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如此无礼的盯着自己,眼神还似乎带了不敬,心生不悦,讲话之时语气更是带着心烦,本就是为了近来的手绢之事操心不已,没想到一向稳重的李嬷嬷此时也不让自己省心,竟然如此失了礼数,“李嬷嬷这是!”
但其实李嬷嬷早已知错的跪在了地上,迟迟不语也只是为了平缓心里的惊愕。
太后发了火气之后反过来一想,以她对李嬷嬷的了解,她不像是会如此莽撞之人,从她跪在地上一言不语却变回了不卑不亢之态就可看出,那她适才的失措是……定然是因为自己!
太后连着想了想自己的莫名瘙痒和心中烦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一点也不敢确认,此时的她竟希望那只是李嬷嬷的一时失礼之处,她柔声问:“嬷嬷不必多礼,起身吧。”
李嬷嬷起身还是不敢看她,“嬷嬷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之处?”
李嬷嬷听完又跪身,语气带了惧意的说道:“娘娘听嬷嬷一句,千万莫伤心……”说完便去一旁像是要拿什么般的慌张……
“莫伤心……难道自己是真的……”
李嬷嬷拿了铜镜端着站在了太后身旁,“娘娘,奴婢斗胆拿了铜镜,只是现下也不得不如此了 还望娘娘莫怪责奴婢,见了铜镜也千万伤心。”
说着太后便自己伸手夺了铜镜于跟前,她早就听不下去嬷嬷说了什么,却见嬷嬷愈来愈惶恐之态,像是自己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再加上手指和身上阵阵的瘙痒情况,愈来愈让她觉的不祥之意。
而这一切都逼的她不得不尽快认清局面和对自己有利的局势,夺了铜镜也不看嬷嬷一眼就细细看起了铜镜内之人……
正看了一眼,一声比适才李嬷嬷的叫声还响了数倍不止的尖叫声透彻整个万寿宫,高高的屋顶,以及圆木的摆设都在竞相的回荡着这股尖叫声,像是什么生吼似的让人错愕不已。
这声尖叫的主人正是太后,而她手持着的铜镜也像是受到了不得了的惊吓似的赶忙从太后的手中滑落,随着叫声的最大而落了地,摔成了破碎,也从此“亲自”粉碎了它原本就注定的残败不堪……
铜镜里太后的最后一眼是一张匪夷所思的面孔,原先素白的容颜被红色的不明斑块覆盖,早已看不见原先还算娇艳的面容,如今只剩下了怕人的怪异。
那红斑虽然大的出奇,但咋一看马上看得出来很明显的形状——是蝶形的红斑,就像是一只不小心掉在了太后脸颊之上的蝴蝶,想着是美丽的画面,但此时却因为蝴蝶不能如愿归去而惹来怒意,挣扎在附体的脸颊之上显得那样扭曲不堪。
那红的像是蝴蝶猝死掉的颜色更是显得诡异,就好像是不甘于被禁锢皮脂之下,缺了呼吸的蝴蝶暗暗诅咒起自己的死亡并自残似的撞击着前方硬物。
而蝴蝶自寻死亡之后留下的凝结了的死血就成了太后面颊上这样暗色红色交加的斑块。
而就是这样一只蝶形红斑在太后的脸颊上经久不消……
伴随着这不祥之兆的降临,万寿宫的低气压也就维持了多久,太后这几日越来越暴戾恣睢,越来越不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李嬷嬷也不得不时时刻刻谨慎行事,不敢有一丝一毫招惹。
万寿宫就在这短短的几日内变成了一座似死宫一般的存在,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而李嬷嬷和几位太后看重的侍女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到处寻找可以医治太后脸上异物的法子,她们还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一丝风声,不然伴随的就不仅仅是太后的名誉扫地,而就是她们的脑袋落地了。
于是她们将太后脸上之物绘于纸上,并将所有出现了的症状全部表述详细,复而将这纸生死攸关的绘画交给宫中大大小小的太医如数看遍了,却还是无一人知道这事何病,就连猜测也都是无人能猜的出来。
这可把太后急坏了,而万寿宫内更是不得安生,奴婢小厮们皆是苦不堪言,要是被发现多说了一句,伴随她们的就是鲜血洒地。
就在这时,李嬷嬷突然想起来民间似乎大有神医在世,不仅包治百病还能通晓各种怪病,于是她便自动请缨前去民间。
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太后不安的心随着时辰的推移而变得愈来愈难熬,她左思右想这究竟是为何?
窗外的树叶不凑紧的齐刷刷的响动,太后被这胡乱的声音惊得内心更是不奈,不安交加着不奈,简直痛苦万分……
而就在这时,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一瞬简直就如万剑朝着她的头颅齐结而射!她被一股不可名状的不可思议的想法包围。
惊得太后马上大奔出殿门,来到那扰的她连连不奈的树叶面前,这几瞬的时间里,她像是想起了这几日里发生的种种,回忆一下子涌到她的脑海里,她不得不接受着回忆起这一切……
手绢一事……祭祀古树……萧传人告戒……任薄雪微变……蓉恩禁足……
这可是真……确有其事……
质疑中夹带着一丝相信,其实在她的心中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也接受了所谓真相,只是还有一丝不甘心阻止着她彻底承认,她还心中怀抱一丝侥幸……
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虑当中的太后显然不知自己此时是面无面纱的来到了殿外,就在她迟迟不言不语的时辰里,这周围也开始陆续聚集了婢女小厮。
这些奴才全部退避三舍却也忍不住的小声议论着太后在作甚,见太后娘娘急忙出来看着那颗老树还以为是这树招惹到了她,却又见她一直看了这许久并无行动,就发觉事情不是那般简单,嘀咕着只怕是太后娘娘别有他意。
但他们以免无端遭了殃还是趁着太后娘娘转身之前连忙散了开各自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