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先将玉镇纸在椅子上放稳,然后才请老人观看,老人也笑着说,“哪里,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是老啦,跟不上时代了!”
“哪里,姜还是老的辣,老先生不是一眼就相中了这件镇纸了吗?”老人态度很低调,周夏自然也很谦虚。
老人心说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谁也许是真的。
他在鬼市上鉴定这件镇纸,玉的品质是不错,雕工也还算精致,但具体到什么年代,因为不是名家之作,想要准确鉴定出来就有些难度。他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疑虑,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花大价钱拿下来,倒是让这年轻人抢了先。
老人现在又仔细观摩了一阵,发现这件玉质镇纸的质量确实不错,尤其那牧童骑牛吹横笛,更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时光。晚上的鬼市黑灯瞎火的,像这类玉器,要是放在专门的珠宝玉器的鬼市上,他们经过打蜡上油处理之后,在灯光下会变得更加漂亮。但在古玩街这边,摊主一般不会搞这些名堂,在自然光下,表现也堪称完美。
这也说明,有眼光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人,眼前这年轻人虽然有跟着他捡漏的嫌疑,可他肯出高价买下来,表明他是相当有魄力的。
“不知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老人鉴赏完毕后,却是舍不得放开来,而是和他闲话起来。
周夏连忙回应道,“周夏,老先生叫我小周就好,叫别的可是要羞煞我的。对了,还没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
“免姓赵。这件玉镇纸我特别喜欢,我收藏的文房用具中,就差这镇纸了。小周你看看,能不能割爱转让给我啊!”老人倒也没和他客气,直接了当地说出了他的请求。
周夏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情况,所以,应对起来也很从容,也丝毫没有横刀夺爱的觉悟,“赵先生喜欢的话,大家当然可以好好商量。”
老人自然听得懂他的潜台词,好商量,也就是价钱必须给足,否则免谈。这小子倒不是个容易被忽悠的主。他心中更是后悔不已,要是当时再出点钱给那摊主的话,说不定就能拿下来,哪里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老人就问他,“那小周,你说说,怎样的价格你才肯转让。”
周夏也不忌讳和他谈钱,但他却把皮球踢回给了老人,一般而言,都是谁先开价谁吃亏的,“那就要看老先生的诚意如何,有多喜欢这件镇纸啦!”
“你小子,倒是滑溜得很!”老人呵呵笑了起来,“不带你这么欺负老人的,开个实诚价得了。”
周夏看他嬉笑着,倒不像是倚老卖老的样子。当然,他要真倚老卖老,对周夏来说也是完全无效的。他还是会按照他自己的准则来行事,“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本来我的一位朋友一直想挑选件可以把玩的玉器,我买来就是想转给他的。既然老先生喜欢,大家再次相逢也算有缘,我就只好等以后再帮他挑件玉器。我也不要高价,免得老先生说我不懂得尊老爱幼,大家就按照行价来就行。这玉镇纸玉质不错,雕工也好,年代更是够老,绝对可以到清朝中期,价格不会少于两万五。”
老人心道这小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幸好他还没说是给长辈买的,要不然,自己不是更罪过了。不过这价格,比他预期的要贵太多,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笑着说,“好你个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周夏也不以为意,呵呵笑着说,“赵老先生面前,我哪里敢狮子大开口,这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么?要是老先生觉得这价格不能接受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老人也知道他说的价格很实在,在行内的话,这样品质的玉器,估价两万到三万都不为过。
这时候,他心情也异常纠结,要是他当时肯再多出一千块钱的话,绝对可以拿下来。哪会像现在,必须得多付出两万多块,才能将这块中意的玉雕收入囊中。可真不拿下来的话,这次再错过,以后可能就再没机会遇上,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老人内心纠结要不要拿下来的时候,试图说些话来转移注意力,“小周你说这件玉器是清朝中期的?”
