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缓缓坐起,刚一坐起身子,便果然瞧见了那个匆匆跑来的人儿。
凉音跑的气喘吁吁,一跑到城门口便见到了屋顶上的亮光,抬眸望去,果然,是荧光石的……
这样想着,她望着上方便道:“欧阳子昱,我知道你在上面,你下来!”
欧阳子昱扬了扬唇,“便知你会来找我的。”
说话间,他轻轻一跳便跳了下去。
刚一跳下,凉音便匆匆跑到了他的跟前,“欧阳子昱,我知道,一定是你的血让血毒失效了,虽然我不清楚原因,但我知道,你的血便是此次解毒的关键,你能不能……”
说到这里,她又忽然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于是又长长的呼了口气。
“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子十分糟糕,是我害你受了伤,此后又看都没来看你,现在却又来找你要血,着实是糟糕透了,可是我没办法,我现在的整个脑袋都乱糟糟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来找你是对是错,但是只有你才能救他了,我……”
“你终于知道自己糟糕了吗?”
欧阳子昱缓缓开口,后又略带嘲讽的笑了一笑,“我还以为,你又会摆出一张理所当然的脸,然后找我拿鲜血呢。”
她垂了垂眸,没有开口。
又听他道:“他一心要我死,你却让我拿自己的血来救他,臭丫头,你可真真心肠甚好。”
凉音默了默,半响之后,才缓缓张开了口。
“对不起……”
他一声冷笑,“你还真是爱他入骨。为了他,都学会低声下气了,看多了这样的你,都快让我忘记以前的你是什么模样了,可是转儿一想,以前的我似乎也没注意过你。”
说着,他又漫不经心的往城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去。
“自我向你表明心意时起,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便变的越发的尴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与抱歉,可是有什么用呢?即使你嘴上这么说,你的心里,或许早已恨了我千遍万遍。”
一见他走开,凉音连忙便跟了上去,“不是的,自从知道你的事情,我对你便没有那么多的恨了,今日的事,我知道你并非故意,但是阿然受伤了,你知道在岚城受伤代表着什么,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如果我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
“你说不恨,无非就是对我同情,而你现在低声下气,不过是想从我身上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然你为何会跟上来呢?”
欧阳子昱冷冷开口,后又一脸苦涩的接着道:“不然你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默了默,“你为何就非要往那方面想呢?这些日子,我说了太多道歉的话,对你或者对他,几乎都在道歉,我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有什么对的,反正所有的不对,我都认了,这样还不够吗?”
说着,她又一脸凝重的望着他道:“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我……”
“你同他道什么歉?你的整颗心都在他那里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冷冷开口,又自嘲般道:“你又同我道什么歉?是因为你明知我也是受害者,还非要站在道德的最高点阻止我报仇?还是因为你眼睁睁的看我为你受伤后,你却只能看着,连一句问候也不敢有?又或者,是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还一次次的拒我于千里之外?”
“也可能是你想让我用鲜血救一个时时刻刻都想杀了我的人,可我为什么要救?我与他,认识你的时间不相上下,我陪你的时间,不比他陪你短,我与你经历的,不比你与他少,甚至于我救你的次数,也不比他少,我为你放弃的,更是比他还要多的多了。”
说到这里,他又缓缓停下了步伐。
“可是当我为你受伤时,他不过叫了你一声,你就停住了步伐,你的眼里都是内疚,甚至于那内疚,都是给他的,而不是我。”
她默了默,后也缓缓停下了步伐。
昏暗的城门口处,除了月光,只有那一抹浅浅的荧光。
凉音的脸上写满了沉重,而欧阳子昱则是一脸神伤,转眸便望着她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便是他因为自己的冲动受了点伤,你便哭的要死要活,而我为你生死一瞬,你却可以只言不问,甚至还能来找我拿血给他!”
“你可知道,你的手上抓了一把尖锐的刀,在你冲向我的那一瞬间,狠狠刺入了我的胸口,可你却只在意刀被鲜血弄脏了,而不是它还深深的刺在我胸口,生疼生疼的。”
他咬了咬牙,望着她的眸里充满了疼痛。
“就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才这般的肆无忌惮吗?”
凉音呼了口气,“人的心是很小的,小到只能装一个人,装了一个人后,便一点点的空隙都没有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也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但我给不了你答复,我试过无数次,要与你划清界限,再不相见,我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我们之间的孽缘,但是没有。”
“总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将你我二人死死的绑到一起,就好像一根又一根的绳子,我努力的解开了一根,却又再次绑上了另一根。”
说到这里,她又静静的凝视着他道:“后来我才终于明白,这大概是你我的宿命,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当伤人的一方,我甚至希望,你我从一开始便当敌人也罢。”
“可依旧是不可能的,到了如今,我只想用最简单,最老土的方法结束你我二人的所有关系,欧阳子昱,我们不该再见面了。”
欧阳子昱扬了扬唇。
“不再见?那你今日来找我又是怎么回事?”
凉音咬了咬唇,沉思了一会儿后,才缓缓道:“你的血……”
不等她说完,欧阳子昱开口便道:“是呢,我的血就是解药,只要我给他一点血,他便能与你长相厮守了,但我为何要救他?你想让我救他,也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瞧着他一脸冷漠的模样,凉音沉思了一会儿后,终是有些沉重的望着他道:“到底要如何你才肯救他?”
“这就是你求人救命的态度吗?”
他蹙了蹙眉,眉间竟是写满了酸楚,细细一看,还有着一丝丝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