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巨响,负责爆破的工兵成功将俄军最后的指挥室炸开,士兵们随后涌入其中,满地都是零散的文件,在空荡荡的地下室中间,颓然的坐着俄国的指挥官苏哥洛夫,他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直到奉军涌了过来,将他按照,苏哥洛夫才大声的说道:“我要见你们的领袖,我想知道究竟败在了谁的手上!”
“你会有机会的,不过现在可没空搭理你!”黄显声大声地说道:“带走,送到战俘营。”
天光放亮,博尔贾的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一夜的激战也终于结束,除了在个别的地方,还有零星的枪声之外,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落入了奉军的手中。
捷报送到了张廷兰的手上,整个指挥部当中全都沸腾起来,奉军上下欢欣鼓舞,自然不必说,就连吴佩孚也露出了由衷的钦佩。
“拙言兄,从鸦片战争以来,对外战争之中鲜有胜利,唯有奉军能够改写历史。如今又第一次打出国境,赢得酣畅淋漓,实在是国家的大幸,百姓之福!”
“子玉兄,奉军眼下只是打赢了一个开局,想要一直赢下去,还要全国上下,万众一心,集中全力,才能真正战胜俄国人,把失去的土地抢回来,洗刷曾经的耻辱。”
吴佩孚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说道:“收复国家失地,是天大的事情,压倒一切,拙言兄如果有什么吩咐,都可以提出来,吴某一定全力配合,绝不推诿。”
一听吴佩孚的表态,张廷兰和在场的众人也感到了一丝欣喜。很显然奉军打赢了俄国人,威望势必会继续提高,对北洋的威胁也更加直接。吴佩孚这个时候能够说出这话,足见他还是顾全大局,知道轻重,心胸超过了一般人。
“子玉兄,要想击败俄国人,不只要在战场上打赢他们,在舆论上,在谈判桌上。也同样要取得胜利,我们之间要把立场协调一致,动用全国的力量,奉军主管战局,北京方面要争取列强支持。调动全国舆论,向俄国施加更大的压力。”
吴佩孚自从真正感受到了战斗的强度之后。就已经放弃了直接参战的想法。北洋军的装备和意志根本适应不了战场。眼看着收复故土的大功就要彻底落到奉军的手上,吴佩孚的心里头也十分焦急。
现在张廷兰居然让北洋参与其中,不管是干什么,总能分到一些功劳,吴佩孚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拙言放心,我现在就回北京。一定全力支持奉军。”
“有子玉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有了四万万同胞作为后盾,奉军绝对有把握赢得这场战斗。”张廷兰笑着说道:“顾维钧会率领一个代表团。和子玉兄一起回北京,联络协商的工作就交给他吧,也省得子玉兄操心。”
其实眼下奉军和俄国人作战,甚至要收复外东北,在法理上有一个巨大的障碍,奉军本身是地方武装,在中国受到广泛承认的还是北洋政府,很多的交涉必须要有中央政府出面,才能够名正言顺。
现在吴佩孚能够主动配合,张廷兰也十分高兴,双方商量妥当,吴佩孚也没有随着张廷兰一起进博尔贾,而是直接回北京了。
张廷兰,杨宇霆等人踏着废墟,走进了被战火反复蹂躏的城中,全城到处还在忙碌之中,士兵们从废墟之中清理尸体,救治伤员,遇到了自己的弟兄,就用担架送到医院抢救,如果是俄国人的伤员,就赏一颗花生米,然后再把尸体拖走。
还有不少修路工人和民夫也进入了城中,他们在清理废墟,尽快的恢复城市功能。张廷兰默默的向前走着,前面不远就是一座帐篷临时搭建起来的医院,正在救对伤员进行简单的处理。止血清创,然后对伤员进行分类,危重的伤员就要送到后方去救治。
这场战斗虽然伤亡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毫无疑问,是历次当中,损失最惨重的,不断有伤员被送了过来。一架担架正好从张廷兰眼前过去,上面的士兵半边身体血肉模糊,右臂只剩下了一半,正在痛苦的呻吟。
张廷兰紧走了几步,到了担架的旁边,那个伤兵似乎也看到了张廷兰,顿时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挣扎着要敬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虚礼,老实躺着,一会儿医生看过了,好好休养,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一条欢蹦乱跳的好汉子了!”
