看他她一眼,直接对追风说道。
追风立即从腰间抽出短刀,抓着少年的胳膊就要往下砍。
少年惊叫着挣扎不已,却哪里是追风的对手。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廉二小姐,您问什么我都说!放了他,放了他……”孙嬷嬷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口向着少年的胳膊而去时,几乎崩溃。
廉如意抬手制止追风。
那锋利的刀刃堪堪停在少年的衣袖之上,刀锋已然划破了少年的衣服。冰森的刀气,是的少年寒战连连,冷汗遍身。
孙嬷嬷长输一口气,“是,是薛姨娘……”
竟是她?
廉如意紧紧盯着孙嬷嬷的眼睛,“你可有证据?”
孙嬷嬷低头,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那,那方子是薛姨娘给我的,她知道我家曾经是制香的,便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进府,给夫人制香。并且不能让人知道,我与她的关系。我原不知那香膏是有毒的,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想要从将军府逃离的时候,她绑了我家男人,所以我才又在将军府留了下来。我怕她会对我孙子不利,我儿子媳妇都不在了,只有这么一个血脉,我只能听她的话,继续为夫人制香,可是我害怕,便趁着一个机会把我的孙子送出府去,我还留在府上,以安她的心。直到后来夫人毒发,我怕她会灭口,无人照顾我的孙子,才在夫人弥留之际,趁她不防备,逃出了将军府。”
孙嬷嬷见廉如意不信,便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以求得信任,“我不敢找我家男人,薛姨娘发现我们祖孙不见了,定不会放过他的,我找到我家孙儿,发现好心的道士收留了他,想来薛姨娘定不会想到我们还敢留在京城,且道观在京郊,不引人瞩目,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就让孙子留在那里。我担心孙儿,便在山下尼姑庵做个粗实洒扫。这么一躲,躲过了四年。”
廉如意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倒也不打断她。
“廉二小姐,您若是不信,可以拿着这香膏试一试薛姨娘,我和薛姨娘打过交道,知道她嗅觉敏锐,是制香高手,您一试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孙嬷嬷唯恐廉如意不信,焦急的说着。
廉如意看了慕容御一眼,慕容御冲手下人挥挥手,孙嬷嬷和她的孙子便被带了下去。
廉如意看着孙嬷嬷被带着离开的门口,默默出神。
那个毒害母亲之人,竟是薛姨娘么?薛姨娘一直本分,前世自己从未发现她有任何异端,重活一世,也是意外才发现她原来并不像自己前世信赖那般。
却也不曾想到,原来母亲之死,不是偶然。原来自己前世和自己亲如母女之人,竟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她是要多蠢,才能认贼做母?她是要多蠢,才会被薛姨娘骗的团团转。
上次在落霞山,意外的遇见薛姨娘与黑衣人见面,便可以断定,薛姨娘背后有一只更大的黑手在操控着这些,那么薛姨娘毒害母亲,一定不仅仅是为了坐上正妻的位置。
她想要的,或者说,她背后之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阵上估划。
“爹爹!”廉如意猛然瞪大了眼睛,霍然从椅子上起身。
“什么?”慕容御拉住她。
“你不是说自己医术很好的么?”廉如意眼神慌乱的看着慕容御,“走,跟我回娘家!”
慕容御眉头微蹙,点点头,二话不说便让人备车。
待两人坐上了马车,廉如意的情绪才稍稍稳了些。
记得前世她临死前,爹爹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她原以为是爹爹年轻时征战沙场,受过的伤,留下的病根。
可是如今想到母亲的情况,她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有薛姨娘那么危险的人在父亲身边,她的黑手,会不会伸向父亲?她背后之人,想要的会不会还有父亲的命?
母亲已经被毒害了,她不能再愚蠢的让父亲也遭了旁人的毒手。
“廉将军身体一向很好,你不要太过担心。”慕容御拉着廉如意的手,沉声说道。
廉如意点点头,目光有些茫然无助的看着慕容御:“如果,我是说如果,爹爹体内也有慢性的毒,你能看出来吗?”
慕容御心疼的看着她,肯定的点头,“我一定能的,你放心。”
“好,我相信你。”廉如意不知是说给慕容御听,还是在安慰自己的心。
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外,她不等马车停稳,就起身向外。
慕容御立即拉了她,扶着她跳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