周夏笑着回答说,“老先生恐怕也看出来了吧,我觉得应该是嘉庆年间的。”
“你当时就看出来了?”老人好奇地问道。
“直到这会,我才敢确信!”周夏回答说,仿佛他真是从老人的表情中得到肯定答案的。
“你这小子倒是有趣得紧!”老人哈哈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算上道,虽然爱钻钱眼里。这样一来,他想再往下砍价可就不好办了,因为周夏心底非常清楚这玉镇纸的价值。肯答应转让给他,已经算是相当给他老人家面子了。
“看你包里鼓鼓的,莫非你还淘了别的宝贝,不介意拿出来给我瞧瞧吧!”老人心底寻思着该如何办的时候,嘴上却是没停歇。
“一件小瓷器,不敢在老先生面前献丑。”周夏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越是表现得平常,老人的兴趣就更大了,“听小周你这么说的话,我敢肯定是件好宝贝,快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小周对瓷器也有研究?”
周夏谦虚道,“说不上什么研究,略懂皮毛,不知节制胡乱花钱,导致手里资金紧张得很。万万比不得老先生见识渊博,老先生该是瓷器方面的专家吧!”
“小周你可别害我,我可当不起什么专家的称号!别婆婆妈妈了,快点拿出来让我瞧瞧吧!”老人心情调整得很不错,还和他开起了小玩笑,当然,周夏玩的那些小把戏也没骗过他。
在老人的再三催促之下,周夏这才将他淘到的那只红釉小杯拿出来,老人见了之后,没上手看,顿时就惊讶地问道,“这件瓷器也被你弄到手啦!”
“老先生也看过这件瓷器?”周夏也有些吃惊,他就知道,肯定不只他一个人看出来了。
“大开门的乾隆祭红釉瓷器,小周你眼力相当不错啊!”老人马上就点评道。
“老先生说是大开门,想必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我这回怕是当了冤大头,亏大了!”周夏叫苦连天。
老人笑望着他,倒真希望他当回冤大头,“也不能这样说,该算是个小漏吧!这件祭红釉小杯器型小,又是单色没有任何纹饰,虽然是正品官窑,但价值不会太高。小周你出的价格不会特别高吧!”
“很高了,今天早上就花了六千。”周夏回答说。
老人连忙追问道,“是这件瓷器还是和玉镇纸一起?”
“两件一起啊!”周夏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老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这小子,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先前那件玉镇纸,他出到两千,那摊主不肯卖,周夏想要买下来,出价起码要比他出得高才行。他一共花了六千,也就是说,这件红釉小杯,他顶多出了四千块钱。且不说先前那块玉镇纸了,但这瓷器,就是件天大的好事,起码要赚一倍,他居然还要叫苦连天,亏得他还盼着这家伙吃亏。
周夏随后又问道,“老先生是瓷器方面的行家,收藏的好瓷器肯定不少,所以看不上这样的小器,才让我钻了空子。我想问下老先生,这样的红釉小杯,在市场上能卖怎样的价格?”
“说不好,大概在一万块左右吧!”老人马上又问他,“为什么要卖掉,淘到好东西自己留着不好吗?”
“不交流出去,怎么淘换更多的东西。”周夏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过这正品官窑的才值这么点钱,还真不如自己留着好了。”
老人拿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你是自己一个人逛鬼市的?”
“是啊,怎么了?”
“没事!”老人这时候也不敢说他仅仅只是运气好了,他只感觉这家伙有些看不太懂。就像他弄不懂,那满满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一样。
既然看不透想不明白,老人很快就不想这头,对周夏提议说,“对了,你不是想淘换东西吗?那干脆这样好了,你这玉镇纸先不要卖掉,等你有空,到我家来坐坐,你自行挑选一件价值相当的藏品,我们以物换物,小周,你考虑考虑如何。”
周夏略略沉思片刻,然后就答应下来,“这样啊!也行,我可以多把玩几天。”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老人倒是心急如焚,巴不得现在就将玉镇纸收入囊中,可惜这并不现实。
“马上就要上班,最快也得等我下班之后才行,时间不早,我也该去上班了。”周夏很快就将手里的红釉小杯装起来。老人尽管有些舍不得,还是只得将玉镇纸交还给他。并问他要了手机号码,并把他家的地址号码告诉他,叫他下班后就去他家。
周夏点头答应下来,他猜想这老人家里宝贝应该不少,能去见识下算是相当不错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