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一声长叹,纠结的浓眉似乎更加的紧皱。
东弧破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那间仿佛被遗忘的昏暗小院。
不管如何,只要她还在,只要她不会离开,他愿意承受她的恨意,更愿意让她不再恨他。
另一棵大树下,东清远看着离开的东弧破,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孤寂的小院,也是叹息一声。
那样的女子,纵然是无情的王爷也动了心,更何况是多情的皇上。
一朝红颜,到底是福是祸?
只是可惜了那个倔强坚强的女子。
转身,东清远顺着东弧破的方向离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道温凉的影子走出阴影,望着离去的人影,冷漠的绝美脸庞上现出不屑,冰冷的眸子在望向那座黑夜种的小院时,浮上些许温柔。
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慢慢的渡向小院。
“夕儿”
温柔的手指扶上沉夕苍白的面庞,那一瞬间,温热的气息就如一道亮光,让找不到路的她看到了希望。如冰般寒冷的声音,如玉般温润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孤傲,弥漫在昏暗的屋子内,却让屋子仿佛所了一丝生机。
茫然的双眸慢慢的有了焦距,空洞的眼睛也有了神采。
“师…兄…”干裂的唇瓣,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沉夕挣扎着起身,才发现四肢瘫软无力。
呵呵,她忘了,筋脉断了啊,从此不能动弹,只能躺在床上,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废人了。
“把这个吃下去”,温暖的声音就如一流清泉,虽有些清寒,听着却舒心。沉夕听话的张嘴吃下琅玄递过来的药丸。
药丸下肚,顿时腹中便火热许多,冰凉无知觉的四肢也慢慢温暖了起来。
“它只能暂时续接你的筋脉,让你行动无阻,也可以迅速补充你流失的内力和体力”,琅玄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抚着那杂乱的发丝,将它们缕顺,满眼疼惜的看着沉夕,“只是你仍不可妄动,等这‘百花节’过后,我为你续接筋脉”。
双眸闪过希望,苍白的脸色顿时好看起来,“真的吗?师兄,你是奉师傅之命下山的对不对,所以你还有灵力,是吗?”若没有灵力,如何为她续接断了的筋脉,若没有灵力,如何为她赶制这暂时续接筋脉的“筋骨丸”?
琅玄但笑不语,只是温柔的看着沉夕。
即使不是以前的样子,她永远都让他放不下。
“夕儿,我带你离开王府可好?”东弧破如此伤害她,他如何还能让她呆在王府,若不是师叔师伯早就叮嘱不能插手她的情劫,他如何忍受自己疼着护着几百年的师妹受到一点伤害。
她可知道,她受伤,他比她还痛百倍。
看着她一点点的受伤,看着她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却只能躲在黑暗中隐忍,可是如今,他不保证还能忍的下去。
“师兄,我不能走”,沉夕抬眸,许是药力发挥了作用,此时的她看起来不再苍白,渐渐红润的小脸反而变得更加明媚。
“东弧破便是我的情劫,若是离开,我只能魂飞魄散,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如今我还不能走,师兄放心吧,我已经破了第四道封印,等筋脉一恢复,我也恢复了五成的武功,就算打不过他,我也不会再受伤”。
每一次痛彻心扉的痛之后,每一次经历绝望之后,才解开一道封印,师傅,这便是情劫吗?
“夕儿,你爱他吗?”琅玄拧眉,不惹尘世的谪仙,仿佛多了一丝人气。
“谁?”
“东弧破”
“不爱”,沉夕肯定的回答。
好看的剑眉却拧的更深,不爱,为何叫做情劫?
“那东凌破呢?”这一次,多了些许的忐忑。
沉夕低下头,沉默着。
东凌破,泊凌
为何只是一个名字,心,便已经痛了。
爱吗?是爱的吧,爱他邪肆的笑容,爱他温柔的眼眸,爱他身上清新的冷梅香,爱他拥着她对她说着他的爱恋,爱他给她的将来。
可是,邪肆的笑容只是他玩弄的证据,温柔的眼眸只是他的掩饰,清新的冷梅香,只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誓言,他的爱恋,他的将来,也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戏言。
傻,真是傻
活了百年,经历的两世,却看不透一个伪装。
琅玄没有放过沉夕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她无法掩饰的心痛,却让他更加的痛,胸口如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如一把厚钝的刀,生生撕扯着,痛的无法呼吸,无法忍受。
可是,他忍受了下来,为了她。
其实,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那日,发誓不再碰琴的她,为了东凌破,要了他的“执意”,她的话犹在耳边,她却已经为东凌破再次拿起了琴。
……
“再不会有让我执琴之人,除非,我忘了师傅,爱上他人”
……
五百年前,灵山之上,她为了那个不爱她的人,开始学琴,他便寻遍灵山为她寻来灵火木,为她打造一把琴,“伴月”,是她起的名字,只为了那个不爱她的人的“邀月”。而他,用同一棵灵火木,为自己打造了另一把琴,“执意”,执子手,意不变。
三百年前,还是为了那个不爱她的人,她将“伴月”封存,发誓再也不再弹琴,除非能忘了那个人,除非有人能让她再次弹琴。
三百年后,他又听到了她的琴声,却不是为了他,而是东凌破。
这还不能够说明她爱上了东凌破吗?
问她,只是想要断了自己的希翼,却断不了对她的爱恋,就如“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