士兵脸上露出了一丝艰难的笑容:“大帅,俺认得你,当年辽阳遭灾了,就是您和王省长亲自处理的,要是没您,乡亲们早就都死了,你是俺们的大恩人。”
辽阳是当初张廷兰最早推行农场体制的地方,如今农场已经遍布整个东三省,在蒙古也大力的推行牧场,辽阳算得起是第一个试点。
张廷兰也不禁问道:“辽阳的百姓生活怎么样了?”
“好多了,早都能吃饱肚子了,家里头还盖了三间瓦房,俺爹娘都说这是大帅给的,所以让俺参军,给大帅效力。”
说到这里,这个士兵眼圈泛红,泪光闪动:“俺这次丢了一条胳膊,再也不能给大帅打仗了,就成了废人……”
这个士兵也不过二十岁上下,就变成了残疾,实在是太过残酷了,张廷兰拍了拍他的肩头。
“是不是一条汉子,不再肢体健全,关键是一股心劲,所有人都是一样,不能在军队里头效力,同样可以在别的行业闯出天地来,全都是为国报效。当初最早独立旅建立的时候,就有一个士兵在战场上丢了一条胳膊,也不得不离开了军队。可是如今他正管理着鞍山钢铁厂,前线使用的军火,几乎所有都使用鞍山的钢铁,他对胜利的贡献,说起了比扛枪上战场还要重要!”
杨宇霆也笑着说道:“没错,夏寒总经理可是大帅在经济领域的左右手,最近又屡屡建功,可以说弟兄们能使用上精良的武器,能装备齐大口径的重炮,都和他的努力分不开。大帅说的没错,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股子心劲,你们从战场里走出了,生死都吓不倒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肯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这个士兵一听这话,眼中也露出了一丝坚毅,也不再痛苦的呻吟,而是在不断的想着未来的方向。
张廷兰和杨宇霆又安慰了一下其他的伤员,然后才到了临时的指挥中心,落座之后,孙安虎似乎情绪有些不高,眉头紧皱。
杨宇霆笑着问道:“老孙,打下博尔贾,我们已经牢牢的占据了先机,再往下的战斗就容易多了,怎么反倒闷闷不乐?”
“我有点想不通,这次胜利都是弟兄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没有咱们,就凭着北洋的那几块料,哪有本事收复故土?结果到了现在,反倒让吴佩孚捡了便宜,分去了功劳,我们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老孙,你不能这么想,有些事情不能没有北洋的配合,《瑷珲条约》《北京条约》都是满清政府签订的。民国政府又继承了满清的政策,承认条约有效,要想废除条约,就必须由他们出面,而且打舆论战,争取列强配合,由中央政府出面,也会名正言顺很多。”
杨宇霆耐心的解释,孙安虎苦笑着摇摇头:“参谋长,这些事情我也清楚,但是总觉得心里头有些愤愤不平,转不过这个弯儿!”
张廷兰也笑着点点头:“恐怕很多弟兄们都会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大家,只要能击败俄国人,把外东北拿回来,我们就拥有了稳定的后方。到时候我就会全力清除列强在东北的特权,把日本人赶出去,实现东北的真正独立,再往下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入关,不管是北洋,还是民党,全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至于列强的租界,驻军,特权,也全都解决掉。我张拙言要么不去争北京的权力,要争就要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学袁世凯,去给列强当儿皇帝!”
张廷兰第一次将自己的战略构想抛了出来,孙安虎和杨宇霆一听,也全都眼前一亮,这位果然有想法,有魄力!
“没错,只要打败了俄国人,我们就有了和列强对等的身份,到时候他们还想欺压在中国头上,绝对办不到!”杨宇霆笑着说道。
张廷兰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冷笑:“我最讨厌做赔本的生意,这次给了北洋一点名头上的利益,我们就要从别的方面找回来。奉军在和俄国人拼命,北洋政府是不是要允许各地的人才进入东北,是不是要为我们提供各种战略物资,是不是要开放关内的市场,是不是要大力宣传奉军的战绩,只要这些都做到了,关内的天下早晚都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就在张廷兰喜气洋洋的进入了博尔贾之时,在几千里之外的唐努乌梁海,战局也在急速的变化,东线战场俄国人节节败退,想要在唐努乌梁海和外蒙突破,就更加困难了。
布柳赫尔只能下令收缩兵力,全力保住赤塔,远东第三骑兵师在师长帕克罗夫的率领之下,垂头丧气的退出克穆齐克,想要逃回赤塔。
但是早有一支骑兵盯上了他们,发誓要把这些俄国人的脑袋都留下了!